番外 013
樑泊閉上眼,卻怎麼也睡不着,一合上眼眼前就浮現出剛纔的那一幕,遲疑了很久她才低低的出聲:“小昭爲什麼要對付趙先生?”是他的意思嗎?
安少嘴角微微一勾:“理由不重要。”他不管安子昭想要端掉一個小小趙家的理由,他給予他們安家繼承人身份的那一刻開始,他們就有資格滿足自己的任何願望而他不干涉
。
樑泊輕嘆一聲:“我……是不是做錯了?”
安少低下頭深深的凝視着她,黑眸中柔情似水:“不,你從來不曾讓他失望過。”也沒有讓他失望過。
樑泊恍惚起來:“按正常人的心態,我該勸他放過趙先生,該教導他一心向善,可是……”
紅嫩的脣瓣浮現一絲苦澀的笑:“我不能,我對他別無所求,只盼他平安,能經常回到家陪在我身邊。”
她從來不過問他們父子三人在外面的世界,可不過問並不代表不知道。
他們保護她,給她的世界注着滿滿的溫暖,給她濃濃的深情,只爲她的無憂無愁。
她從來都非溫室裡的花朵,卻甘願成爲一朵溫室花,只有溫室裡的花才永遠不需要接觸外面的世界。
安家之所以能積累下這樣滔天的財勢,從來不允許善良。
無論是他還是小陽小昭,他們身體裡面流淌着的是安家人的血,接受的是安家的教育。
只有這樣,他們才能生存,才能擁有,才能平安。
善良,不會爲他們帶來善有善報,帶來的只會是滅頂之災,多少人在盯着他們,趁虛而入一舉掠奪。
在經歷安家內部爭奪混亂的那個時期,她看的太多太多,她無數次的自問,如果……如果當時他真的死了,小陽小昭將會如何?
靠她一個人她保護不了他們,她對於他們來說,不僅幫不到他們還是拖累。
縱使她退一萬步,勸小陽小昭放棄一切也不能改變,放棄,在安家等於被判了死刑,就算不死也永遠被禁錮在某座私人島嶼上,就如同她的公公婆婆。
趙先生說的對,這個世界從來都是肉弱強食,亙古不變!
“因爲,他們是我安玦琝的兒子。”安少淡淡的說出這個註定的事實,如果他們不吃人,人就會吃他們。
從她生下他們的那一刻開始,他們的命運就已經註定,誰也改變不了。
樑泊幽幽輕嘆:“我賦與他們的生命,卻賦與不了他們的命運。”她何嘗又不曾沒有想過努力改變他們的命運,身爲母親,她比誰都希望他們如世界上千千萬萬的孩子那樣天真無邪、無憂無慮。
可是,這可能嗎?
這不可能,永遠不可能,熊掌和魚從來不可兼得,他們得盡這滔天的榮華富貴,就必須要失去一些。
樑泊伸出手指在安少臉上輕輕的摩挲着,眼底深處有些心疼:“或許,我該爲他們慶幸。”他們幸苦,可是和他相比,他們的幸苦少了許多許多,因爲他們的背後還有她和他
。
安少闔上眼任由她的手指在自己臉上游移:“他們比安家任何人都幸運,包括我。”至少他們有一個愛他們的母親,而他什麼都沒有。
他得盡一切,所有人只看得見他的高高在上,卻沒有人看見曾經小小年紀的他因爲要活着而必須讓自己變成野獸。
只有野獸,才能在步步荊棘裡活下來。
“雖然心有不安,可是我卻不後悔。”就如他所言,小昭對付趙先生的理由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小昭的決心,如果有哪怕一絲一毫放過的可能,小昭都會放過,因爲趙先生並非陌生人,甚至,之於她,有恩。
“有你,他們幸。”輕輕的握着在自己臉上溫柔摩挲的手提放在脣邊輕吻着,安少喟嘆一聲,摟着她的手臂收緊。
“不用感到不安,正因爲當初他對你有恩,安子昭不會下狠手,只不過是讓趙興誠失去趙家的祖業罷了。”要按他所想,不說別的,單憑周齊膽大的竟然把手伸進安家的內部,他就容不了他,可因爲不捨她黯然傷神才一再容忍周齊的放肆和試探。
樑泊閉上眼,枕在他的胸膛上,靜聆着他的心跳,無論是光明還是黑暗,她甘之如飴,因爲他們是如此如此的愛她。
……
樑泊坐在車裡看着車窗外似是熟悉又似是陌生的景色,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事隔十年之久,她重新回到她成長的地方。
“媽,這就是你當年讀的學校?”大少很是好奇的指着車窗外說到。
樑泊點點頭,臉上浮出一絲笑容:“時間過的真快,不知不覺,我都快老了。”回到這些熟悉的地方,她感慨萬千,當真是人生如夢。
大少煞有介事的撫着下巴打量着樑泊:“媽,這句話千萬別讓別的女人聽見了,您知道的,她們會羞愧的。”如果他媽這就叫老,那這世上,放眼過去全是老女人了。
樑泊笑了,伸手摟他進懷裡,幫意揉亂他的頭髮:“真是貼心嘴甜的小棉襖。”
大少嘴角抽搐了一下:“小棉襖?”這是什麼奇怪的形容?
樑泊看着大少的怪樣子,愉悅的低笑了起來,親暱的摟他入懷:“小棉襖一般都是指女兒對媽媽的貼心,瞧,你和小昭的貼心程度不正像是媽媽的小棉襖嗎?”
大少眸子微閃了一下,小棉襖是指女兒?
“媽。”
“嗯?”樑泊越想越覺得把自己兩個兒子像自己的小棉襖了。
“您是不是真的要生一個妹妹或是弟弟?”大少低低的問出聲。
正在開車的安壹和坐在副駕駛座位上的安十三兩人同時手一抖,卻都不敢出聲,這個問題自從被少爺反悔否決後,就成爲禁雷,誰都不敢提起這個話題,就怕死無葬身之地,沒想到大少爺真是……好膽量
!
樑泊歪頭想了想後:“如果我說會,你和小昭會不會還生氣?”她可沒忘記他們是投反對票的,原本提出這個問題的人現在竟然也投反對票,說起這個,她就惱火。
大少眼睛溜溜的轉了一下,微微一笑:“其實我也仔細想了一下,您看,術前身體檢查您是通過了,可是還有手術後還要一個恢復期,我想怎麼着也得一年吧,再說,您現在還有學業呢,近幾年您確定您有時間實施計劃嗎?”
樑泊一聽,不僅沒有憂心,反而嘿嘿一笑:“放心吧,兒子,我都想好了。”
大少故作驚訝:“想好了?這麼說來,您有了計劃?”
“當然,我決定放棄學業,回去後立馬就安排手術,恢復期我問過了,半年時間足夠,明年這個時候我絕對可以成功的懷上的。”她年紀不小了,不趁這兩年生了,再過兩年,可能就算想生也生不出來了。
大少嘴角暗抽,果真是計劃,父親這算不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不過,既然知道了媽的計劃,她有計劃,他們也有計劃。
說真的,他們最初反對她再生一個孩子確實是因爲怕到時候她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那個生命上而忽視自己。
但後來他仔細一想,還是無法說服自己贊同,倒不全然是因爲怕到時候會多一個人搶走她的愛而心裡落差接受不了,更多的是考慮到她的身體因素。
無論是恢復術還是到時候剖腹產,她的腦部曾經中過槍,或多或少的後遺症至今還潛伏在她的身體,誰也不敢冒着風險讓她上手術檯,因爲他們都賭不起這場萬一。
……
看着眼前煥然一新的高級住宅區,樑泊眼睛酸澀起來,一切都變了,這裡她再也找不到曾經的影子。
“媽,要進去看看嗎?”他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事實上,這整片住宅地都被安子昭買了下來,全部推倒重新蓋起了這片住宅。
樑泊搖了搖頭:“不用了。”這裡不再是她的‘家’了。
在他們身後遠遠走來兩人,年長的婦人約莫五十歲左右,懷裡抱着四五個月大小的嬰兒,她身邊少婦的身形略有些豐滿,穿着卻很時尚。
經過停在路邊的車子時,兩人都停下步子。
“這車真氣派。”年長的婦人驚歎的出聲,忍不住抽出一隻手去摸。
少婦臉色一變,連忙厲聲阻止:“不能摸,這車的價值把你們全家賣了,都買不起一個輪子。”
婦人張大嘴,連忙收回手的同時也把懷裡吚吚呀呀手舞足蹈的嬰兒抱着退了兩步,敬畏地看了一眼這輛一個輪子頂她全家的東西,喃喃道:“這玩意兒太金貴了
。”不是她這個老百姓碰得起的東西。
少婦眼神中流露出豔羨之光,就是她,看見這輛車,也不敢碰一下,怕賠不起。
“我們走吧。”樑泊收回目光轉身往回走,正好與走過來的人打了個照面,她睜大眼仔細看了看後,指着年長的婦人驚喜的出聲:“黃姐?”
抱着嬰兒的人先是一怔,然後仔細看着眼前喚她的人,不由的也睜大了眼,伸出手指指着樑泊,不敢置信的喊道:“你……你是小泊?”
樑泊高興上的奔上前,雙手握着她的手:“是啊,我是小泊。”
“是小泊,真是小泊,小泊,真的是你?我不是做夢吧?”黃姐激動起來,她懷裡的嬰兒也跳躍起來。
樑泊也很是激動:“黃姐,真是好久沒有見到你了。”她沒想到會遇見黃姐,她的生命裡能數得出來的人真的不多,除了沈家和周齊,那些最艱苦的歲月都是黃姐陪着她,此時遇見她,她不亞於遇見了自己的親人一樣的心情。
見兩人只顧着激動,黃姐身邊的少婦兩眼放光的扯她的衣服,焦急的問道:“黃嬸,這是?”眼前這羣人非富即貴,黃嬸怎麼會認識這樣的貴人?
黃嬸沒留到其他的,很是高興的說道:“太太,這就是我跟您說過的以前住在這裡的同事,樑泊。”
“小泊,這是我的東家,劉太太。”
劉太太有些肉的臉蛋笑開了一朵花,熱情的伸出手:“你好,我叫劉蘭。”黃嬸的同事什麼時候發大財了?
她身後的那對男女是什麼人,不會是她的老闆和夫人吧?而她也是和黃嬸一樣當保姆?可是……這樑泊怎麼看都不像個保姆!
樑泊微微一笑,也伸出手和她輕握了一下:“你好。”
黃嬸這時候纔看到樑泊以外的人,眼底盡是驚訝:“小泊,他們是?”
安壹、安十三都微微朝她輕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黃姐忙也點頭回禮,有些受寵苦驚,這兩人男的好看,女的更好看,是小泊的什麼人,不會是老闆和夫人吧?
“黃姐,這是我的兒子,小陽,這是黃阿姨。”
大少很禮貌的彎了彎腰:“黃阿姨好。”
黃姐張大着的嘴都可以塞一個雞蛋了,這……這是小泊的兒子?她只是後來隱約聽人說過沈方輝和小泊離婚了,後來就再也沒有人見過小泊,這麼說來,小泊也早嫁人了?那她就放心了,那時候她還一直擔心着小泊呢!
聽到樑泊的介紹,一旁的劉蘭則暗暗舒了一口氣,慶幸自己剛纔沒有把她當成保姆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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