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薄之一胎兩寶
首都機場,候機廳。
易東哲、藍明翰兩人一人拍在沈方輝肩上,以眼神道別,無聲勝有聲。
孫教授接過助理遞過來的信,走上前交給沈方輝:“方輝,這裡面是我寫給雷教授的信,你幫我轉交給他,你有什麼事都可以找他,以我和他的交情,他會幫你的。”
沈方輝低頭看着孫教授手裡的信,伸手接過,朝孫教授鄭重的點頭:“謝謝教授。”
孫教授上下看了沈方輝一點,眼底盡是滿意和欣慰,他今天終於可以睡個舒心覺了,目前沒有什麼比如願以償送沈方輝去哈佛這件事來的更讓他高興了。
“哇,幸好趕到了。”
衆人轉身,劉容月小跑而來,神情雖然如常,但眼尖的人還是可以看出她拼命隱藏的興奮和期待。
藍明翰挑高眉頭:“我還在奇怪,你怎麼不來送行呢!”
易東哲看了一眼劉容月,目光落在她身後司機手裡的手提箱和外套以手……護照和機票,眸子微動,以劉家的財力,供劉容月去美國幾年,小菜一碟。
他原以爲在方輝的老婆出現後,她會放棄沈方輝,沒想到一向驕傲的劉容月也會爲了愛情放手一搏。
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方輝身旁的樑泊,易東哲暗暗搖頭,以他對方輝的瞭解,劉容月跟去美國也是枉然,她並不瞭解真正的沈方輝,就算她跟去美國,到頭來恐怕也只會落得黯然神傷的下場。
劉容月並不理會藍明翰,朝孫教授打了招呼後,直接走到沈方輝面前,故作鎮定的笑道:“雖然無法進入哈佛,但冒似波士頓大學也不錯,和你一起同行,不會看不起我吧?”
樑泊的心,微微收縮,她和方輝同一班飛機?
沈方輝波瀾不驚,只是從容的招了聲招呼,有禮而疏離,他的冷淡和劉容月的態度截然相反,他是真的不在意,而劉容月是刻意表現不在意。
劉容月的臉色有些僵硬,但很快就若無其事。
沈方輝沒注意到劉容月,只是低頭看着身邊一直半垂着眼瞼的小泊,衆目之下,把她緊緊的擁入懷中:“小泊,等我回來。”
樑泊臉色有些紅暈,卻沒有掙開他的懷抱,一隻手輕輕的拂上他的臉,溫柔的笑道:“放心吧,我會照顧好媽的,也會好好照顧自己,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
沈方輝放開她,轉向樑泊手裡牽着的方燕,壓下眼裡的不捨,深深的抱了一下方燕,低低出聲:“媽,很快我就會回來,等我回來後,我一定會給小泊一個盛大的婚禮,到時您一定要好起來。”
方燕一直平靜呆滯的眼中有些情緒,似乎也知道自己的兒子要離開一段時間。
易東哲看了看錶,上前拍了拍沈方輝的肩膀,低聲道:“方輝,時間差不多了,該過安檢了。”
沈方輝接過藍明翰手中的手提包,伸出手緊緊的握住兩人的手:“小泊和我媽就拜託你們送她們迴廊坊。”他本想讓小泊和媽就住在北京,但小泊堅持要回廊坊,好在過了兩個多月,周家那件事也終於平息下來了,相信周家也不會再找上小泊,小泊迴廊坊,他也放心。
“放心吧,保證一定送到。”
“小姐,您的隨身行李和機票。”劉家的司機恭敬上前,把手中的東西遞給劉容月。
劉容月接過後,朝沈方輝微微一笑:“方輝,離起飛還有半小時了,該過關了。”
說完後,她朝衆人打了聲招呼,目光掠過樑泊,在她臉上多停留了幾秒,隨即戴上墨鏡,瀟灑的拉起手提箱往安檢走去。
沈方輝看看方燕,再看着樑泊,心,暗暗抽緊,媽的情況時好時壞,家裡的負擔一切都又壓在小泊肩上,而且小泊前不久才經歷一場刻骨的傷痛,這時候他去美國,而且一去就是三年,這讓他如何邁動腳步?
“小泊……”
“方輝,媽交給我,你就放心吧,你知道的,我可以做到的。”
樑泊上前一步,伸手替他整理着衣領,簡單的白襯衫穿在他身上,卻有一種清淡如月的皎潔,她的方輝出色的又何止是才華,還有他出塵的相貌和不凡的氣質。
沈方輝深深的看着樑泊,兩人四目相對,都看清楚了彼此的心,他知道,此時此刻,很多話不需要說出口,他懂,就夠了!
他暗暗發誓,只要三年,三年後,他必定會讓小泊過上真正幸福毫無負擔的生活。
看着沈方輝的背影,樑泊一陣心慌,心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只要方輝跨過那道安檢,就跨出了她的世界。
“方輝……”
沈方輝回頭,靜靜的看着她。
樑泊勉強擠出一抹笑容,朝他揮了揮手:“別擔心我和媽,好好照顧自己。”
沈方輝點點頭,轉身。
樑泊的淚在他轉身後,洶涌而流,如果可以,她多想說,不要去了,可是她卻無法說出口,也不會允許自己說出口。
方輝的天空,應該是寬廣而璀璨的。
只是,天,越寬就越高,越高就越遠,或許有一天,她就算再如何努力也無法觸摸方輝的世界,因爲那離她太遠太遠。
她甚至無法想像,一個高中未畢業,一個哈佛出來的教授,這兩種心靈又豈能真正的交流?
易東哲關上車門,看着眼前的平房,這裡就是方輝在廊坊租住的家?
“進屋坐一下,喝點水。”樑泊感激的邀請着專程送她們回來的易東哲。
易東哲回神,點頭:“東西我來拿,你扶伯母進房休息一下,一路上,伯母也累了。”
樑泊看了一眼情緒低落的方燕,也不再推遲:“那,謝謝你了。”
安置好方燕,樑泊倒了一杯水。
“謝謝。”易東哲客氣的接過,喝了一口後,目光落在了樑泊身上,從容的拿出一張薄薄的紙張放在桌上推到樑泊面前。
“這是公司開給方輝的。”
樑泊看了一眼,隨即驚訝的擡頭:“這是?”十萬?
“方輝進公司雖然也才幾個月時間,但前不久他經手的新項目招標書順利通過審覈,如果不出意外,下個月的招標會基本不會有太大的問題,現在方輝去美國攻讀,這個項目也由我負責,我舅舅爲了感激方輝替他拿下這個案子,讓我拿來給方輝。”
樑泊低頭看着支票上面的數字,沉默片刻後,她輕輕的把支票推回易東哲。
易東哲不解的挑眉。
樑泊解釋道:“方輝並沒有接受這筆錢,我自然也不會接受。”
易東哲微愕:“方輝不接受這筆錢是因爲案子還沒有完全落實,但我說了,這案子已經由我接手,我完全有信心拿下它。”
樑泊不急不緩,細細的聲音沉穩大方,有着莫名令人心平氣靜的力量:“方輝不接受這錢不是因爲不相信你拿不下來這案子,而是因爲這案子不是他拿下來的,自然這錢不歸他所有。”
易東哲目光落在樑泊臉上,盯着她的眼睛:“方輝交代過你?”
樑泊搖了搖頭,輕輕一笑:“他沒說過。”她知道易東哲他們雖然對她並沒有說些什麼,但在他們認知裡她是配不上方輝的,她也無意去解釋什麼。
這錢,不管是因爲什麼,她都不會收,就算真是方輝該得的,只要方輝沒有交代給她,她就不會收。
易東哲拿起支票,心裡是意外的,方輝確實拒絕了他這張支票。
項目提成是有的,但沒有這麼多,最多也就萬把塊錢,其餘的是他借這個名義開出來的想暗中幫助方輝的。
方輝去美國,是學校保送的,學費是由學校負擔,但在美國的生活開支卻是要自己負擔的,縱使哈佛有獎學金,但方輝剛去,而且哈佛不比北大,那裡有的是天才,方輝也要格外努力才能拿到獎學金,就算拿到了獎金學,美國不比國內,頭一年還是會很辛苦的。
再說,就算方輝可以搞定他在美國的開支,但他母親的病情時好時壞,也需要錢。
只是,他沒想到,眼前這個瘦小單薄的女人竟然……一口就拒絕。
而且態度從容平靜,舉止大方,並沒有他想像中的那樣淺薄。
或許,他有些瞭解,爲何她會成爲方輝的老婆。
樑泊不知道易東哲的心思,只是低頭想着,不知道春堂工藝製品廠還收不收她,如果不收她,她還得重新去找份工作了,明天得去問問。
易東哲回神,看了一眼天色,站起身:“我先回去了。”低頭看了一眼手裡的支票,眼睛一轉,臉上露出一抹笑容,開朗而大氣,強勢的塞在樑泊手裡。
“這錢你還是收着吧,就算我借給方輝的,等他從美國回來,我收他利息。”
樑泊看着手裡的支票,清秀的臉龐有片刻的不知所措,但很快冷靜下來,她追上去,把支票塞回易東哲手裡:“易先生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方輝知道也會感激,但是……”
她秀氣的脣瓣微微抿緊,黑白分明的雙瞳直直的看着他,眼底有感激,但更多的是倔強和堅紉:“但目前我並不需要借錢,而且,我相信我完全有能力負擔得起我和我媽的生活開支。”
易東哲怔怔的看着手裡的支票,一時之間不知道作何反應,他沒想到樑泊會如此直接,他本是好意,但如此看來,是他欠考慮了。
易東哲把支票放回錢包,再從錢包內則抽出一張名片遞給樑泊。
“對不起,支票我先收回,如果你有事需要我們幫忙,請打這支電話給我,我和明翰都會義不容辭。”
深看了她一眼,他加了一句:“我們和方輝是兄弟,照顧你和伯母是應該的。”
樑泊略顯蒼白的面容因易東哲所指,不禁有些漲紅,雙手接過名片,想起剛纔自己拒絕的那樣不留情面,確實有些太過直白。
她有些不知所措,緊張懊惱的出聲:“我剛纔……對不起,謝謝你送我們回來,慢走。”
他是方輝的朋友,也是一番心意,她卻如此不給人面子,似乎有失禮貌,雖然她是真的不需要借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