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薄之一胎兩寶
北京的交通擁堵是衆所周知也是習以爲常的,性能再好的名車碰上塞車,也只能憋屈的龜行着。
可此刻,路人紛紛側目,無不對路上那一輛深棕色的卡宴投以注目禮,因爲此刻,不僅沒有時常出現的大塞車,馬路上反而異常流暢,而這輛卡宴跑車卻在以一種不屬於它速度的速度行駛着,緩慢的令人咋舌,宛如龜行。
此時,開車的周齊注意力都在窩在副駕駛上一直不曾出聲神情恍惚失神的樑泊身上。
眼角瞥了一眼手上的表,四十八分鐘了,這個女人的魂還沒有歸位。
周齊挑高了眉頭,不悅的說道:“我讓你出來,不是這樣浪費我的時間的……喂,你在不在聽?”
樑泊精神無法集中,聽不見周齊在對她說了什麼。
距離那晚和方輝坦然面對,已經過去半個月了,她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說出口了。
說出那句話,很難,心很痛,可是她畢竟是說出來了。
她不知道方輝心裡是怎麼想的,他一言不發的呆坐了整晚,這幾天他也似乎格外的忙,每天早出晚歸,除了一點,他似乎和平常沒有絲毫的不同。
他不知道她晚上淺眠,也不知道她醒了後往往會失眠,他也不知道她知道他每天趁她熟睡後凝視着她很久很久,更不知道她聽見了他在她耳邊那近乎於無聲的呢喃聲。
儘管聲音很輕很輕,但樑泊還是聽清楚了他在說什麼。
每每那時,樑泊都痛苦非常,她甚至有些自責自己,爲什麼要把讓他陷入煩惱不安中。
“樑小泊……”
在喚了四五聲後,都喚不回樑泊神遊太空的意識,周齊帥氣的面孔有些惱怒,看着依舊在神遊太空的樑泊,他眉眼一轉,原本懶洋洋的放在方向盤上面的手一轉,一個漂亮的加檔,油門一踩,車子瞬間改變了狀態,箭似的飛了出去。
周齊的脣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這個時候把她賣了,她都不知道。
不過,他不會賣她。
“下車。”周齊彎腰把樑泊從車內拽了出來。
樑泊的腳着了地,這才終於迴歸人間,看着笑的陰險的周齊,再看看四周的環境,她再遲鈍,再沒見過世面,也知道這裡就是所謂的名宅府邸。
眼前一排排氣派的別墅,坐落在綠蔭花簇中,每幢別墅前都有一個很大的庭院,並沒有結起高高的圍牆,反而統一用低矮的欄刪圍着,上面塗着白色的漆,與院子裡面的綠地花叢相映,讓人忍不住的嚮往神迷。
這樣一幢漂亮的房子,這樣悠閒寬廣的院子,這樣美麗的花園,就如童話裡的城堡,裡面住着幸福美滿的公主和王子。
“好漂亮。”樑泊由衷讚歎,這裡真的很漂亮。
周齊揚眉冷睨了她一眼,一言不發,拽着她就往其中一幢院門前:“終於回神了?我還以爲你要神遊太虛到天黑呢?”樑泊一愣,然後小心的看了面色冷然的周齊一眼,有些尷尬說道:“周齊,這是你住的地方啊?”
周齊的怒氣消散,但想起自己的目的,臉色不僅沒緩和下來,反而更冷,就連拽着她手的手都鬆開了,徑直開門,穿過花園。
看着生氣的周齊,樑泊則是努力在想這一路上,然後,她有些心虛,嗯,難怪周齊生氣,她這一路上一直都在失神,冒似根本就沒有認真聽周齊說了些什麼!
跟着周齊進了屋,樑泊一雙眸子睜大:“真……漂亮,也很乾淨。”
周齊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乾淨?其實你最想說的是沒人氣吧?”
樑泊縮了縮身子,環視四周一眼,心裡有嘆息,有錢人其實也不盡然是幸福的,看周齊,她就知道。
這個年青的男孩子之所以纏着她,最初或許是因爲愧疚和不安,後來,應該是孤獨吧。
她見過周齊的父母,那樣的父母想必對周齊的成長一直很忽視,所以他纔會叛逆,其實只是想引起他在乎的人的在意,可惜在那樣的家庭裡,他一次次失望,失望過後,他用不在乎和冷淡來掩飾自己心裡的渴望。
對他火衝的語氣不以爲然,樑泊溫和的看着他,好脾氣的問道:“那……周齊,你把我帶你家做什麼啊?”周齊其實很孤單,所以他纔會喜歡纏在她的身邊。
這個房子很大,一樓是大廳,擺放着名貴的真皮沙發,開放式廚房乾淨明亮,廚房過去是一個吧檯,後面整排櫃子裡擺放的都是各式各樣的酒。
樑泊看着那些酒,心裡有些爲周齊感到心疼,世人只見到了他高高在上的身份,看到了他富欲貴氣的生活,卻看不到他內心的孤單。
他還只是個孩子,卻早早的讓自己成熟起來,讓自己接觸這些不該他年紀接觸的東西,因爲,他只有這些了。
這個家,很華麗,傢俱裝飾也都很精緻華美,可是給她的感覺,就如她所言,很漂亮,很乾淨,卻沒有人氣。
房子,不該是這樣的。
它可以華麗,卻不能沒有人氣,不能沒有溫暖,否則就只是一個死物了。
看樑泊的神情,周齊就知道她在想什麼,看着她眼底的那一絲隱約的心疼,他心裡有些發澀,緩緩垂眼掩去自己的情緒。
然後挑眉瞪着她,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到一旁櫃子裡拿出了一個藥藥箱,精緻的下巴指了指沙發,命令道:“坐那。”
樑泊有些莫名的盯着周齊手裡的醫藥箱,心裡有些毛毛的,聲音也有些不順暢起來:“那……那個……周齊……你拿那做什麼?”
周齊慢條斯理的打開醫藥箱,戴上醫用手套,再拿出……
“哇,不要……”樑泊聲音倏地提高,整個人都彈跳起來,雙手握着耳朵,他沒想到周齊還是不死心,竟然想着親自給她穿耳洞。
她害怕穿耳洞,對穿耳洞有一種心理陰影,六歲的時候,孤兒院一位護工阿姨用針給所有女童都穿過耳洞,而她也不例外,別人都沒事,唯獨她感染髮炎,兩隻耳朵疼痛化膿,就連晚上睡覺都痛的睡不着,恨不得把兩隻耳朵割掉,那次可是讓她吃盡了苦頭。
後來,一說起穿耳洞,她就身體汗毛都豎立起來了。
在清芳坊,阿瞳和清姐都勸她穿耳洞時,她斷然拒絕,她情願一輩子不戴那些漂亮的耳環,也不要再穿耳洞。
周齊眯眼,危險的盯着她,冷冷的道:“樑小泊,你看哪個女人沒耳洞?你看,我的都是我對着鏡子自己弄的,你那小時候是因爲那護工阿姨用繡花針給你穿的,又不是一人一根,也沒有消毒,纔會讓你發炎感染,而且你看,我手裡的可不是針,現在都沒人用針穿耳洞了,這是我特地買來的,而且經過了嚴格的消毒,絕不會讓你有感染髮炎的機會。”
“不要……”樑泊炸毛的跳腳,手指頭顫抖的指着周齊,臉色慘白:“你敢上前一步,我發誓,再也不理你了。”
周齊看着樑泊的樣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片刻後,屋子裡面傳來一聲響徹雲宵的尖叫聲……
周齊眼角餘光時不時的瞥向面容染霜惱怒的樑泊,暗咳一聲,努力讓自己臉上不露出笑意,但面部表情可以控制,眼底的笑意卻始終難以抑制。
之所以不顧她惱怒,是因爲……
瞥向樑泊嫩白的耳垂上的耳鉐,他不會讓樑小泊知道,他今天替她戴上的是他親自設計的讓人定做獨一無二的一對耳鉐。
因爲明天是樑小泊二十六歲生日,而他再過兩個半月,纔會滿十九歲。
他和樑小泊相差了整整七年的歲月,這輩子或許他永遠都只能是她的弟弟,可是能讓她真心相待,他已經滿足。
不說樑小泊有了沈方輝,就算樑小泊沒有沈方輝,或許,他都不會允許自己對她有份外之想。
因爲,他還太稚嫩,太年輕,太渺小,他帶給她的只能是傷害。
他不希望她因爲自己受到傷害,而且,在他沒有能力保護她時,他也不希望樑小泊接觸到他生活裡那些陰暗醜陋的一面。
樑泊不敢摸自己的耳朵,除了一些刺痛外,痛感倒也並不明顯,不過……她還是很生氣。
“你太過份了。”樑泊狠狠的瞪向周齊。
周齊點點頭,倒也配合的出聲:“嗯,是有點過份了,只此一次,保證不會有下次。”
“還有下次,這次你都別想讓我原諒……”
“樑泊。”周齊突然轉過頭看着她。
樑泊一時愣住,因爲周齊第一次叫她樑泊,認識他這麼久,他從來沒有叫過她的名字,總是叫她樑小泊,這次突然叫她樑泊,讓她有些怪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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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齊微微一笑,認真的說道:“生日快樂!”
樑泊呆呆的看着他。
周齊收回目光專心地開車:“明天我可能沒時間陪你過生日,而且我想明天你也不會想要和我這個弟弟一起過生日,這麼多年來,沈方輝今年還是頭一次陪在你身邊吧?我相信他一定會給你驚喜。”如果他沒有猜錯,明天沈方輝會讓她不再恍惚失神……
怔怔的看着周齊,樑泊的眼眶有些紅了,滿腔的怒氣都在這個男孩的用心下化爲感動,他很細心,也很體貼,明明比她小很多,卻讓她有如感覺着哥哥一樣的依賴,安心溫暖的有如親人。
她低低的說道:“謝謝你,周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