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波濤暗涌
星月四樓豪華包廂內,五六個男子或坐或臥或倚,氣氛有些低‘迷’。
楊曉塑獨自坐在正中間的沙發上,襯衫的扣子解開了兩顆,‘露’出了‘精’致的鎖骨,修長‘精’壯的身子微微後仰,虛靠着沙發倚背,‘腿’翹着,手裡透明的酒液微微晃‘蕩’着,清貴的容顏在有些昏暗的燈光下忽明忽暗。
“安少昨天抵達北京了,很低調。”羅開輕啜着酒,淡聲道。
五年過去了,他們這些楊派嫡系權貴子弟們,如今年紀最小的羅開也都三十了,更別提其他幾位三十四五的熟男們了,李力山在去年就結了婚,上上月添了子,高末雖未結婚,但也有一個‘門’當戶對的未婚妻。
李力山濃眉皺緊:“五年前,安少大動干戈鬧的滿城風雨外,這些年來來安家依然活躍在國際上,並沒有任何想要回歸故土的動作。”
“安家沒有迴歸,可咱們都別忘了如今章家在北京軍區是儼然爲首的姿態了,章堯可是重重的壓在咱們的頭頂上了。”說起章堯,高末的臉‘色’很怪異的看向了楊曉塑。
事實上,不只是他,在場的人都看向了一直沒有出聲面‘色’‘陰’鬱的楊曉塑。
雖然消息還沒有散播出來,可是在場的人都知道這件‘詭異’事件。
看楊曉塑一直不出聲,高末最沉不住氣:“曉塑,現在事情怎麼搞?”這他媽的是什麼世界?也太驚聳了吧?
一個小丫頭片子拿下了楊曉塑也就罷了,偏偏那小丫頭片子竟然他媽的是章堯的‘女’兒。
靠,章堯今年也才三十四歲,可卻該死的竟然有一個十八歲的‘私’生‘女’。
李力山眉一挑,眼一瞪:“有什麼爲難的,反正餘眉姓餘又不姓章,就算被咱楊少吃幹抹淨了,吐出一點骨頭給章堯便宜他了。”
羅開淡瞥了一眼沉默不語的楊曉塑,向來‘精’明的腦子也不禁有些打結了。
這件事,還真是難搞……當年爲章思,高家都死了人,今天還是和章家扯上了關係。
正想着,‘門’外傳來腳步聲伴隨着星月經理焦急的聲音
“章小姐,章小姐……您別爲難我啊……”
呯!
包廂房‘門’被重重的踹開,經理哭喪的臉也‘露’入衆人的眼裡:“楊少……您看……我這也……”
對於經理結結巴巴的推託聲,楊曉塑只是淡淡的揚眼看着站在‘門’口冷冷的看着他的章思,吩咐道:“你下去吧。”如今整個北京城誰不懼章家的威懾力,章思想要硬一個星月,是易如反掌的事。
“是,是……”經理暗舒了一口氣,跳到喉嚨口裡的心終於鬆懈了下去,這章家惹不起,楊家也不好惹啊。
看着章思,高末瞬間臉‘色’‘陰’沉了下來,嘲諷出聲:“怎麼,章大小姐還敢來這裡,是不是忘了……”
“高末。”
“高末……”
楊曉塑和章思身後小跑而來的楊曉薔同時出聲,制止了高末後面‘欲’出口的話。
“章思,我送你回去。”楊曉薔拉着章思的手,蹙緊眉關說道。
章思看都不看她一眼,甩開了她的手,一步一步走進包房內。
高末站起身,狠狠的拽着她的手:“章思,你活的膩歪了是不是?”
啪!
章思狠狠的甩了高末一記響亮的耳光,高末一邊臉都被打偏過去,臉上一個鮮明的五指印。
高末眼底聚集風暴,羅開和李力山分別上前拉開了兩人。
章思用一種恨徹骨的眼神盯着高末,冷冷的出聲:“高末,你們高家欠我的,以爲用一條命就可以償還了,我告訴你,我一直隱忍,不是怕了你們,而是因爲我對曾經那個在我耳邊說愛我的男人還抱有一絲希望,可是今天我才發現,原來這些年來,我是世界上最愚蠢的‘女’人。”
章思走到桌邊,拎起桌上的酒瓶看也不看衆人,把瓶子裡面的酒一仰而盡,然後——
啪!
掄起酒瓶砸在了楊曉塑的頭上。
衆人驚呆了,楊曉塑不躲不閃的坐在那裡,任由章思開了他腦袋,鮮紅的血液從他頭頂上流下,沿着線條柔和的臉側滑到了下巴。
“哥……”楊曉薔臉‘色’大變。
楊曉塑看着她,面無表情的道:“我欠你的,一次還清了。”
“哈哈哈……哈……”章思笑的眼淚都流出來了:“楊曉塑,當年你爲了所謂的‘仇恨’放棄了我,爲了權利放棄了我,你毀了我,可是可笑的是我卻連恨你都做不到,我只恨我自己,恨我爲什麼要愛上你這個薄倖的男人,竟然傻的只記得你曾經說過的一句愛我的話。”
“我虛待着生命,一個人飄泊在國外等着你的回心轉意,等着你回頭,可是我等回來了什麼?你楊曉塑竟然愛上一個十八歲的小丫頭,爲她瘋狂,你竟然輕飄飄的說,欠我的一次還清了?”
“我真是蠢的連豬都不如。”章思的淚一滴一滴連綿不絕,端莊婉約的面容因爲憤恨而有些扭曲:“我竟然爲了你去殺人,到頭來……到頭來我才發現竟然……哈哈……哈……竟然是我的侄‘女’,可笑,可悲,你楊曉塑曾經爲了權放棄我,只因爲我是章家‘女’,而如今,你卻可以爲了一個章家‘女’放棄權勢,放棄家族。”
章思瘋狂的笑意突然止住了,端莊的面容扭曲,‘陰’森的看着楊曉塑,一字一句,咬牙切齒:“楊曉塑,你讓我如何不恨?”
看着這樣瘋狂的章思,在場的人都靜默不語,章思和楊曉塑以及高華之間的愛恨情仇他們都很清楚,隨着高華的死,章思也劃出了他們的圈子,卻誰也沒有想到發展到了今天,竟然冒出了一個餘眉。
如果餘眉只是餘眉也就好辦了,章思再如何發瘋,衆人也無懼她,可……餘眉卻偏偏是章堯那王八蛋的‘女’兒。
如此戲局‘性’的發展,不只是章思瘋狂了,章楊兩派所有人知情人也都瘋了。
這樣,還怎麼搞?還怎麼鬥?
章思因爲絕望而瘋狂的目光一一掃過在場的人,手中半截玻璃渣子也一一指向在場的人。
“我不會放過你們的,既然你們無情,就別怪我無義。”
啪!
她狠狠的扔下手裡的酒瓶,蹌踉着腳步一步一步退了出去。
這樣瘋狂扭曲的章思,在場的人都是第一次看見。
“她瘋了。”高末喃喃的出聲。
羅開皺眉,拿起手機撥通了章堯的電話,章思還是‘交’由章堯來處理,再怎麼說,餘眉也是章堯的‘女’兒,章思有膽撞殺餘眉一次,以她如今的瘋狂,不代表不會再‘弄’第二次。
“哥,我送你去醫院,你流了很多血。”楊曉薔從章思的‘陰’冷的恨意裡回過神來,看着楊曉塑臉上的血漬,焦急出聲。
李力山上前扶起他:“曉薔,我扶着他出去,你去開車。”
……
書房內,安叄走進來在安少耳邊低語了幾句。
安少點頭:“讓她在大廳等着。”
大廳裡,一名身穿絲質的純白‘色’套裝‘女’子靜靜的坐在那兒,大約三十歲左右,黑髮盤成髻,雪頸修長,面容端莊,五官秀麗,散發着一種成熟的風韻以及‘女’強人的英氣。
此時,她似是在出神,眉眼間有些‘迷’惘。
“餘經理。”疏離冷淡的聲音在餘初連頭頂上響起。
餘初連過了兩秒才反應過來,連忙站起身朝來人微微頜首打招呼:“安少。”
安少在紅木圍椅上坐了下來,淡聲:“請坐。”
在他對面坐了下來,餘初連看着眼前氣場強大的男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緩緩出聲:“還請安少再幫我一次。”
“你該知道章堯與我的關係。”當年,如果不是知道她和章堯的關係,知道她肚子裡面懷的是章堯的種,他豈會幫她?他之所以收納餘初連這枚棋子是爲了章家,卻沒想到事情還真是意外,如果就此收納了楊家,對章家對他來說,確實是利大於弊。
餘初連臉‘色’一急,脫口而出:“好歹我也是安氏的員工,安少不該要保證我的自由嗎?”
“你現在沒有了自由嗎?據我所知,章堯並沒有限制你出境。”
“可是他扣留了我‘女’兒。”餘初連一說起那個用卑鄙手段使得她沒辦法把‘女’兒帶走的男人,臉上憤慨難當,他也不就他老章家那個爲愛瘋狂的小姐,竟然謀殺自己的親侄‘女’,誰知道她還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出來。
安少嘴角微勾:“餘經理,你只是我安氏麾下衆多的員工之一,像你這樣經理級別的員工,少說也有上萬人,更別提各國加起來的近百萬普通職工,身爲老闆,我只關心我的職工爲我創造出來的價值,至於他們的‘私’生活如何,我並不關注。”
“所以老闆你不會是打算把我們母‘女’當豬‘肉’賣了吧?”餘初連看着這個深不可測的老闆,認識這個男人這麼多年,她毫不懷疑。
認識安玦琝都快十九年前,當年那個十一二歲的少年過了十八年,如今是個王者。
心裡暗自腹誹着她似乎也忘了十九年前,她也只不過是一個十五歲卻‘挺’着個大肚子的孩子。
安少微微一笑,並不否認他的打算:“我是個商人。”
餘初連看着他,暗自憤憤不平,這男人確實是個商人,卻是‘奸’商而且還是地地道道吃人不吐骨頭剝削人民勞動的血汗的罪惡資本家。
“這麼說來,我今天白來了。”
安少揮了揮手,一旁的傭人端上茶。
看着面前的茶,餘初連確定自己今天真的是白來了,一杯茶就打算打發她,這個老闆也太無良了吧,好歹她爲他安氏做牛做馬十幾年,就算沒功勞也有苦勞啊。
虧她還一直對他心存感‘激’,感‘激’他明明知道她的身份卻沒有出賣她呢。
與此同時,章思從星月出來,一路上,她的車完全是不要命的在路上瘋跑着,不管他人的死活也不顧自己的死活。
她好想此刻就此死去,也不想這樣活着痛苦。
雙手緊緊的抓着方向盤,腳下油‘門’踩到底,章思的眼中只有毀天滅地般的瘋狂,她就算是下地獄,她也不會讓他們如願以償。
哧!
車輪胎因爲急剎車而劃出尖銳的磨擦聲,章思掏出了手機,撥通了電話。
“姑姑,我願意幫你,但我有一個要求……”
電話那頭,安夫人把電話擱下,塗着‘精’致丹蔻的手輕輕的拿起擺放在她面前的一摞資料,翻開,保養得宜的面容此時也同樣泛着和章思不相上下的殺氣。
她是真的沒想到,琝兒竟然留了這個‘女’人的命,而且還打算把那個‘女’人留在了身邊,她不會允許琝兒有這樣一個明顯不容於安家的把柄讓安家衆族老們有藉口拿捏他,更不允許琝兒的地位受到任何影響。
她母憑子貴,站立在安家高處,安家上上下下都仰她母子兩鼻息而活,更別提她孃家那潑天的權勢。
她絕不允許任何人破壞!
這個‘女’人,必須得死。
不只是爲了她兒子,也爲了那兩個她並不喜愛的孫子,安家下任繼承人怎麼能擁有那樣出身的母親?
沒讀多少書又是離過婚一無是處的‘女’人。
這樣的‘女’人生下安家下任繼承人已經讓她容不下,又豈能有資格站在她兒子身邊,成爲安家當家掌權夫人?
她絕不容許,絕不。
書房的房‘門’被打開,安氏族主安正毅走了進來,面‘色’肅沉:“怎麼樣?”
安夫人冷冷的看着手裡的資料,嘴角微微一扯:“你也別忘了,我們之間的協議。”就算她是安家所有人裡最想除去這‘女’人的人,但她不會主動去得罪自己兒子,她一直在等,等安家族老和丈夫找上她。
她兒子的能力她很清楚,安正毅想利用她,讓她一力承擔自己兒子的怒火,他想也別想。
安正毅神‘色’一冷:“當然,衆族老一致認定,安家絕不能有這個‘女’人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