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親?”忽然聽他這麼提議,陸言裳有些吃驚,也有些奇怪,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怪異感覺,但摻雜在其中的也有喜悅和感動。
陸言裳抓着自己的衣服扭捏半晌,用微若蚊吶的聲音有些羞澀得說道:“孩子都生了兩個了,成親什麼的……”
“怎麼,你不願意啊?”
“沒有……只是,兩個男人怎麼成親啊?”陸言裳轉而問道。
軒緣鶴抓着他的雙手,誠摯得問道:“你就說,你願不願意?”
“我……”陸言裳把自己的雙手從他的手中抽出來,背過身去道:“我不願意嫁給你……”
軒緣鶴正兀自失望,就聽他又道:“但是,我可以娶你!”
軒緣鶴忍不住笑出了聲來,將他抱起來,打着圈兒,歡快得說道:“好!你要怎麼樣都行。”
“凡凡,我覺得你穿白色好看,你可不可以穿回白色?”
“好啊!”
自打那時起,陸言裳就除了白色,幾乎不再穿別的顏色的衣服。不過,也有例外,就是和軒緣鶴成親那天,他穿上了大紅喜袍。
那喜袍是軒緣鶴特地找人按照陸言裳的氣質縫製的,簡潔大方,不失華美。
喜帖紛紛發了出去,上面寫着御史大人要嫁給陸家的二公子。
喜宴上高朋滿座,有真心來祝福的,也有來看笑話的,還有覺得荒誕不羈,前來獵奇觀賞的。還有的人覺得,這或許是一場什麼政治上的謀劃……
遠在南洋做生意的陸家夫婦還有已經和軒緣鶴斷絕關係的軒老爺並沒有前來觀禮,由長兄陸言軒和當今天子代替受了長輩茶禮。
總之,是一場十分熱鬧的婚宴。
只是可憐陸家三小姐,哭花了一張俏臉……
夜半時分,賓客散盡。
兩人白天應酬賓客,喝了不少酒,此時,都有些醉醺醺的。
軒緣鶴坐在喜牀上,靜悄悄得摟着陸言裳,意猶未盡得說道:“能夠和你在一起,是我的福氣。要說夢想,小的時候,或許是有——真情的,真心的。可是長大後,就慢慢得變質了……這幾天,我的腦海裡一直在迴盪着你對我說得那些話,一直在回味着我們這麼久以來所經歷的一切,若是沒有你,我或許早就將初心丟棄了。你知道嗎?我現在的狀態就好像是被喚起了兒時的夢想和熱血,一種洗盡鉛華後的重新起航。”
陸言裳沉浸在他身體的溫度裡,閉着眼睛,笑着說道:“你要是丟棄了,我就幫你撿回來。你丟棄一百次,我就幫你撿起一百次。”收斂了笑容,睜開眼睛,若有所思道:“在我生命當中,最痛苦的時候,是你教會我要用心去感受生命的美好~那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那些話,一直到後來,都時刻鼓勵着我,支撐着我。每每遭逢了絕望的境地,我就想啊~只要活着,一定會有美好的事情發生。一定會遇到美好的事情!只要活着~”
軒緣鶴聽到這些話,心裡也甜甜的,在他額頭上親吻了一下,又笑道:“其實,我經常會思念着那時候的白凡呢!那麼乖巧,那麼可愛。哪像現在,這麼不安分,不肯乖乖呆在我身邊。”
聽他這麼說,陸言裳忽然想到些什麼,緩緩擡起頭,看着他的眼睛道:“我想向你澄清一件事情!你當年對我的絕情,固然是傷害到了我,但是,我的不安分,並不是完全因爲你。”呼出一口氣,又道:“對於雲初哥哥的死,我雖然沒有像以前一般軟弱到哭泣,但是,我不敢再依靠任何人。我害怕!我怕有一天,那個依靠倒了,就像雲初哥哥離開我一樣。那種感覺,無法形容……就像是溫暖的家沒有了,就像是懸崖上的幼鳥被風暴吹毀了巢穴,失去了所有的一切,只剩下孤零零的一個……”
“於是,它開始飛翔,並且不願意在任何溫暖的地方停留,因爲害怕溫暖再被寒冷侵蝕……我該說什麼呢?該死的瀲雲初,連死了都還這麼礙事!”軒緣鶴笑着咒罵道,罵完,捧着陸言裳的臉,說道:“我會讓你安心得停留在我身邊的。”
陸言裳輕輕向後仰起,任他抱着自己,將全部的重量落在他胳膊上,一臉沉醉的表情道:“我不再會停留,但我沉迷於在你身邊的日子。全身心得沉迷,甚至不可自拔!”說到此處,眼睛睜得大大的,兩眼有神,又道:“或許《日月心連》的力量是上天的恩賜,但是未經過歷練的弱小的身體、弱小的心靈根本承受不住它。我很慶幸我能夠堅持活到現在——歷練到能夠完全接受上天恩賜的程度。我很感激出現在我生命當中的每一個人,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雲初哥哥和你!”
軒緣鶴微微一笑,道:“是嗎?那你要接着感謝我。因爲,我會繼續出現在你的生命中,持續不斷,在你今後的生命當中……”說着,慢慢親吻了下去。
喜燭搖曳,紅帳輕搖。燕爾新婚,滿室春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