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堂上,夫子來回走着講課講的很認真,只是每每走到右邊過道的時候,都得側個身,最後實在是看不下去了。看着幾乎已經坐到了過道上的王藍田,陳夫子有些不滿:“王藍田,請你坐回到你自己的座位上去。”
王藍田‘欲’哭無淚:“夫子,我坐在這兒‘挺’好的。”
“我叫你回去,要不然就給我出去!”陳夫子覺得自己第一堂課是該好好立立威風,省的這羣打小就沒吃過苦的公子哥們還把書院當成自己的家,不思進取,爲所‘欲’爲!
話題既然引出來了,陳夫子便順勢打開話匣子開始給學子們立課堂規矩,圍繞‘無規矩不成方圓’的學說演講了大半節課,直到下課的鐘聲敲響了才終於停下來。倒黴催的王藍田被馬文才的凌厲眼神秒殺的幾乎沒了節‘操’,從狗‘腿’楚爹爲刺史的楚風流身邊一躍成了馬文才的‘小跟班’。
下課之後,大多數學子都跑去蹴鞠場玩耍。王藍田是跑的最快的一個,馬文才沒有理他,慢悠悠的收拾着手上的課本,一心等着楚風流過來給他道歉。
可楚風流纔沒那些閒工夫去猜馬文才的心思,楚風流覺得能和荀巨伯坐在一起真的‘挺’好的。前桌梁祝二位也許是昨晚沒有睡好,整節課下來一直都神情懨懨,此時一下課也顧不得別的兩人便一起趴在桌子上補覺了。後桌的也是兩個士族子弟,楚風流一下課就同兩人打好了招呼,拉關係互相介紹過了。
左邊那位看起來身子有幾分瘦弱,臉‘色’也有幾分蒼白的書生,名字叫做方家淵,是揚州來的。這位方家淵‘性’格非常內向,若非別人主動同他講話,他必定不會先開口教朋友,楚風流同他說話的時候,因爲不熟他也會有幾分靦腆,不過他心地善良沒有心機,楚風流覺得這也是位值得結‘交’的朋友。
右邊那位叫做尹俊卿,是個小話嘮,和方家淵是同鄉,二人自小就是朋友,所以這次就一同來尼山書院讀書了。楚風流不過剛剛開口問了問方家淵的名字,尹俊卿就湊過來一直說最後連同方家淵家中有個當縣令的老爹,有個做生意的哥哥的家底都給‘交’代了,還一直取笑方家淵是個悶葫蘆,跟他做朋友還不如找自己。最後尹俊卿說的興起了,還要同楚風流約定有機會一定要她跟自己回揚州老家玩。尹俊卿的熱情有點擋不住,估計要不是荀巨伯及時阻止了他,天黑了這傢伙也嘮叨不完。
於是最覺得鬱悶的那人成了馬文才,下課之後,馬文才一直坐在桌子上畫圈圈等着楚風流過來給他道歉,結果人家可好,跟幾個不認識的新同學聊得起勁,貌似完全忘記了自己的存在。馬文才想想就覺得心裡好憋屈,自己本也是好心幫人家佔座,結果到最後搞得連這個唯一看的過去眼的朋友都把他給忽視了。
馬文才好糾結,那他要不要主動過去找點存在感?不行不行,不能跟楚風流說話,除非她過來道歉!可是,萬一楚風流永遠不過來道歉怎麼辦,好吧,那他就大人大量降低點要求,只要楚風流主動過來跟他說話,就原諒她了。
馬文才心內心‘交’戰了半天,還是沒等到楚風流過去找他,實在是失去了耐心,馬文才轉頭一瞧,這才猛然發現身後學堂座位上空空如也,哪裡還有半個人影!!!
原來是他剛剛想問題想的太入‘迷’了,竟然連學堂裡什麼時候沒了聲音都沒在意!
我擦!‘嘩啦’一聲起身就將身前的桌子踢翻了,馬文才覺得自己蠢斃了,真的很想發飆揍人!
火大!!!
楚風流手裡拿了兩包糕點跑上臺階,走進學堂的時候,就看到了前排的課桌都被馬文車踢得七仰八歪的。見慣了喜怒無常,不定什麼時候就會發飆的馬文才,楚風流表示很淡定。
捏了塊糕點扔到嘴裡嚼完,楚風流看着馬文才的背影打趣道:“隨便破壞公物,山長見了一定開除你。”
馬文才想是沒料到楚風流會回來,心中一跳怒火瞬消,但面上還是不想原諒她,拉着張臉沒理她,擡腳將離腳邊最近的一張被踢翻了桌子踢正,很淡定的又拿了課本坐下休息,依舊沒說話。
“喏,這個給你。”楚風流走過去,順勢將手裡的另一包吃的塞到馬文才懷裡。馬文才板着張臉,淡淡的瞥了一眼,發現上面寫着‘蘇式糕點’幾個字,眼神頓了一小下。蘇式糕點在杭州城聞名,蜜餞甜而不膩,糕點滑而不黏,馬文才在家裡的時候就很喜歡吃。
“早晨沒吃飯吧,聽說肚子餓的人都容易暴躁。”楚風流順勢扶起一張桌子坐下,語氣肯定。馬文才也的確覺得餓了,今天早晨因爲心煩確實沒吃多少,馬文才纔不會跟她客氣,修長手指捏起一塊糕點放到嘴裡嚼的很斯文,完全沒有剛剛一丁點發飆的模樣。
╮(╯_╰)╭好吧,看在楚風流這麼用心的跟他道歉的份上,馬文才決定自己就大人大量的原諒她好了。
心情瞬間‘陰’轉晴的馬文才,肚子填飽了之後,接過楚風流遞上來的手絹擦擦嘴塞到自己懷裡,又開始了神煩嘮叨的節奏:“下午上課,座位趕緊給我換回來,不是告訴過你離荀巨伯遠些嗎,他爲人輕浮,說話大多也不着調,你怎麼能跟他走那麼近。還有那個王藍田,就是個欺軟怕硬的傢伙,實在猥瑣的很,看了就令人生厭,你說他昨日還一副高傲的模樣爲難你,今日他就拉扯你的胳膊對你唯唯諾諾的,不是對你另有圖謀,那是什麼?還有你身後那個姓尹的傢伙,話那麼多第一次見面就要把人往家裡帶能是什麼好人!”
“好了,文才兄。”楚風流趕緊打斷馬文才的話,真心有幾分無奈,突然覺得也許馬文才餓着比較好,脾氣暴躁也是自己摔桌子跟自己玩,這一吃飽了反倒禍害了她的耳朵,又要沒事挑人家的刺,總之馬文才就是看誰都不順眼就對了。
“文才兄,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麼,我不跟他們‘混’熟了,怎麼得挨個瞭解他們的品行啊,就要跟他們‘交’朋友,一起相處一段時間才能知道哪個好,哪個適合我啊。要是我誰都不瞭解,誰都不接觸,那我冒這麼大風險來這書院豈不是沒了意義嗎?”我還要找夫家呢,這可是關係到自己下半輩子的幸福問題,當然不能如此隨意了。
馬文才被楚風流的話噎了一下,心情有點悶悶的:“就算你找到了自己心儀的人,他將來要是知道你一介‘女’流之輩,‘女’扮你男裝進入書院和一羣大男人廝‘混’了三年,將來怎麼可能不介意?”
“所以說啊,我就得找個不介意的!就想梁山伯那樣的,知道自己的好兄弟其實是‘女’兒身,驚喜痛愛還來不及,哪裡能捨得責怪。”梁山伯和祝英臺,感天動地的愛情故事啊,馬文才你可千萬別給人攪和了。
馬文才一聽又急了:“你喜歡梁山伯?我不是告訴你了不準喜歡梁山伯嗎!”
楚風流覺得有些頭痛,心想有些話必然要跟馬文才講清楚,楚風流看着馬文才的眼睛,很認真的問他:“文才兄,在你心裡,我是你什麼人?”
馬文才被楚風流這話問的一怔,隨即眼神中閃過一絲不屑:“未婚妻,暫時的。”
楚風流頓了頓,接道:“不錯……是暫時的。我不願嫁,你不願娶,凡事不可強求,所以這件事情三年之內就必須有個了結。馬伯伯和我爹有過約定,若是三年之內,你我分別找到了自己的心儀之人便罷,楚馬兩家的婚約便作廢。可若是找不到,那這婚約之事也不是你我能決定的了的。”
馬文才哼了一聲:“笑話,我馬文才的婚姻當然是要自己做主,馬大人說了可不算!”
楚風流拍拍馬文才的肩膀笑道:“管誰說了算,就算不爲了馬伯伯和我爹,那爲自己還不行。所以咯,不僅我要親自打入這些同窗的內部好好挑人,文才兄你也要打入他們內部,幫我把關的。我知道書院裡都是男人,姑娘家太少,對你不利,不過沒關係,憑我們文才兄這麼好的條件,說看上誰分分鐘拿下絕對不成問題的。所以說,文才兄你快告訴我,蘭姑娘到底怎樣嘛。”
馬文才覺得很無語,戳戳楚風流的腦袋搖頭:“你又來了,誰像你這麼庸俗,成天想這些,我馬文才是要先立業後成家的。”
楚風流想了一會兒,很瀟灑的說道:“那這樣,文才兄我們來立個約。在這書院的三年裡,那一紙婚書暫時作廢,我不是你的未婚妻,你也不是我的未婚夫,你我只是朋友關係。在這三年期間,我會多想想自己是個姑娘,行爲不會太過分,會時時注意自己的言行,掌握分寸,所以你也不要再管我。要是這三年裡,你遇到了自己心儀的姑娘,我楚風流也必定會使出渾身解數,盡心盡力的幫你追到手。”就算是祝英臺也無所謂。
“要是追不到……要是追不到,文才兄若是不嫌棄,那我也放棄自己的幸福陪你,大不了還你一段姻緣便是。”
馬文才站起身,嚇了一跳,指着楚風流一副‘你太‘陰’險了’表情道:“哈!楚風流,你終於把你的心裡話說出來了,你說來說去說了這麼多,最後就是想賴上我!”
馬文才瞪眼,話回的很堅決:“告訴你,我纔不要,你的‘陰’謀不會得逞的!”
(*  ̄^ ̄)絕對不會!
楚風流黑線:你特麼不要,你還不讓我找別人!
馬文才緊接着話音一轉,終於‘露’了笑意:“不過阿辭,你也別難過,雖然那件事不行,但是你想要幫我這件事,我還是可以考慮答應你的,誰讓我們是朋友呢。”
楚風流:“……”(╬ ̄皿 ̄)=○#( ̄#)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