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5 自由的代價
囚犯?!
回憶的片段如一線潮退去後的河岸,沙礫紛紛還原,茜茜公主腦袋一晃,昏迷前的事情開始浮上腦海。
是了,我在尤麗的指引下,先到了特爾那瓦,租了一輛馬車,趕了一夜,抄到了標準……布魯馬戲團的前面,可當我要尋找當地的警察進行協助時,尤麗給我喝了一杯飲料,我就……
茜茜公主努力地回憶着,越是回憶,她的心臟就越是冰涼:種種線索都表明,自己被尤麗給害了啊!
那個柔弱如蠶、膽怯如兔的尤麗,竟會害我?
茜茜公主一下子就覺得,自己的三觀崩塌了。
“這是哪裡?馬戲團在哪裡?”
茜茜公主抓住了手臂,連連問道。
“啊,你抓疼我了,放開!”
那聲音嚷了句,“如果你說的是標準布魯馬戲團……這裡就是!”
“什麼?!”
茜茜公主鬆了手,整個人軟倒了:如果這裡是標準布魯馬戲團,那麼尤麗……一定就是馬戲團的人,而不是她自己所宣稱的受害者啊!
茜茜公主心冷了,忽然間眼皮一跳,又連忙在自己身上摸了摸,等到發現衣服還算完整,才鬆了口氣。
她雖然出生於西方皇室,但卻潔身自好,對常聽到的宮廷銀亂之事,都是嗤之以鼻、鄙視有加,對貞潔,茜茜公主還是頗爲看重的。
“……又是一個跟我們一樣的可憐人啊!”
接着,那聲音的主人似乎對茜茜公主很是同情,便把她拉了過來,抱在懷裡。
雖然是在絕對的黑暗中,卻給了茜茜公主一定的溫暖。
“這裡有多少人?”
茜茜公主靜下來後,發覺周圍其實有很多綿長的呼吸聲。不認真聽還聽不到。
“我也不知道,不少於十個吧……”
那聲音也不願多說話,不過茜茜公主卻知道,她不是肺活量不夠,而是倦了。
因爲從黑暗中的觸摸可以得知,這女子的胸脯很宏偉。
不見五指的黑暗。令人焦躁,時間過得很不勻稱,也不曉得過了多久,一道閘門拉開的聲音響起,一抹刺眼亮光照射了進來。
茜茜公主下意識雙手遮眼,突如其來的光亮,讓眼睛非常的不適應。
‘噠噠噠’,皮靴踏在地板上的聲音,準確無誤地鑽進茜茜公主的耳朵。
“各位親愛的姐妹們。好消息,你們獲得自由的機會來臨了!”
茜茜公主勉強擡起頭,發現進門的是一個豐乳肥臀、妖媚入骨的女人,她衣着豔麗,腦袋上還插着一根簪子:那是一根加工成金絲雀模樣的珍珠金簪!
沒錯了,來人就是標準布魯馬戲團的核心之一:金絲雀芭芭拉。
藉着光線,茜茜公主睜着痠痛的眼睛,快速瀏覽了一下所處周圍。
這是一個不到二十平米的房間。四個角落都擠滿了人,皆是女子。人數在十到十五人之間。她們穿着襤褸的衣服,互相抱着、長髮遮臉,見到光線射進來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惶惶躲避。
真的跟囚牢裡的囚犯沒什麼分別了。
“哼,什麼機會,花言巧語罷了。”
之前那個女子聲音微不可察地在茜茜公主耳邊響起,語氣裡充滿了不屑和鄙視。
茜茜公主轉臉去看。這才發現摟着自己的這個女子的臉蛋竟極爲漂亮,大眼瑤鼻、小嘴紅脣,雖然還及不上自己,但在西方女子中已是非常難能可貴的姿色了!
這女子的嘀咕顯然沒被金絲雀芭芭拉聽到,只聽金絲雀繼續說道:“這個機會很好把握喲。只要你們陪一名貴客一晚,事成之後,你們就自由了!”
言下之意,就是要這裡的女子賣身了。
賣身?不可能!
茜茜公主最是激動,她身子一抖,就要起身辯駁,可身旁那女子手一拉,便把她給拽住了:“反抗有用嗎?哎,認命吧。”
“這名貴客身份高貴,你們雖然是處女,但大都是平民之身,要是晚上服侍得好了,未必沒有野雞變鳳凰、一步登天的機會……”芭芭拉依然在滔滔不絕地說着,當然了,她的誠意有多少就只有她自己知道,反正這裡的女人都服了藥,由不得她們不就範!
芭芭拉說這些,其實也只是想要她們少些抵抗心理罷了,至於效果高低,她還真沒放在心上。
芭芭拉的聲音在房間裡迴盪,十多個女子皆是哭作一團:她們都是被標準布魯馬戲團拐賣的人口,從她們仍是處女就知道她們對貞潔的看重,這下子被逼迫要去陪一個不認識的人睡覺?
即便對方多麼有錢、多麼有權勢,那心裡也是極不願意啊!
此時不哭,還待何時?
茜茜公主打量過去,加上自己一共是十四個女人,其中最小的甚至還是個小女孩,茜茜公主都懷疑她有沒有十二歲!
禽獸!這是赤果果的逼良爲娼啊!
茜茜公主恨恨罵道:這個馬戲團,喪盡天良,該徹底毀滅!
這會兒,芭芭拉估計說的也累了,她喘了口氣,道:“話我就說到這裡,再過幾個小時,你們就給我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出去伺候貴客!醜話說在前頭,誰要是說了不該說的話,做了不該做的事,可就別怪我芭芭拉手下無情!”
說完這些,芭芭拉若有若無地瞥了茜茜公主一眼,便扭過腰身,準備離開。
“等一等!”
茜茜公主抓住機會,一把甩開旁邊女子的拉拽,衝到芭芭拉麪前,一腳踢去:“你們知道我是誰?就敢抓我?給我去死吧!”
這一腳,踢的毒辣,是瞄準了芭芭拉兩腿之間去的,女子若是被踢中了那個部位,下場不會比男人好多少。
茜茜公主蓄勢已久,這一腳是勢在必得。
“啪”的一聲響。茜茜公主的腳被人拍開,門後轉出來一名女子,長得美若春花、柔柔怯怯,但一雙眼睛卻凌厲得好像雪地裡狩獵的銀狐!
“哎喲……”
一陣痠麻感從茜茜公主腿上傳來,她痛叫一聲,等看明白拍開自己的女子後。不由瞪大眼睛用力喊道:“是你,尤麗!”
沒有錯,那美麗如狐的女子,正是變色狐尤麗。
“你好,艾士力……”
尤麗笑黶如花,“噢,或者應該說,茜茜?”
公主一詞,她故意掐着沒說出來。
茜茜公主聞言面色一變。冷聲道:“你知道了?尤麗,我真是瞎了眼,錯信了你!你,和法克尤是一夥的!”
尤麗臉上露出一份傷感緬懷之色,道:“是呢,茜茜你知道,法克尤是我未婚夫,你殺了他。我當然要爲他報仇!只是把你捉住,而沒殺你。我已經留手了呢!”
茜茜公主破口大罵:“誰要你留手?你乾脆殺了我!乾脆的!”
相比起賣身,茜茜公主倒寧願清白地死去,這一點,這位奧匈帝國的長孫公主倒是與東方的傳統女性有共通之處。
“殺你?我可捨不得呢!”
尤麗輕輕一笑,轉身對芭芭拉說:“我要和這位姑娘親自談一談,金絲雀。沒問題吧?”
芭芭拉一聳肩,道:“人是你捉來的,當然可以!不過天就快黑了,你可別談太久,要是影響了演出。呆頭豹和笨蛋龜可是要罵人的!”
撂下這話,芭芭拉就扭着火辣的屁股離開了。
尤麗嘴角微微上翹,拍手叫來了兩名粗壯的婦人,把茜茜公主從房間裡架了出來。
‘哐啷’一聲,囚牢的門又關上了。
一個滿是玻璃鏡子的化妝間裡,茜茜公主被綁在一張椅子上,瞪着那對幽藍色的眼珠,兇巴巴地盯着尤麗:“你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還不放了我?你不怕我爺爺下通緝令嗎?”
尤麗坐在隔着一米外的另一張椅子上,正對着鏡子舉着盒子在臉上拍着粉、塗着油彩,而身上也換了一套性感暴露的演出服,一對白花花的胸脯,擠得幾乎要撐破胸衣!
茜茜公主只瞥了一眼,心裡訝異:這個尤麗,沒想到還有幾分本錢!呸呸呸,銀賤女人,我早該知道,她臉上的表情都是僞裝,都是用來欺騙像我這樣善良的人!
“怕,我當然怕!”
尤麗把自己的嘴脣又塗了一遍,簡直鮮豔得像鳳仙花:“不過我現在放了你,就能保證約瑟夫皇帝陛下不追究我們馬戲團嗎?”
茜茜公主挺起胸脯,道:“我可以保證!”
“你的保證,我可不信呢,可愛的公主殿下!”
尤麗笑了笑,一轉頭,倒是把茜茜公主嚇了一跳:原來清純可人、楚楚動人的尤麗不見了,眼前這個擺明了就是一顆熟透的水蜜桃,渾身上下散發着成熟的氣味,引誘男人去採摘呢!
化妝,能改變一個人的氣質?
茜茜公主彷彿第一次認識化妝,要知道,從前在奧匈皇宮,她仗着青春無敵,對那些法國進口來的化妝品可是不屑一顧的,她的主要精力,還是集中在化裝變身上!
而現在,化妝,似乎也很有趣?
別別,別走神了,你現在還落在別人手裡,怎麼有空去思考化妝?
走神的茜茜公主連忙搖搖頭,沉聲道:“那你要怎麼才相信我?”
尤麗點了點茜茜公主,嬌笑道:“你去陪那位貴客咯,抓住了你的把柄,我心不慌了,自然就不怕了。”
“你無恥,你休想!”
茜茜公主氣得俏臉發白。
“哼哼,那也由不得你了!”
面對茜茜公主的咆哮,尤麗不在乎地一邊抹着指甲油,一邊道:“公主殿下,你昏迷時,我已經給你餵過藥了,要是明天早上你還找不到一個男人跟你交配,那麼,等待你的就是一具棺材和一塊墓碑!墓碑上我會這樣寫:這裡埋葬了一名公主,她是因爲拒絕人倫而死,可惜死了之後,她的貞潔還是失去了……”
死了之後貞潔……
茜茜公主愣了一會。隨即想明白了,她不禁大罵道:“噁心、變態、下流!尤麗,我發誓我要殺了你,殺你滿門!”
“我是孤兒,要殺我滿門,我只會感謝你替我幹掉那些只管生、不管養的王八蛋!”
尤麗臉色不變。淡淡地說。
“……嗚嗚,尤麗,我們是好姐妹,你忘了我們曾在特爾那瓦結拜過嗎?你放了我好不好,我收回剛纔說的所有話,只要你偷偷放了我,我一定給你好多錢,好多好多的錢!”
面對尤麗的軟硬不吃,茜茜公主有點崩潰了。她呆愣了一會,就哭了起來,向尤麗懇求、討饒。
“是啊,我當然記得,我們是好姐妹,所以……我的遭遇,你也要嘗一遍呢!”
尤麗笑得很冷,“來。時間不多了,我的公主殿下。讓我替你打扮打扮,聽說那位貴客來自遙遠的東方,而東方人,似乎一直很喜歡穿旗袍的美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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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璇莊園,日落西山,一間隱蔽的小客廳裡。
休斯四兄弟圍着桌子坐了一圈。品咖啡、抽雪茄,而夏爾敦子爵則像一名僕人,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
“夏爾敦,你做的不錯!來,抽一根。古巴產的。”
休斯手指一彈,瀟灑地把一根古巴雪茄凌空彈給了夏爾敦子爵。
“多謝少主,我只是做了我應該做的,我和父親一樣,都是您忠實的追隨者啊!”
夏爾敦接住雪茄,擦了擦,放進口袋,卻沒當場點着。
“不,你做的已經超出了我們的預期,鄭和龍能連續兩晚留在你的莊園,你用心可嘉、居功至偉!”
休斯眯着眼,夾着雪茄的食指一點,道:“事成之後,奧匈帝國的生意,有八成……是你的!”
“少主厚愛了!”
夏爾敦心裡笑開了花,然後又覺得自己應該再盡一份忠心:“按照少主吩咐,那個馬戲團已經安頓好了,不知道少主的計劃……”
“哼!”
繆斯一揮手,打斷了夏爾敦的話:“計劃一切順利,子爵就不用多操心了!”
夏爾敦語氣一滯,隨後強撐出一副笑容:“是,是,是我多管閒事了……”
心裡卻罵道:繆斯你算個什麼玩意,紈絝子弟一個,也敢對我發聲音?好吧,既然你們胸有成竹,我就不告訴你們龍先生其實喜好男色這個秘密!
休斯也沒斥責出言不遜的繆斯,而是點頭道:“馬戲團的表演照常進行,記住,一定要邀請到鄭和龍去看,而且要坐在最好的位置!好了,你退下吧!”
夏爾敦鞠了一躬,便迅速退了出去。
標準布魯馬戲團,是在臨近傍晚的時候來到夢璇莊園的,在夏爾敦向四位少主彙報前,就已經按扎完畢。
夏爾敦按照上面要求,給了他們一塊大空地用來搭建馬戲大篷,而且還撥出了一排石房,給他們安置人員。
夏爾敦眼睛何其毒辣,八輛馬車最後一輛,裡面不斷有一人大小的麻袋被搬運出,不用說,這些應該就是用來施展美人計的美人們!
好菜都要餵豬啊!
雖未真個見到美人們的臉,但夏爾敦想象力豐富,站在一旁看着麻袋,還是好生流了一陣垂涎的口水。
不提各方勢力暗流涌動,我們的主人公龍少爺則是站在球場邊,饒有興致地看着被微風特訓得跟條狗一樣的鄭公肖。
足球特訓從午後便開始,不把學踢球當回事的鄭公肖搖搖擺擺地走進球場,提出要挑戰‘師父’微風。
結果只花了一個小時,他就被微風虐得體無完膚。
顛球,看似簡單,但鄭公肖卻沒法上一百。
帶球,鄭公肖最喜歡的就是人球分過,用速度強吃微風,可微風的瘦麻桿似的腿就像長了眼睛,鄭公肖十次人球分過,有十次都是人過去了,球沒跟着過去。
任意球,鄭公肖最喜歡的是‘猛虎射門’,這是他自己取的名字,意喻勢大力沉、如猛虎下山!
這個射門法微風接了幾次,發現如果不用太極的手法化解,普通人還真就連人帶球一起被鄭公肖轟進網窩了。
不過,當微風花了些英鎊請了兩支俱樂部成年隊的球員搭成了人牆……一個個的傷員捂着下身被擡下,但鄭公肖的任意球就再也沒進去一個。
用弧線球?
鄭公肖壓根領悟不了啊。
就這樣,鄭公肖挑戰‘師父’微風失敗,只能老老實實地接受微風的全方面訓練。這不,直到夕陽都冒出來了,鄭公肖還在練習踩單車過人,那兩條笨腿,每幾十秒就要自己絆在一塊,然而連人帶球摔個狗啃泥,那慘相,龍灝看多了都會捂上眼……不忍卒睹啊!
特訓期間,標準布魯馬戲團的入駐當然也引起了龍灝的注意,不過他的注意力多是集中在了那彷彿搭建蒙古包一樣快速搭建的馬戲大篷,還有那一籠籠從馬車上卸下來的罕見動物。
什麼白虎啊,什麼大黑熊啊,什麼大蟒蛇啊,什麼紅屁股猴啊,什麼長頸鹿啊,什麼獠牙野豬啊……應有盡有,動物的種類不下二十個,簡直就是一家移動的小型動物園。
來自後世的龍灝哪裡見過這麼多在四百年後就滅絕的陸地動物,所以他花了半個小時,在夏爾敦子爵的陪同下,看得是津津有味、興致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