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 溫特圖爾銀行
“咳咳,哪個王八蛋來這裡鬧事啊?”
龍灝不懈的努力終於收到了成效,十分鐘後,銀行樓裡亮起了微弱的黃光,一名守夜人提着油燈,眯着眼,在鐵柵欄裡打開了門上小窗。
“哼,是哪個經理當值?看清楚點,是我,還不快點把門打開?”
別看伯爾特在龍灝、微風面前一直是弱勢,可面對守夜人,他福爾德家族代表的強勢一面就展現了出來,一頓呵斥、氣場十足!..
“啊,啊,原來是賽米特先生!對不起,非常對不起,我這就開門,這就開門!”
守夜人瞅見了伯爾特手掌中的一枚徽章,臉色立即慘變,連忙賠罪着、手忙腳亂地將樓房的大門打開,就連手裡的那盞油燈,也不小心磕破了一個角,弄得玻璃渣四濺。
大門打開後,伯爾特領着龍灝三人進來,守夜人看到伯爾特恭敬作陪的模樣,心裡愈發惶恐了:這是哪裡來的大人物?我剛纔口沒遮攔,可千萬不要被他懷恨上啊!
溫特圖爾銀行,1862年成立於瑞士東北部的溫特圖爾市,因爲近幾十年瑞士鐵路的廣泛修建,溫特圖爾銀行資本急劇擴張,得以在巴塞爾開設了一個分行。
伯爾特進到溫特圖爾分行後,沒一會,就把偷懶睡着的值班經理給揪起來,他也不喝斥,只是用眼睛一瞪,那名值班經理就嚇得差點跪下求饒。..
福爾德家族,雖然比起鼎盛時衰落了很多,但在瑞士,還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餘威猶存,更何況。溫特圖爾銀行的最大控股者,就是福爾德家族!伯爾特作爲福爾德家族的‘欽差’,完全有權利解僱一名瀆職的經理,而在歐洲,找到一份銀行經理的體面工作,並不容易。所以。這名值班經理纔會如天塌了般,一個勁地向伯爾特解釋,希望這位‘特使’大人能原諒自己的一時大意。
說老實話,他心裡也挺鬱悶的:誰會料到,都快凌晨四點了,他們會突然出現在銀行門口呢?
“不要廢話了!”
伯爾特不耐煩地打斷了經理的喋喋不休,指着龍灝道:“我是陪這位爵爺來的,等一會,他要求什麼你就照辦。要是再出了任何差池,哼,等早上銀行開門後,你就可以捲鋪蓋滾蛋了!”
爵爺?
經理沙維使勁眨了眨綠豆眼,還以爲自己沒睡醒呢!那個被‘特使’大人指爲‘爵爺’的人,分明就是個少年,還是個東方人,怎麼可能是爵爺呢?啊。莫非是來自東方大清國的皇族?可也不對啊,他的辮子呢?聽說那個國度的人。都是要留着又醜又累贅的辮子的呀!
沙維頓時覺得智商不夠用了。
“還愣着幹嘛,上前聽從爵爺吩咐啊!”看到沙維還在神遊方外,伯爾特氣得大罵一聲。
“噢,噢……尊貴的爵爺,有啥要求請您吩咐,我沙維.伊涅斯塔。將全心全意爲您效勞!”沙維暗罵自己犯糊塗了,管他是哪裡的爵爺呢,反正都是自己惹不起的大人物,盡力服侍周全了纔是王道。
龍灝笑容很和藹,他遞給沙維一張紙條:“伊涅斯塔先生你好!你要做的事情很簡單。給我查一下這個密碼對應的賬戶,我要開啓保險箱!”
呼,原來是來取物件的呀!
沙維鬆了口氣,論業務能力,他可是瑞士北部地區數一數二的,有時候都不用去查看銀行的存根,就能又快又準地爲顧客取出保管的物品。
“咦,這是特級賬戶,是加了密的!”不過沙維接過紙條一看,卻皺起了眉頭。
紙條上一長串古怪的字符沙維不認得,但最頭上的五個字符,卻代表着溫特圖爾銀行的特級賬戶。能被稱爲‘特級賬戶’的,存放在溫特圖爾的物品價值全都超過了五百萬法郎!
“加密?這不就是密碼嗎?”龍灝也皺起了眉頭。
“不是這個意思,這裡的加密是我們銀行內部的一種措施,與爵爺您無關!我需要上樓檢查一下檔案,才能確保打開保險箱。”沙維抹了把汗,向龍灝解釋道。
“需要多長時間?”
“爵爺,我會盡快的!”
“那好,你儘快,天亮前,我務必要見到保險箱!”
“呵呵,也不用那麼長的時間。”
沙維一路小跑地離開,大約過了十分鐘,他又一路小跑地回來,手裡多出了一份紅色封皮的文檔盒。
沙維吁了口氣,把文檔盒擱在桌上,然後從裡面取出一份貼着花的文件,有些抱歉地看着龍灝。
“爵爺閣下,我查過了,這事情恐怕有點麻煩……”
“麻煩?”龍灝劍眉一挑:“有什麼麻煩的?你們溫特圖爾銀行難道不是隻認密碼不認人的麼?”
“理論上是的,不過……這個特級賬戶的開戶者,當初留下了特別要求!”沙維臉頰淌着汗,將貼花文件恭恭敬敬地遞了過去:“這上面都寫着呢,請您過目!”
龍灝接過文件,指尖如飛,低頭迅速掃完,然後把文件合攏,閉起了眼:這個查理斯蘇丹,爭權奪勢爛的一塌糊塗,對這個遺產的設計倒是煞費心機呢!哼!
原來,這本貼花文件上清楚地寫着:只有手持黃金髮夾的人前來,用其展示密碼,纔可以打開保險箱!
文件中的一頁,還特別附上了黃金髮夾的照片,以及密碼展現時髮夾‘斷’成三截的概貌。
“哼,本少爺棋差一招,倒是白白記了那一串晦澀難認的密碼了……”龍灝口裡微不可聞地喃喃自語,顯得有些不太甘心。
要知道,白天傑瑪公主展示髮夾,那段密碼如水裡望花、驚鴻一現,任你再好的記憶也記不下來,唯有龍灝這個‘怪胎’。利用鍊金儀器‘速記閣’,才能將這段密碼‘拍照’保存。
可誰想,查理斯蘇丹王居然事先留下了文件申明,設置‘關卡’,硬生生將龍灝花費了零點幾誇而記錄的密碼,變成了無用之物!
“呃。請問爵爺,這份密碼……是您本人的嗎?”
看到龍灝掂着文件、緊蹙眉頭在那不發一言,沙維小心翼翼地出聲問了一句。
“嗯?”龍灝軒眉一揚:“有關係嗎?你們銀行對客戶也要盤查?只認密碼不認人的規矩難道是假的?”
“不不不,您誤會了!”
沙維被龍灝的眼睛瞪得汗流浹背,急忙從文件盒裡再抽出一張紙,促促地道:“這上面還有一個規定,如果持有密碼之人的血液與開戶者同源,那麼就算沒有黃金髮夾,保險箱也能開啓三分之一……”
還有這樣的規定?
龍灝算是對查理斯這位蘇丹有些佩服了。一份遺產,居然設置了道道關卡,你有這精力爲啥不組織人手好好跟辛格爾頓掰一掰手腕呢?
“呵呵……密碼不是我的,我只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龍灝把小格林推了上來,指着他道:“密碼是他的,要驗血液,就驗他的。”
格林剛來時有點迷糊,但聽着、看着了那麼久。多少有些明白了。
格林小聲問龍灝:“保險箱,是我父親……”
“對!”龍灝重重點了點頭。就把格林的問題壓了回去:“去驗血吧,如果成功了,我們至少能從你姐姐手裡奪回三分之一的遺產!”
“好!”格林眼睛霍然一亮,挺起小胸脯就隨沙維上樓去了。
不用說,溫特圖爾銀行裡有專門驗血的地方。
至於以這個時代的醫學技術怎麼去驗血液同源,龍灝就沒空去關心了。他看了看錶,半個小時之後,沙維領着格林,滿臉愧疚地走下樓來。
一看到沙維愧疚、格林沮喪的表情,龍灝便覺得不妙。
“非、非常抱歉。爵爺閣下!”沙維最先開口,“我沒有想到驗血的過程那麼複雜,要等結果完全出來,需要十天時間!”
十天?馬上天就要亮了,傑瑪就會來這裡打開保險箱、取走遺產!你還讓我等十天?開哪門子的國際玩笑?
龍灝很生氣,指着沙維道:“伊涅斯塔先生,我對你非常不滿意,你浪費了我大把時間,可最後居然告訴我這件事沒法辦?”
格林高舉手臂,也嚷嚷道:“血都讓你抽了,結果也證明了我是我父親的兒子,爲什麼還要等十天?”
“這只是全部證明的一部分。”沙維一臉爲難地解釋道:“根據規定,要想開啓保險箱、取走物品,必須等全部證明的流程走完,僅僅證明了你是開戶者的兒子,是不夠的!現在,你只有極少數的權限可以動用……”
龍灝心中一動,插口問道:“極少數的權限?有哪些?”
“哦,我看看,嗯,權限有查閱、存入、凍結……”沙維翻出一個本子,對着念。
“停!”龍灝大喊一聲:“凍結的權限,是做什麼用的?”
“凍結賬戶啊,以你的權限操作,在凍結期間,保險箱三分之一的財產是取不走……爵爺閣下,您是想部分凍結這個賬戶嗎?”沙維說到一半,愕然醒悟,接着補充道:“根據我們銀行規定,凍結部分賬戶,是需要繳納一定數量手續費的!”
“手續費不是問題,對,我就是要凍結這個賬戶的三分之一!”龍灝拍着格林的肩膀,笑道:“先凍結了,等你姐姐走後,你完成了血液證明的全部內容,再來解除凍結。”
“這部分凍結要披露嗎?”沙維銀行業的經驗極爲豐富,他馬上建議道:“如果需要隱藏這部分凍結的內容,只需要再交一點手續費。”
“呵呵,你還真會爲你們銀行賺錢!”龍灝想了想,便樂呵呵地答應了:“當然要隱藏,我要她根本不知道這份遺產少了三分之一!”
確定了要凍結三分之一的賬戶,接下來便是去查閱保險箱的內容,從中按照估價,挑選出需要隱藏的三分之一。
這也是格林所擁有的‘查閱’權限功能。
“伯爾特,你陪着格林去挑選吧。時候不早,我得先走了!”
眼看時針指向六點,龍灝交待了一句,就帶着微風匆匆地離開了溫特圖爾銀行。
旅館裡,傑瑪和謝林米爾吃了藥還在熟睡,還在等着龍灝回去替她們解除藥性呢!
晚的話。只怕會引起傑瑪懷疑。
龍灝走了以後,沙維便領着伯爾特和格林,進入了銀行的地下金庫。
金庫分兩大塊,一塊是存放保險箱的重地,而另一塊,則是沙維三人此刻站的地方,這裡也很重要,存放着無數保險箱裡的物品清單和附屬文檔。
沙維找出查理斯遺產的清單文件,按照規矩遞給了格林。格林哪懂得去看,他倒也乾脆,直接將清單轉給了伯爾特,讓這位福爾德家族的代表替他挑選。
“喲,你這小子,倒也有幾分小聰明。”
伯爾特接過清單,笑着嘀咕一句,可等到他翻開清單。一行行地往下看時,臉上的笑容就變得異常古怪。一會兒不解、一會兒驚訝,一會兒擔憂、一會兒狂喜……
這副情形看在眼裡,格林不禁在暗想:這份清單不會被魔鬼下了咒語吧,這位賽米特先生似乎中邪了。
的確,伯爾特.賽米特是幾乎得了魔障,理由無它。實在是因爲這份他起初不大看得上眼的清單,其上所列的物品太令他驚訝了!
幾張世界著名銀行的存款單還好,上面的金額折算加起來也不過300萬英鎊出頭,這對一名王室蘇丹的遺產來說,還算過得去。
但接下來。一張契約單就讓伯爾特大吃一驚,這張契約,竟然將埃及尼羅河三角洲地區將近70%的土地當做標的給出租了出去,租期70年,承租人處……空白!
尼羅河三角洲啊,就算伯爾特對埃及不太瞭解,他也知道,那是一塊寶地,蘊含了豐富的礦藏,退一萬步講,就算沒有礦藏,那塊土地的戰略價值也絕對難以用金錢估量!
一張紙,就把它給租出去了?
這還不算完,另一張契約單就更誇張了,這也是一張租約,出租的竟是蘇伊士省內的所有山脈,包括格魯德、傑拉裡等等,租期長達……100年!承租人處,同樣是空白!
誰不知道,蘇伊士省的山脈有着豐富的大理石資源,就算不算這些大理石,只要佔據了這些山脈,名正言順地駐紮士兵,蘇伊士運河還不在其監控之下麼?
除了這兩張駭人的‘租約’單,清單上接下來還羅列了不下二十張‘所有權’單據,這些單據標明的所有權,絕大部分是位於西奈半島的小型礦場,單個產量雖然都不大,但加起來,總數也是比較可觀的!
看完了這些令人頭皮發炸的契約單,清單上剩下的就還有英國、德國發行的40年債券,金額馬馬虎虎,不超過100萬英鎊,還有幾艘寄存在它國的郵輪、貨船,若是變賣掉,大約能換到70~80萬英鎊。
清單最後,寫明瞭總估價:‘7,321,434.88’英鎊,這個數字纔是令伯爾特先是愣神、隨後狂喜的來由!
“這裡寫錯了吧?怎麼只有七百三十多萬英鎊呢?”
沙維是自己人,因此伯爾特沒有顧忌地點着清單的最下角,問道:“沙維你來覈實一下,是否有錯?”
沙維愣了一下,連忙蹲下去拉開抽屜,把記錄着清單上單項估價的文件找出,丟在桌上,一行一行地去看:“……存款3,126,000英鎊,沒錯……債券估價898,123英鎊,沒錯……英國88年建造的郵輪‘法哲比’號一艘,折現估價250,000英鎊,沒錯……尼羅河區域租約單,估價500,000英鎊……”
“慢,你說什麼,這張租約單,僅僅估價50萬英鎊?”
伯爾特大叫一聲,嚇得沙維差點把桌上的文件散落一地。
(估價文件很厚的,不但記錄着估價數值,還要記錄各方的評估依據,相關照片,固定資產參數等等)
“啊?對、對啊,50萬英鎊、尼羅河區域租約單,沒有錯啊,賽米特先生!”沙維急忙再查看了兩遍,有些納悶地回答。
“沒錯?我自己來看!”
伯爾特情緒激動之下,也顧不得銀行業的規矩了,一把將沙維手裡的文件搶過來,親自去查證。
不一會,伯爾特把文件放了下來,眼中有股抑制不住的喜色,就好像是在垃圾場中淘出了曠世古董:“怪不得總價這麼低,原來這兩張租約單,竟然估得這麼便宜!”
原來,不止這張尼羅河區域的租約單,另一張伯爾特看重的蘇伊士山脈租約單,也僅僅估價了55萬英鎊。
這,簡直是從天而降的餡餅!還是雙層夾心的!
伯爾特叫來沙維,指骨敲在文件上:“你們溫特圖爾銀行是怎麼估價的,這兩張租約單可是包括了埃及近五分之一的國土啊,加起來才105萬英鎊?這個價,當初查理斯蘇丹也會答應?”
伯爾特老成謹慎,別看他淘到了寶心底狂喜,但還是找沙維再次詢問,以免有其它自己漏掉的、令估價偏低的不良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