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7 鍊金傀儡
“啊,龍伯,莎莎,你們怎麼來了?不是正在開會嗎?”鴛兒站了起來,驚訝地問道。
龍伯三人不告來訪,讓鴛兒以爲別是出了什麼大事!
梅麗莎把門一關,龍伯和微風已經走到了病牀旁。
“牀上這人,可能是假的……”
梅麗莎咬着嘴脣拉開鴛兒,不過目光瞅見病牀上那張蒼白又熟悉的面容,她的心緒又不淡定了。
“假的……莎莎,你終於相信了?”
鴛兒又驚且喜,摟住了梅麗莎:太好了,公主終於轉過彎了,終於和我一樣,也相信這牀上的人不是少爺了!
“龍伯和微風說有辦法證明,我是來看結果的。”
“真的?”
鴛兒眼睛睜得圓又亮,鬆開梅麗莎,湊到微風身邊:“微風,你有辦法怎麼不早點說?故意拖延是個什麼意思?”
微風苦笑一下:“辦法是早就有,但還不得龍伯來嗎?鴛兒姐姐,請您讓一讓,別擋住了清新空氣……”
“爲什麼要等龍伯?”
好奇的鴛兒還要問,另一邊的龍伯沉聲說話了:“鴛兒退下,別影響了我們,否則出了岔子,你負責不起!”
“他們是要用內勁呢……”
梅麗莎將鴛兒拉回來,細聲地附耳道。
“內勁?”
對,就是內勁!
這個時候,病牀四周形成了一個三米見方的真空地帶,什麼醫療儀器、什麼輸液插管都被拔了去,只剩下‘龍灝’、龍伯和微風三個人。
被子已被撤去,‘龍灝’如操線木偶般,脫去了衣服,露出了赤裸裸的上半身。
這些都是微風操持的,而龍伯則微閉雙目。運氣凝神,調動起體內的童子功內勁。
“微風,扶少爺起來。”
“背部朝我。扶穩了。”
“好,保持這樣。我動手了……”
龍伯的雙手印在‘龍灝’的胸口,不多時,便冒出了氤氳熱氣,看起來很像熨斗熨衣服,鴛兒和梅麗莎在旁邊看的是嘴脣發白、鼻翼顫抖:龍伯,這是要燒死ocean(少爺)嗎?
假如龍伯能聽見兩女的心聲,一定會破口大罵:誰燒少爺了?你們是不曉得。檢查一個成年人的身體,內勁消耗得有多快?要說被燒,要說難受,應該是說我比較合適吧?
整個過程持續了接近45分鐘。病房裡都快煙霧繚繞了,至少靠近牀的窗子,玻璃上已朦朧一片。
“呼!”
終於,龍伯吐了口氣,手掌也從‘龍灝’的身體上收了回來。微風小心翼翼地將‘龍灝’擺放回牀上,然後一臉企盼地看向龍伯。
是真是假,就等龍伯開口了!
“這個人體內……沒有類似你,嗯,叫做金源的東西。”
龍伯頓了頓。睜開眼,說出了令微風眼睛一亮的結論。
果然,這個人是假的,不是少爺啊!
“金源?什麼東西?”
“龍伯,牀上的是少爺嗎?驗出來了嗎?”
兩女很不滿,打什麼啞謎啊?沒看到我們等到花兒也謝了麼?
微風轉頭,用力地點了下:“公主,鴛兒姐姐,這個人,九成九不是少爺呢!”
龍伯也適時加以肯定:“雖然他從外貌來看,與少爺一模一樣,但他體內不光沒有金源,而且連我傳給他的內勁,也一點沒有找到!”
童子功內勁這玩意,當人昏迷之後,自然不會主動在體內流轉,所以龍伯若不是有了微風提醒,仔細查了一遍,也不會發現內勁缺失這個蹊蹺。
金源、內勁,兩個有利的證據,令得龍伯看向病牀上的‘龍灝’,眼神裡已失去了往日的感情:這就是一個假貨,虧得還騙了我這麼久!
被騙的滋味當然不好受,鴛兒還好,早有心理準備,現在多是如釋重負,倒沒有別的想法,可梅麗莎就不一樣了,只見她咬着細貝,臉色變幻了好幾下,忽然,捏着拳頭快步向病牀走去。
“要你嚇人,要你騙人,我打死你這個大騙子……”
梅麗莎的拳頭雨點般朝着‘龍灝’的胸膛砸下,雖然不重,但這拳影千花的視覺效果也着實令人心驚。
女人,尤其是發怒的女人,果然好可怕!
龍伯和微風均後退一步,心臟瞬間砰砰加速了好幾十下。
“咦,這是什麼……呀!”
不料,梅麗莎大約錘打了半分鐘,忽然停了下來,然後疑惑地看了看手掌,又看了看‘龍灝’的胸膛,就在龍伯等人感到有些納悶時,她突然尖叫起來。
聲音之尖厲,差點震破了玻璃。
“這,這是……”
“莎莎,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了,別嚇人好嗎?”
鴛兒反應最快,湊了上來,捉住了有點失心瘋模樣、胡蹦亂跳的梅麗莎。
“掉……掉,他,他他,掉皮了!”
梅麗莎扭過頭,臉上彷彿要哭出來,晶瑩如玉的手掌上,赫然粘着一塊黃色的事物。
“這是人皮?”
“少爺身上的?”
龍伯和微風也過來了,看清之後,不由臉色大變。
原來,‘龍灝’裸露的胸膛在梅麗莎的錘打下,竟然脫掉了一塊皮肉,皮肉很薄很脆,裂成了十幾份,其中一份就黏在梅麗莎的手上,怪不得這位公主會叫得驚天動地。
幸虧梅麗莎的心理素質不錯,要不然,碰到這樣噁心的東西,女孩子不當場昏過去就不錯了。
“公主,您用勁也太大了吧?”
微風只覺背後颼颼地冒冷風:打幾拳就能把人皮打下來,這勁得有多大啊!
“我,我沒有……”
梅麗莎抖着手掌,嘴脣發白,力圖辯解:“微風,還不快點幫我把這東西摘下來!”
那張人皮還粘在梅麗莎手上,梅麗莎不敢去揭。旁邊的鴛兒也不敢,這個艱鉅的任務自然只能落到微風頭上。
“好的!”
微風苦着臉,將那人皮摘了下來。觸碰後,發現那人皮還熱熱的。有點發燙。
微風心想:估計是龍伯的內勁使得太猛,將這冒牌貨體內蒸熟了,否則,怎麼一搓人皮就會脫落?哎,可憐的冒牌貨,死都死無全屍,嗯。等等,死……
微風想到這,連忙叫了起來:“先看看這人,他還只是昏迷呢。別脫了皮,鬧出生命危險就不好了!”
龍伯一隻手指放到了‘龍灝’鼻子前,沉聲道:“他沒事,我們還是先把這裡收撿一下吧!”
‘龍灝’脫皮這個事件,怎麼都透露着怪異。龍伯心中的喜悅收斂了點,開始琢磨着該怎麼把這個冒牌貨弄醒,好搞清楚自家少爺的去向。
“咦,等等,這個人、人皮有點古怪!”
微風找來了盤子。開始在‘龍灝’的胸口拾撿那些脫落的碎細人皮,不防旁邊鴛兒驀然大叫一聲,駭得他手腕一抖,差點沒把金屬託盤掉到地上。
“鴛兒姐姐,不帶這麼一驚一乍,嚇唬人啊?”微風不滿地咕囔道。
“嚇什麼嚇?你膽子是魚鰾嗎?”
鴛兒指着托盤,不滿地哼道:“你聽聽這聲音,哪裡像人皮了?”
鴛兒不說微風還沒察覺,一說之後,他一下子就愣住了,隨後,他迅速抓起一塊人皮,朝金屬託盤上一丟……叮咚一響,聲音雖不大,但卻清脆無比。
這分明是金屬磕碰的聲音!
這脫落的人皮是金屬?
“確實古怪!”
至此,房間裡的四個人都發現了問題所在,龍伯更是搶先一步,抄起了一塊人皮,翻來覆去的看。
接着,微風也抓起了一塊,小心翼翼地打量,倒是梅麗莎和鴛兒依舊邁不過心裡那道檻,猶猶豫豫地瞅着,沒有下手。
“亮,亮了!”
兩女沒動手,不過觀察力卻更勝一籌,幾秒鐘後,梅麗莎掩住嘴巴,顫抖着手,不可思議地指向金屬託盤。
龍伯和微風停下手,循聲看去,也不由張大了嘴巴:托盤裡一塊半個巴掌大的人皮,竟然在閃爍着熠熠光芒,其顏色如金,耀眼奪目得不得了!
那景象,就好似一枚金幣着火了。
“啊,好燙!”
龍伯探過去的手一下子就被彈了回來,微風在旁看的差點閃了脖子:噢老天,龍伯的手被燒黑了!那塊人皮燃燒的溫度得有多高?
“微風,你來抓,呼……抓它!”龍伯運着內勁解火毒,嘴裡也不閒着。
“……我只怕也不成吧?”微風差點沒咬到舌頭,龍伯你妹,你當着我的面被燒傷,還讓我去抓,是想找個同病相憐的人麼?
“用你的金源,呼,快點,我感覺到這個東西……不尋常!”
“金源?”
“磨磨蹭蹭幹嘛?快抓,這應該與少爺的下落有關!快啊!”
“噢,好好!”
微風鼓起勇氣,抱着被燒焦的覺悟,將金源移到手上,一咬牙一閉眼,抓起了那‘燃燒’的人皮。
咦?一點都不痛?
不但不痛,那塊人皮也好像有靈性般,‘嗤’的一下,消去了金色的‘火焰’。
微風攤開手掌,那縮了一圈的人皮就靜靜地躺在其上,顏色發黑,不仔細看,還以爲是一塊被火烤過的熟銅片。
“有,有,上面有花紋!”
“不是花紋,是字,是字!”
四個腦袋湊了過來,只見那人皮上寫着一行中文:被你們發現了,哈。
這不像是古文,更不像是暗語,反而像是,不,就是一種……戲謔的口吻!
這是誰在開玩笑?
是龍少爺留下來的字跡?
爲了什麼?只是要讓我們驚訝?
梅麗莎咬牙切齒地道:“好你個ocean,我們着急了快一個月,你倒好,居然留下字跡來嘲笑我們?等碰到你,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語氣之森寒,旁邊三人不寒而慄,龍伯甚至以爲回到了寒冷的阿拉斯加。
微風想了想。覺得還是要爲龍灝說點好話,要不然,他們兩口子牀頭打架牀尾和了。等事後,少爺要是知道自己沒有半點勸解作爲。肯定要怪罪自己的。
“公主殿下,您消消……”
可是,微風的話才說出一半,他手裡的人皮就變了,上面冒出了一團火,像雷電般一閃即逝,與其一同消失不見的。還有那玩笑一般的中文:被你們發現了,哈。
這還不算完,那行字消失後,接着在衆人眼皮子底下。那塊金屬也似的人皮上一陣漣漪,一個個方塊字,好像被一隻無形的筆操控着,逐一呈現在了那空白的人皮表面。
‘還不回話嗎?微風,你太令爲師失望了。’
微風手一抖。叮噹一響,人皮掉在托盤上。
這也太靈異,太嚇人了!
先不說那字奇醜無比,也不說它出場的方式驚世駭俗,光是那句‘爲師’。微風立刻就明白了:是少爺,這是少爺的口吻,這絕對是少爺留下來的!
“回話?這是什麼意思?”
“那上面有你的名字,微風,那個爲師是誰?是少爺嗎?”
“好哇,微風,難道少爺收你爲徒了?”
沒等到微風清醒過來,龍伯三人的詢問就如潮水般將他淹沒了:沒辦法,誰讓這事情變得愈發的古怪了,脫落人皮,人皮冒火,人皮顯字!要不是現在是大白天,都要以爲是鬧鬼了。
“我……我也不知道!”
微風一攤手,拾起了那塊人皮,臉色苦的能滴出黃連水來。
“那你試試回話!”龍伯算是抓住了那句話的重點,命令道。
“怎麼回?”
“用金源呀,這是你與少爺纔有的東西,除此之外,還能有別的方法嗎?”
龍伯那個氣呀,微風你是榆木腦殼嗎?同樣是抓人皮,我被燒,你沒事,這回話的任務落在誰頭上,不是明擺的嗎?
同時龍伯肚子裡也一陣不服,難道內勁就比不上那什麼金源?豈有此理!
“豈有此理!”
此時此刻,距離舊金山不知道多少公里的海洋,下潛大約40米,一艘長得像一枚大梭蛋的艦船裡,一聲叫嚷響徹操縱室:“那個微風就是個木頭腦殼,這都過去多久了,居然還沒找到竅門回話!哼哼,有本事揭穿我的鍊金傀儡,怎麼沒本事回消息啊?這種同位象金屬,可不便宜呢!嗷嗷嗷,我一世英名,居然收了一個這麼笨的開山大弟子!呼呼,氣死我也!”
這個叫嚷自然出自我們真正的主人公:龍灝。
他這個叫嚷倒也沒有含多少真火,極大程度上,倒像是在發泄漂流於大海的無聊。
“少爺呀,什麼叫同位象金屬?”
“嗯,鍊金傀儡又是什麼?”
細雨和小柯在旁小心翼翼地伺候,本來吃飯吃的好好的,忽然間,少爺拿出一塊冒火的金屬,然後就盯着一直看,連火烤抹香鯨也晾在一旁沒動嘴了。
間隔倒也不長,幾分鐘而已,不過龍灝這一聲叫嚷,罵的話還牽涉到微風,就不禁讓細雨和小柯又是好奇又是驚詫。
“哼哼,一時間跟你們也說不清……”
龍灝將那冒火的金屬塊丟在桌上,沒好氣地說:“你們只需要理解,我現在在與微風進行遠距離通訊就行了,看到這上面沒有?現在是空蕩蕩的,但相信不久之後,上面就會出現文字的。”
柯冪彤腦筋轉的最快,瞅了眼那個周圍鑲着無數花紋的金屬塊,道:“是不是說,微風大師兄要說什麼,就會變成文字顯示在上面?”
“聰明,不愧是天才小柯!”龍灝拊掌讚許。
“那怎麼可能?”細雨掩嘴叫道:“微風在舊金山呢!這又不是電報機,海底又沒有電線,難道說……微風偷偷跑來要跟我們匯合了?”
“陳舊思想,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我們鍊金門,不能用世間常理推測!”
龍灝給了細雨一個腦瓜崩,斥道:“要解放思想,想象力纔是一名煉金術士進步的源動力!哼,微風還在舊金山,誰告訴你,遠距離通訊就一定要電線連着了?”
不用電線就能遠距離通訊!
柯冪彤心中一動,彷彿抓住了什麼靈感,但又朦朧不清:好像對海戰很有利呢……
又過了幾分鐘,金屬塊終於又有了動靜,一團火焰冒起來,接着,一行字就像變魔法一樣,出現在了金屬塊的表面。
‘少爺,是少爺嗎?我是微風,還有龍’
看來,這還是半句話,但至少,對面的微風已找到了如何傳遞消息的方法,這便是好事。
龍灝,總算是滿意地笑了起來,接着,手掌在金屬塊上一捏……
舊金山醫院,病棟二樓。
“快看快看,又來字了!”
鴛兒第一個叫起來,果不其然,那塊人皮閃爍了下花火,露出了一行新鮮的文字。
‘我是龍灝,龍伯到舊金山了?向各位問好。’
“真的是少爺,嗚嗚!”梅麗莎掩面而泣,那是激動欣喜的淚花。
“都怪你,微風,寫字都不寫全,你要告訴少爺,鴛兒也在旁邊啊!”鴛兒美目晶瑩,又是哭又是笑,情緒激動的不得了。
我勒個去啊!
微風一臉苦相,汗水淋漓:鴛兒大姐,你當在這人皮上寫字容易嗎?我的能量數啊,嗚嗚,一下子就用掉了2誇,太,太坑爹了!
微風不是不想寫全,但誰讓在這個同位象金屬上寫字消耗太大呢?以他的修爲,能寫一半,已經很了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