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夢中凱迪還是被驚醒了,這樣不停的黑夜和白天不知道過去了幾個晝夜,她們身邊的水早就喝完了,現在嘴脣早就開始乾裂了。
之前還能遮陽的車洞,現在變得悶熱憋氣,她們只能在白天躲在出口處,夜晚的時候再進來。
這樣來回的折騰幾次之後,身上的體力早就當然無存,除了飢餓,她們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水源。
“你一個人在這裡待着別動,我去找點水回來。”凱迪有些虛弱的將白溪靠在了沙堆上,然後才慢慢的站起來。
白溪不想讓她離開,可身體的虛弱根本就說不出話來,這幾日她能清醒的時候越來越少了,如果不是凱迪一直在身邊鼓勵她,她早就活不下去了。
她艱難的伸了伸手,然後又無力垂了下來,只能看着凱迪的身影一點一點的消失在夜色中。
艱難的控制着睡意,白溪忍着不讓自己睡着了,不停的看着凱迪離開的方向,希望她能早一點回來。
斯蒂夫已經去找人了,說不定下一秒就會回來。
等着等着就變得有些焦急了,沙漠中的危險是她們無法預知的,白溪慢慢的蹭着離開了車洞,爬上了那邊的山坡。
藉着月色不停的朝前面看着。
她不知道凱迪是去哪裡找水了,這個地方怎麼能找得到水源,她現在心裡很害怕,真怕凱迪再也回不來,就剩她一個人在這裡等死。
深夜的沙漠有時候冷得讓人顫抖,白溪還有些發燒,腳步一個踉蹌,就從沙山上滾了下來。
耳邊都是呼呼的風聲,白溪覺得這一次真的是完了,不是她找不到凱迪,而是她等不到凱迪了。
“白溪,白溪……”有些癟嘴的中文,一聽就是凱迪的聲音。
白溪微弱的睜開眼睛,就看見她有些焦急的衝到了她身邊,“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不是讓你等着嗎?”
“你回來了!”白溪緊張的抓着她的手,生怕這就是海市蜃樓,一鬆開就什麼都沒有了。
凱迪看見她沒事,有些興奮的從一邊抓了些東西過來,“你看這是什麼?”
“仙人掌,你從哪裡弄來的?”白溪有些吃驚的看着,然後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凱迪還有些不好意思的閃躲着,“沒事,一點事都沒有。”
“還說沒事呢!”白溪的眼淚情不自禁的落了下來。
“行了,水分多寶貴,一會都哭沒了。”凱迪扶着她往回走,還有力氣能逗笑。
今夜裡比較冷,兩個人又回到了車洞裡,後座的空間越來越小,她們只能擠在一起,睡着睡着白溪就覺出了不對勁,她喊着凱迪,可那人卻一點反應也沒有。
“凱迪,凱迪……”白溪有些心慌了,不知道她這是怎麼了。
車洞裡太黑了,白溪耗盡了力氣纔將她從車裡弄出來。
只見她脣色有些發青,眼圈都是發紫的,這就跟中了毒一樣的感覺。
中毒,白溪忽然的想起了那些仙人掌。
她是胃口不好,只吃了一點,方纔還覺得頭痛惡心,現在過了風還好一點,凱迪的胃口很好,似乎是吃了不少,難道是仙人掌中毒?
早先她在網頁中看到過,如果這種情況應該是很嚴重的,到了最後就很可能會窒息死亡。
她們得趕快的離開這個地方!
車上凡是能用的東西,白溪都連接在了一起,包括衣服牀單什麼的,她將凱迪放上去,然後在前面拉着,她不知道自己能堅持多久,可就算是爬,她也會像他們一樣,不會放棄!
又翻過了一個山頭,天已經開始矇矇亮了,領隊說了要在原地休息一下,弋陽扶着斯蒂夫坐下來,這一路上早就聽說了白溪的境遇。
心急如焚,可卻無能爲力。
“看,那邊,好像是有個汽車!”突然地站在高處的人一嗓子喊了起來,帶着無盡的興奮勁。
領隊衝上去看了看,然後喊着大家快點過去,說不定他們今晚上就能回家了。
衝到那邊的時候,斯蒂夫很是激動的朝着弋陽說着,“看吧,看吧,這就是我和你說的。”
然後轉過頭猛地衝了過去,“親愛的,我回來了,我……”
弋陽看見先前衝進車裡的營救隊成員沮喪的走了出來,心裡一陣的慌亂,趕快的扒開那個人衝了過去。
車裡沒有人,車裡竟然沒有人。
斯蒂夫也感覺很奇怪,難道是她們又遇上了什麼麻煩。
這裡的情況誰也說不清,再說走了一天,很多人都已經累了,從剛纔的興奮一下子到了失望,誰也沒有力氣再走了。
“我們在這裡休息一晚上吧,等明天在這裡四處再看看,我想如果她們還,還能找得到,應該就走不遠。”領隊的話沒有說完,但是誰都聽得出來,畢竟在這裡悶熱沒有水源,誰也不知道她們還能堅持多久。
弋陽有些沉悶的坐在一邊,斯蒂夫也沒再說話,糾結和心疼充斥在兩個男人的心間,原來不管一個人有多強大,在大自然面前還是得彎腰折服。
夜幕低垂,沙漠中的空氣開始凝結,白天酷熱難當的魔,現在翻身變成了地獄的鬼,坐一會就會渾身僵持得發抖。
弋陽只是站在那裡抽着煙,任憑菸灰一節一節的燒在手心深處,灼燙的溫度烘烤着皮膚,而那種疼痛開始在全身蔓延。
他仰起頭看着皎潔的月光,發誓願用任何條件來交換白溪的活着。
“凱迪,你醒一醒,醒一醒……”沙海伸出,無人的境地,白溪抱着凱迪的身體痛苦地哭喊着。
她的身體開始變得發冷,她顫抖的將身下的衣物全都蓋在了凱迪的身上,慌亂之中有個東西噹啷着掉落在地上,白溪扭頭看過去,卻看見了屬於她的手機。
這個……
她焦急地抓了過來,發現手機是關機狀態,她試着打開,手機突突的閃了兩下,終於開機了,她興奮的笑了出來,覺得這一次真的就是有救了。
她的手指顫抖的播着電話,撥了好幾個都是沒有人接聽,現在是午夜時分,大家可能都在睡着。
她覺得沒有希望了,絕望爬滿了臉頰。
忽然的手機嘟嘟的叫了兩聲,她知道這是電量不足,馬上就要關機了,慌亂之中她撥了那個爛記於心的電話號碼。
恍惚之間弋陽好像是睡着了,腦子裡面都是曾經和白溪在一起的那些畫面,而突然的口袋裡面有什麼在輕輕地蠕動着,他驚醒着睜開了眼睛,又看見了那個屬於白溪再甘肅的電話號碼。
他激動着接了起來,聽到的都是滿滿的呼吸之聲,他緊張的大喊了起來,“白溪,白溪,是你嗎,你在哪,在哪?”
忽遠忽近的聲音好像就響在耳畔,白溪難受的站了起來,沙啞的嗓音根本就說不出話來。
弋陽,真的是弋陽的聲音,她捂着嘴巴,流着淚,嘶啞的喊着。
弋陽的喊聲將整個營救隊的人都喊了起來,一個意外之中的來電,大家似乎又在同時看到了希望。
行囊又背了起來,那些人沒有怨言的開始在四周尋找。
其實白溪並沒有走多遠,等他們跑過那個山坡的時候,白溪還在握着電話不停的按着開機鍵。
瘦削蠟黃的臉頰呈現着病態,可即便如此還是沒有遮掩她此刻的美麗。
手電筒照過來的時候,白溪完全的呆住了,尤其是走在那些人之前朝着她衝過來的人,真的不可能是弋陽,他在海濱,在海濱。
弋陽張開手臂將她抱在懷裡的時候,猶如一場夢般的籠罩了下來,她甚至無法相信,覺得眼前的完全就是海市蜃樓。
手臂垂着,不敢有任何妄自的行動,生怕這麼一觸碰,這種夢就沒有了。
“弋陽,真的是你嗎,太好了,在我死之前還能看到你,還能……”白溪沙啞的嗓音喃喃自語,這一刻她心裡充滿了感激,感激老天爺在這一刻給了她最美的夢魔。
弋陽有些難受的抓着她,眼眸狠狠地瞪着,沒有一刻猶豫的吻了上去。
觸碰的溫熱一下子驚醒了白溪,她的雙眸瞪大了,看着朝她笑着的俊美男子,這一刻天地之間彷彿就剩下了他們兩個。
從死亡的邊緣走出來,第一個看見的就是她今生最想見的男子。
“凱迪,凱迪,哦,親愛的,你這是怎麼了?”斯蒂夫悲痛的喊聲驚醒了還在發愣的人,白溪也一把推開了弋陽跑了過去。
“她吃了仙人掌,我是想帶她出去。”她沙啞着嗓音總算是說完整了一句話。
營救隊的人隨身都帶着一些救急的藥品,趕緊的給凱迪塞了兩片藥,並簡易的做了一個擔架,然後快速的往回走。
醫院裡點滴滴答的聲音,弋陽一直坐在牀邊的椅子上,看着很安靜睡着的白溪,醫院裡已經給她做了小手術,清除了肺裡的砂礫和積液,她很虛弱,幾天沒吃沒喝,已經完全虛脫了,不過好在她還活着。
他的手輕輕地撫摸着她的臉,那種實在的存在感讓他心裡充滿了感動。
此時此刻他忽然發現一切都不那麼重要了,重要的就是他還能擁有她,像現在這樣一直守在她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