潔白的會場,弋陽一身整潔的白色西裝站在會場的另一端,眉頭深鎖,而隨着主持人高昂的音調之後,郝燕穿着潔白的婚紗站在拱門的外面,笑意盈盈的。
一曲終了,他們一同站在親友面前,郝燕有些親暱地挽着弋陽的胳膊,她現在已經不能單獨站立了,雙腿發軟,幾乎隨時都會倒下,但她還是堅持着,保持笑臉看着弋陽,希望能圓了這一輩子唯一的一個夢。
弋陽的心裡也難過異常,看着此時的郝燕已經滋生出一種心疼,不管他愛不愛,到底這個還是他一起長大的妹子。
“郝燕,你還行嗎?”弋陽扶着她低聲在她耳邊問着。
郝燕笑着點了點頭。
這儼然不像是一場婚禮,而是不得不進行下去的任務!
他倆的親暱動作被主持人取笑了一番之後,緊跟着就問了起來。
“新郎你願意娶眼前貌美如花的女子做你的妻子,並誓言一輩子相親相愛,不離不棄,直到生老病死嗎?”
弋陽的眉頭縱了縱,最後還是說了一聲,“我願意!”
郝燕一直看着他,聽到這句話之後,眼淚已經跟着流了出來。
“瞧瞧新娘子感動的已經熱淚盈眶了,那我們現在就來問問,你願意嫁給這位風度翩翩的帥小夥當妻子,並誓言一輩子相親相愛,不離不棄,直到生老病死嗎?”
郝燕看了看弋陽,然後將臉轉向了她的親朋好友們,臺下的人大多紅着眼眶,她知道這都是爲了圓她的一個夢。
“我不願意……”
主持人一愣,覺得還沒有主持過這樣的婚禮,還以爲是新娘子故意的製造些特殊的氣氛,趕忙開始順着說下去。
然而郝燕已經有些疲憊了,差一點摔倒的時候又被弋陽一把扶住了,臺下郝燕的爸媽有些看不下去了,也跟着上來扶着她。
“燕子……”
“爸媽,讓我把話說完!”郝燕看着弋陽,眼淚流成了一片。
“阿陽哥,我不想做你的新娘,我知道你愛的不是我,可我任性,偏要你娶我一回,現在我反悔了,不要你了,所以你自由了。”
“傻孩子,別說了!”
“媽,以後你們不許爲難他,還有三叔公,我知道你做的一切都是爲了我好,可是白姐姐會傷心的,她也是我喜歡的人,我希望他們在一起,阿陽哥,你記住了,一定要把白姐姐追回來。”
弋陽的眼眶紅着點了點頭。
“大海,這輩子不行了,下輩子你早一點讓我愛上你,好不好?”
大海蹲在一邊哭着,心裡難過的要命。
“小胖,你別吃了,這麼胖難怪人家女孩不喜歡你。”
小胖就在大海身邊擦着眼淚,像他這種沒心沒肺的人,真的不適合這種傷心的場面。
“阿陽哥,其實我能和你走上這裡,我已經心滿意足了,阿陽哥……”郝燕伸出手,弋陽的手握過來,只覺得一片冰涼。
三天之後郝燕就走了,她說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子,雖然病了,竟然還有這麼多的人逞着她,這一輩子她知足了!
那之後弋陽跟瘋了一樣的在找着白溪,找過了才知道,白溪已經離開海濱了,跟她弟弟去了內蒙了,可是內蒙那麼大,他要去哪裡找她!
再之後弋陽也病了,整整三天沒有下牀,金香玲每天都擔憂的守在牀邊,聽着迷糊中兒子喊着白溪的名字。
感情他和郝燕那就是一場戲,兒子惺惺念念的忘不了的還是白溪這個人!
六個月之後。
“弋陽,這個文件怎麼辦?”小何抱着一摞進來,放在了弋陽的桌子上。
弋陽站起來,聳了聳肩膀,“放着吧,你不是要去趕火車嗎,還不快點!”
“葉總還沒回來呢,我都沒法走。”小禾看了看時間,也知道挺趕的。
“這個你放這裡吧,我送你過去。”
“真的?”小何有些驚訝的喊着。
弋陽笑了笑,然後抓了車鑰匙喊着她,“快走吧,不然真的晚了。”
六個月來無時無刻的想念,他去過烏河鎮,走過內蒙,他知道她誠心的在這裡消失了,可心裡呢,如果真的也跟着消失了,那這一輩子他都不會找見了。
藍藍的天白白的雲,大片綠油油的草原,小何揹着揹包有些興奮的朝着她對象尖叫着,做了很長時間的火車之後,忽然走下來,這種心曠神怡的感覺真的超級爽翻了。
“大志,你說的這個地方真美!”
大志是這邊聯防隊的副班長,這次探親假除了回家看看就是去見了小何,兩個人是中學的同學,偶然的機會就遇上了。
小何沒來過西藏,這次是請了探親假跟過來的。
“你喜歡就好。”以後當了軍嫂,可能要長期在這裡,除非是他能轉業或者被派去別的地方。
“我們離部隊還有多遠,怎麼過去?”興奮之後,小何看着崎嶇的山路瞧着大志。
“弄好了會趕上一輛順路車,要不然就只能走着,照這個速度,晚飯前差不多也到了!”大志拎起了兩個行李箱,他告訴了小何這裡早晚的會有點涼,她就帶了很多的衣服過來。
“你沒開玩笑吧?”小何有些糾結的神色。
大志立馬笑了笑,伸手指了指旁邊開過來的綠色吉普車,“快走吧,那羣小子們還等着看你呢!”
……
“邱大志,你個騙子!”這一路在小何的咒罵聲中,慢慢的走過來了,看見兵營的時候,小河都覺得眼前一抹黑了。
很丟臉的她竟然暈車了,而且還吐得稀里嘩啦的,用當地人的話語來說,那就是高原反應,搞不好會出人命的。
到了兵營已經快天黑了,小何又開始發燒了,軍醫都上了,來了就開始輸液,還說這幾天要逛逛這裡呢,結果都要在牀上度過了。
小何本來就不胖,這一病就拖拉着又瘦了。
“班長,我家在仲巴縣那邊,不如讓嫂子過去吧,在村子裡可能恢復還快一點。”
大志也開始犯愁了,畢竟假期馬上就要結束了,小何這樣他還真不放心讓她一個人離開。
“好,鬆雨,那就麻煩你了!”
跟部隊申請了用車,下午的時候他們就出發將小何送去了仲巴縣那邊。
鈴,清脆的搖鈴聲之後,孩子們都從教室中跑出來。
夕陽西下,白溪挺着大肚子站在教室門口,微笑的看着孩子們離開。
“白老師,天快黑了,怎麼還不回去?”
“這就回去了。”白溪收拾了講桌這邊的書本,然後鎖上門,這是近六個月來極爲熟練的動作。
來這裡之前,她都不會想到自己會成爲一名代課老師,在日喀則這邊開始教山區的小朋友,不過一旦遇上了,就喜歡上了。
“媽,我回來了。”推開小院的門,白溪走進來,習慣的看一眼院子裡整潔的佈局,她媽愛乾淨,每天都會把這裡清掃一遍,怎麼說都不聽。
“噓,小聲點,剛纔鬆雨回來了把他們副班長的老婆送過來了,說是有點高原反應,這剛吃了點麪湯睡了。”劉美慧從裡面走出來,春季裡的天還不算暖和,她們都穿着厚厚的衣服。
白溪看着厚重門簾的裡面,然後扭身進了自己的房間,沒一會劉美慧跟着進來,看着她有些笨重的身子問着。
“這一天累不累,我看看腳是不是又腫了!”
“媽,我沒事,這一天也不總是站着,倒是您,沒事別總幹了,這邊可比不上烏河,天氣涼,您的風溼別又犯了!”
“沒事就好。”劉美慧笑着,然後走向了廚房那邊,這裡都是燒柴火的,家裡的煤氣罐幾乎都沒用過,這樣晚上也暖和很多。
白溪最歡喜的就是黑夜裡和她媽圍在炕上吃飯的感覺,暖和溫馨,一張四方的小桌子,上面不是特別豐盛的美食,可吃在嘴裡卻是人間美味。
“今晚上媽和你睡吧。”劉美慧收拾了桌子,然後抱着被子過來,看見白溪還在燈下寫教案,心裡都有些心疼。
白溪挪了挪地方,讓她媽也上來。
“你該跟學校裡做交接了,七個多月的身子了,這裡的氣候我怕你吃不消,前一陣我還和鬆雨商量了,不然我們就回烏河吧!”白溪也不寫了,窩在她媽身邊躺着,忽然聽見她這樣說,心裡莫名的動了一下。
“媽,我沒事,這樣來回的折騰也不行,這天氣馬上就變暖了,會好的。”白溪有些失神的摸着小腹,肚子裡的孩子隨着她的撫摸一動一動的,這是他們母子之間的互動,也是她想念弋陽時唯一能做的事情。
“閨女,怎麼能讓你幹呢,你快點放手給我吧。”
“阿姨,我全好了,沒事,我都能幹!”
院子裡傳來謙讓的爭吵聲,白溪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一看時間已經九點多了,她坐起來還挺驚訝這麼早會是誰過來了,穿好衣服下牀的時候纔想起了昨晚上她媽說過的那個副班長的老婆。
她走出來看見院子裡一大一小兩個人還在爭着一把掃帚,不禁笑了起來,“媽,院子裡面已經夠乾淨了!”
小何擡擡頭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然後看見白溪就是一愣,劉美慧這纔將掃帚拿了回去。
“白姐,白姐,怎麼會是你?”
白溪也挺驚訝的,看着她猛地衝過來的樣子,下意識的護住了肚子。
好在小何看見了這個動作,立馬的停了下來,“白姐,你這是都要生啦,我都不知道姐夫是誰?”
“他這幾天出差了,不在這裡。”白溪信口雌黃,看見小何的那一瞬間,忽然覺得自己又置身於弋陽的世界,這讓她有點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