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點鐘聲響起的時候, 熱騰騰的餃子端了出來,而外面早已此起彼伏的響起了鞭炮聲。
“過年好,過年好。”大家紛紛祝賀着, 安昕逸更是迫不及待地討要起了紅包。除他以外, 其他人都足夠大到不好意思再要壓歲錢了。不過推辭到最後, 每個人包括蘇木和玄子風在內, 都拿到了紅包。
紅包是爺爺自己拿紅紙做的, 上面還別出心裁的畫了一隻栩栩如生的小老虎。
蘇木捧着它,就像捧了一件藝術品,忍不住說:“想不到這麼大了才收到紅包。”
他說的是“還”還是“才”, 只有離他最近的安心言聽清楚了。這個男人,總是容易讓人心疼。
剩下的時間, 大家都很有默契的愉快度過, 誰也不希望這樣美好的時光摻雜一絲的不快。
等到春晚終於結束的時候, 每個人都困到不行,齊齊期待的看着爺爺, 等他發話。
只見他居然精神很好,而且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回味了半天,這才一揮手:“睡覺!”
噢耶!大伯趕緊指揮衆位男士把客廳裡的桌子沙發都移到最牆邊,這時女士們早就搬來了組合式的榻榻米, 鋪在了正中間的廣闊空間, 然後再鋪上毛毯, 放上枕頭, 搬來被子, 一個可以容納所有男士們的簡易牀鋪就搭好了。
“都睡吧。”爺爺打個哈欠,在奶奶的陪同下回臥房睡牀了。
至於剩下的女士們, 妯娌四個和玄媽媽一起睡在本就鋪着榻榻米的客房,另姐妹三個去書房打地鋪。
他們每年都是如此,除夕夜要吃在爺爺家,睡在爺爺家。一是因爲大家都喝了酒,不能開車回家;還有就是像爺爺說的,能這樣睡在一起的機會一年也只有一次,反正是冬天嘛,擠擠比較暖和。
對於這樣的慣例,玄子風是習慣了,至於蘇木,安心言其實有些擔心。
可她還沒說什麼呢,就見他遠遠朝自己做一個“OK”的手勢。於是她放心的笑了,在妹妹們的簇擁下回房休息。
本來是很困的,可奇怪的事,當躺在一起的時候,反而會有聊天的慾望。加上四周都是黑暗的,看不見彼此的表情,大家也少了一些戒心,結果就很容易多說話說實話。
比如,客房裡的媽媽們,興奮的討論着蘇木跟玄子風的優劣比較,完全沒有因爲玄媽媽的在場而有所顧忌。
到最後,大伯母支持玄子風,三嬸、小嬸支持蘇木,玄媽媽當然也是希望自己的兒子心想事成,反而是安心言的媽媽還在持觀望態度。
再比如客廳裡,男人們八卦起來並不比女人遜色。剛剛鑑於有妻女在場,所以他們不得不維持形象,現在可是撒開了問了。
主打的是三叔和小叔,大伯打邊鼓,而安心言的爸爸秉持着放任的態度。被問的對象自然是玄子風和蘇木,他們以男人的談話不應拐彎抹角爲理由,問的果然直接。一晚上都沒人點明蘇木跟安心言的關係,他們卻直接問到他們今後的打算。
玄子風的回答是:“我希望能照顧言言一輩子。”
蘇木卻沒有在這個時候逞口舌之勇,他沉思許久才說:“我知道現在說什麼,你們都不一定會相信,而我也不一定能做到。我只能說,我從來沒有對誰這麼認真過。”
所以,給我時間,好嗎?
再說書房,三姐妹更是聊的不亦樂乎,話題也離不開蘇木和玄子風。不過她們三個是一邊倒向蘇木,只是單純的在討論怎麼應對玄子風接下來的刁難。
總之,這一晚上嘰嘰喳喳的,除了爺爺奶奶,剩下的人基本沒睡多少時間。
等到清晨的時候,大家反而都睡熟了。
安心言悄悄睜開眼,無聲的嘆口氣。她實在睡不着,最後只能起身穿衣,決定去樓下散散步。
剛走出書房,她就見蘇木坐在沙發上,似乎也是整夜沒睡。兩人對視,然後有默契的一起指了指門外。
等輕手輕腳的走出去,再輕輕的關上房門。屋內卻也有一個人睜開了眼睛,他看着那扇門,被它阻隔開的不只是家裡家外。
不想承認,他其實已經輸了。
樓下,天微亮,空氣中還漂浮着放過鞭炮之後特有的香味。安心言與蘇木手拉着手,慢慢的散着步。
“去哪?”安心言發現蘇木好像是有目的的走着。
蘇木賣起關子來:“我突然發現,這裡離一個地方好近。我帶你去看看吧。”
他們走到一幢很普通的樓下,蘇木指着其中一個窗子說:“那裡,曾經是我的家。”跟安家很不同,家裡只有他和媽媽兩個人,很冷清,很安靜,可是那是他的家。
“不是已經賣了嗎?怎麼想要帶我來?”安心言知道他在這裡的回憶並不美好,甚至樓下的這片水泥地正是他媽媽去世的地方。
蘇木將她拉到懷裡,抱住:“想家了,看到你的家人,我很嫉妒。”
傻瓜!安心言環住他,不客氣的用他的體溫來取暖:“我的家人就是你的家人啊。”如果你願意,我的家就是你的家。
蘇木會帶她來,是真的釋懷了嗎?
“蘇木,生日快樂!”突然想到今天是情人節,沒想到他到底有辦法讓她當面說這句話。
蘇木竊喜,可是嘴上卻不依不饒:“禮物呢?”
“早就準備好啦,不過現在不在身邊。”
“唉,我還以爲能殺你個措手不及,然後把自己作爲禮物呢。”蘇木那個惋惜啊!
“抱歉哦。”安心言翻白眼,“讓你失望了。”
“那你要補償我。”蘇木說完,低下頭淺淺的吻住她。
這是在大街上啊!就算對方不是明星,安心言都不好意思做這種事情!
還好,蘇木輕輕親了一下就擡起頭,對她奸詐的笑着。
真想教訓他一下,可是,算了,今天是情人節嘛!
“回家吧。”安心言鬆開懷抱,轉而拉住他的手。
兩人踏着雪,沿着來時的路往回走。
“言言,這樣手牽手在馬路上散步的感覺真好。”蘇木好像從來沒有這樣的體驗。
其實安心言也沒有過。但她還是很警惕的,總是不時觀察着四周。
“那是因爲現在路上沒有別人,否則被發現就糟糕了。”
她還是很介意曝光這件事嗎?蘇木沒有吭聲,心裡卻有些不是滋味。
等回到奶奶家,大家居然還在睡,只有睡的很好的奶奶已經起牀,在爲大家準備早飯。他們趕緊進廚房幫忙。
“出去遛彎了?”奶奶笑眯眯的問。
安心言看了蘇木一眼,這才點點頭。
唉,兩個孩子的感情似乎很深了。奶奶心裡既開心又擔心,只希望兒孫自有兒孫福了。
吃過早飯,大家各自回家,準備着去其他親戚家串門。而戴了一個大口罩的蘇木,終於被安爸爸默許着上了自家的車。
玄子風也很想上去,當初搬出去的時候他怎麼會想到蘇木居然能住進去。他死盯着那一家人,卻見安心言上車前對她說:“玄子風,是男人的話就送你媽媽回家。”
吐血!這個丫頭是越來越放肆,越來越不怕她了。這麼大的轉變,就只是因爲蘇木嗎?
可其實蘇木也沒有太好過,車內的氣氛緊張到不行,回家後更是彷彿立刻進了法庭。
要開始審判了。
安爸爸跟安媽媽都充分吸收了大家的意見,現在還需要兩個年輕人的說法。
“言言,圍巾就是織給他的吧?”安媽媽問,語氣還算和善。
蘇木訝異的轉頭看安心言,想不到她居然會準備這樣的禮物。
可安心言卻尷尬的要命,這麼沒創意的禮物也就算了,現在還被媽媽直接戳穿。
“呃,今天是蘇木的生日。”她只好說。
“啊,怎麼不早說。今天蛋糕店都沒開門,要不我來烤個蛋糕吧。”唉,其實丈母孃看女婿總是很順眼的,安媽媽沒表態是顧慮到老公的想法,但其實她也是偏向蘇木的。
不管這孩子是做什麼的,起碼看起來比小風要讓人放心啊。至少她還沒見過言言露出這樣幸福嬌羞的表情。
“咳咳。”安爸爸不滿的看自己老婆一眼。端正態度,我還沒開始問呢。“你們倆有什麼打算嗎?會結婚嗎?”
“爸!”也太心急了吧。她還年輕啊,而且蘇木怎麼可以隨便結婚。
“怎麼,不打算結婚,你們是在過家家嗎?”安爸爸不依不饒。
安心言剛想再說什麼,蘇木卻悄悄扯扯她的袖子,自己上前說道:“其實的確有這個打算,不過具體時間還沒決定。我想給言言和自己多一些時間相處,等時機成熟的話,我們會結婚的。”
如果半途發現彼此不是對方想要陪伴一生的人,他們也會分開。不過這句話,蘇木覺得還是不要說出來比較好。
“叔叔,我敢來見您,就是在表決心了,您可以相信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