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秀蘭緊緊抓着張峰的胳膊,小臉蛋蒼白,低低聲音問道:“峰哥,會不會有事?”
“不會的!”張峰故作鎮定地說道:“那是我二弟,他敢胡來嗎!”
不過你爹就不知道了!張峰安置腹誹道,他拉着熊秀蘭,到了小院門口,沈嶽正在探頭縮腦地看着。
“喂,怎麼樣了?”
“啊!”沈嶽吃驚地掃過兩個人,眼睛瞪得比牛還大。
“這,這位是,是,嫂夫人吧?”
張峰老臉發紅,急忙說道:“還沒成親呢,不知道是嫂子還是弟妹……”
沒等他說完,就覺得胳膊上一陣劇痛,簡直比弓箭射了一下還疼。熊秀蘭鼓着小腮幫,怒目而視。
“胡說八道什麼,腦子都哪去了?”
張峰終於發覺了口誤,臉漲得紫紅,狠狠瞪着沈嶽,一副有你好看的模樣!
沈嶽哭笑不得,“老子比竇娥還冤啊,張大哥,我可告訴你,永貞在裡面談了好一會兒,怎麼談不成,自求多福!”
沈嶽說完撒丫子就跑,留下來張峰和熊秀蘭面面相覷,臉上寫滿了驚恐。
“唉!橫豎不就是死嗎,走!”
張大少爺拿出了慷慨就義的架勢,咬着牙,雄赳赳,氣昂昂,邁進了小院。
一步一步,捱到了門口,張峰用力吸了口氣,愛咋地咋地!
吱呀呀。房門大開。
往裡面一看,張峰想過很多種情況,不管是吵得天崩地裂。或者一團和氣,他都能接受,可是眼前的一幕還是大大超出了張峰的預料。
只見張恪翹着二郎腿,坐在圈椅上,熊若光在一旁,埋頭着,噼裡啪啦地打算盤。隱隱從額頭有汗水溢出。還真是滷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啊!
張峰想破了頭。也弄不明白。這時候熊老頭突然擡頭,銳利的目光好像刀子,嚇得張峰一哆嗦,熊秀蘭更是羞愧難當。急忙把手收了回來。像是受驚的小鹿,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丫頭,還不給我過來!”
“是!”熊秀蘭低垂着粉頸,急忙跑了過去。
熊若光抓起一摞文稿,扔到了熊秀蘭的面前。
“好好算算,兩個時辰要結果!”
“哦!”熊秀蘭不明所以,聽話地坐下來,和老爹一起算數。她不用算盤。眼睛掃過,心裡就默默記下了數字,很快就算好了一大堆。連張恪都被嚇到了,沒看出來,未來大嫂的本事不差啊!
張恪給大哥使了個眼色,哥倆退到了西邊的屋子。
“哈哈哈,大哥,看到沒有。嫂子有過目不忘的本事,有才有貌。大哥的眼光不差!”
“那是!”張峰自豪地笑了起來,不過隨即臉就垮了,哭喪着臉說道:“老二,你到底和熊老頭說了啥啊,我這一輩子全都押上了!”
“呵呵呵,沒什麼,就是聊了點公事,讓他算算還能調動多少糧食。”
“光是公事?”張峰眼睛瞪得和牛一般大。
“老二,你大哥一輩子的幸福,你小子也敢這麼馬虎,信不信我,我現在就和你拼了!”
張峰伸出了大手,作勢要抓張恪。
“行了,大哥,多大的事。”張恪滿不在乎地說道:“身爲大將,要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懂嗎?”
“不懂,你小子別給我賣關子!”張峰橫眉立眼,急得頭髮都立起來了。
張恪笑道:“大哥,你是遇事則迷,憑着咱們家的地位,說一門親事還有什麼難的!熊老頭以往是看不出丘八大爺,畢竟婚姻講究門當戶對,你覺得張家比不上他們嗎?”
“當然比得上,不過我又把老頭給惹了,我怕……”
“不用怕!我和他說了,讓王大人給你做媒人,等草原的戰事結束,立刻給你們拜堂成親。”
“哈哈哈,有你的!”張峰頓時咧着嘴大笑起來,“老二,我就知道你行!”
張恪笑道:“熊老頭有些迂腐,不過人還算不錯。”
“那是,那是!”張峰瞬間把腹誹老頭的話全都拋到了九霄雲外,只剩下一堆拜年話了。
“對了,二弟,既然談妥了,你還讓熊,熊先生算什麼?”張峰疑惑地問道。
“自然是怎麼對付韃子!”
張恪嘆口氣,在地上來回踱步,說道:“剛剛有人送來了消息,據說這次來的韃子太多了,我們必須好好商量一個辦法!”
張峰絲毫沒有擔心,反倒拍着胸脯大笑道:“來得多好啊,等我再殺幾千個,換個總兵回來,娶秀蘭不也體面。”
張恪對被愛情衝昏了頭的大哥是沒啥好說的了,說句實話,情況的確比想象的還要糟糕。
就在張恪來的前一天,有個蒙古人找到了熊若光,他告訴老頭這一次韃子好幾個部落聯手,總兵力超過十五萬,勢必要把漢人全都趕出草原!
廣寧之戰,纔不過是五萬韃子,明朝一方還有堅城可以依靠,可是這一次竟然來了十五萬韃子,這不是要命嗎!
“二弟,你的情報可靠嗎?”張峰腦袋涼快了,吃驚地問道。
“自然是可靠,走,咱們去見見送信的人吧!”
張恪帶着張峰來到了一處精緻的跨院,一推門進去,裡面正好有個大漢四仰八叉地酣然大睡。
“扎那兄弟,老朋友來了!”
大漢一聽這話,猛地一翻身,從炕上起來,揉揉眼睛,一看來的正是張恪,頓時咧開大嘴笑了起來。
“是張恪兄弟,好久不見了!”扎那給張恪來了個結結實實的熊抱。好半晌兩個人分開,扎那突然抓了抓絡腮鬍子,歉意地問道:“聽他們說。你升官了,好像比我們臺吉還大,我,我……”
“哈哈哈,不管什麼官職,咱們都是朋友,都是兄弟!”
此話一出。扎那興奮地手舞足蹈。
“我就知道,到什麼時候。張恪都是誠實守信的好朋友,值得交往的好兄弟!”
扎那說這話倒是真心的,當初在廣寧做了一次生意,後來歹安兒入寇。扎那又幫着張恪躲過一劫。
後來張恪履行了自己的諾言,扎那成了明廷親自指定的商人,凡是他送來的東西,一律給予最好的價錢,還特准他代理布匹、瓷器、鐵器、傢俱等等。到了後來,更是讓他作爲收購羊毛的代理人。
這下子可不得了,別說一般的部民,就連那些老臣,甚至是小臺吉。都要看他的臉色,恭敬着扎那!
兩年的時間,他手上的財富就到了五萬兩白銀。是不折不扣的富商。夏天的時候,扎那他別花了八千銀子,買來一個名妓。別人要求琴棋書畫,他只要求會打算盤,能幫着算賬。美其名曰蒙古人已經沒法計算他的財富了。
如今的扎那穿漢服,說漢話。一年有大半年住在遼東,和妻子恩愛有加。儼然一個大富商。
當然扎那知道自己的一切都是誰給的,他知道了蒙古人攻擊明廷之後,立刻前來報信了。
患難見真情,張恪欣慰地拉着扎那的手,並排而坐。
“扎那兄弟,別的不說了,日後一定重謝!”
扎那嘆道:“張恪兄弟,說句實話,這一關不好過?”
“怎麼?來的人太多了?”
“沒錯!”
扎那當即向張恪介紹起來,先前知道有喀喇沁部和兀良哈部,可是聽扎那一介紹,還有東土默特部,兀班部、速把亥部,就連林丹汗都已經派出了人馬,最後還有炒花部!
諸部加起來,控弦之士在二十萬以上,就算此時沒有到齊,也有十來萬人!
“孃的,怎麼這麼多啊?”張峰的腦門都冒汗了。
扎那繼續說道:“張恪兄弟,此次出兵的主力是東土默特部,他們一直想要得到長城以外的草場,戰力最強。兀良哈的善巴臺吉並不想和大明作對,只想平等貿易,只是他的力量太小了。其餘喀喇沁部和速把亥部都是搶掠成性的狼,他們最是貪婪無恥,是一羣地地道道的笨蛋!”
“扎那兄弟,說句不客氣的話,你們蒙古人不一直喜歡搶掠嗎?”
“那是以前!”扎那漲紅了臉,大聲爭辯道:“只要傻瓜纔會想用生命去搶劫,有那個精力,多羊幾百只羊,用羊毛就能換來想要的一切!打破一座城池能搶多少,只有貿易才能活的源源不斷的財富!”
“好!”張恪感到了一絲欣慰,不枉費自己的苦心經營,終於有蒙古人明白了貿易的好處!
“扎那兄弟,不管有多少人,我堅信勝利一定是我們的!如果他們要是贏了,草原上依舊是無休無止的廝殺,鮮血流成河,再也沒有改變的機會了!而我們贏了,草原上商貿會更加繁榮。光是養羊,就足以讓所有蒙古人富裕起來,永遠不用擔心飢寒!”
扎那深有體會,幾句話說得他熱血沸騰。
“我信張恪兄弟!”扎那憤恨地說道:“那幫混蛋,我恨不得拿起刀槍,和張恪兄弟一起作戰,狠狠踢他們的屁股!”
張恪一聽這話,頓時眼珠一轉,這個扎那或許能幫更大的忙!想到這裡,張恪兩眼緊緊盯着扎那,一字一頓地問道:“扎那兄弟,我有件事情,想要你幫忙!”
“是不是對付那幫傢伙的?”扎那從靴筒裡拿出了匕首,養尊處優兩年多,扎那也沒有以往狠辣了。他咬咬牙,沒敢在手腕上割口,只是在小手指劃了一下,鮮血滴滴答答流出來,他急忙把手指放在一旁的酒杯裡。
“張恪兄弟,有什麼事情只管說。”
“好!”張恪點點頭,鄭重說道:“扎那兄弟,你一定要讓聯軍知道,糧草都囤積在營州,一定要誘使他們攻擊營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