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兵只有在衝刺的時候,纔有最強大的殺傷力。糾纏到一起,就成了耐力和兵力的比拼,很顯然明軍的騎兵數量遠遠不是蒙古人的對手。
唯一的勝算就是不停地衝擊,哪怕損失再大也要咬緊牙關,死死撐住,一輪又一輪的狂風暴雨,將韃子徹底摧毀。
張峰用的就是這種戰術,他帶領着二百重騎親信,每個人都是三匹戰馬,披着厚重的鎧甲,使用一丈六尺的騎槍,牙尖爪利,堅不可摧,儼然戰場上的坦克軍團。
戰馬飛馳,張峰雙手擎着長槍,他並沒有抓死,掌心空了出來。長槍刺入敵人身體的時候,會帶來強大的反彈力,如果抓得太死,很容易反被掀下戰馬。
實際上他們的長槍都經過特殊處理,只有一擊之力,就會從中間斷開,避免反彈的力道。
只能攻擊一次的武器,張峰第一次聽到,腦袋搖晃的和撥浪鼓一樣,可是張恪卻拍着胸脯保證,說這是西夷騎兵的戰法,比起大明還要先進。
出於對二弟的盲目信任,張峰才按照張恪的要求,重新訓練騎兵,如今就是大顯身手的時候!
“老二,千萬別坑爹啊!”
張峰默默的咬緊牙關,離着韃子越來越近,二十步,十步,五步……機會來了!
張峰咬緊牙關,丹田用力,將槍尖對準了韃子的胸膛。
噗嗤!
長槍刺穿鎧甲。扎進心臟,鮮血狂奔而出,眼看着不能活了。
就在刺中韃子的一剎那。槍桿上傳來強烈的反彈,不過就在張峰感到坐立不穩的時候,槍桿突然斷裂,卸去了力道。
戰馬踏着韃子的屍體,猛衝過去。
果然不錯!
張峰心頭一喜,用餘光向兩旁看去,二百多人幾乎完好無損。在他們的馬下,卻是一百多條韃子的屍體。堅硬的馬蹄,踏碎敵人的血肉,一股豪情瞬間在胸中涌動!
誰說漢家的騎兵不行,今天就讓韃子知道誰纔是真正的王者!
“殺!”
張峰扯着嗓子喊道。其他騎兵更是熱血沸騰,地獄一般的苦訓終於有了成果,一切都值了!
“殺韃子!”
“殺韃子!”
……
喊聲此起彼伏,宛如雷霆,城頭上苦戰的百姓一見,情不自禁地高聲喊起來。老頭熊若光還以爲孔曰成仁,孟曰取義的時候到了,可是轉眼援兵殺到,他轉過頭。輕輕擦拭眼角的淚水。
可是就在轉頭的一剎那,卻發現一雙熾熱的眼眸,正在盯着城下的戰場。
崇拜。欣喜,瘋狂,不顧一切!
老頭只當是死裡得活,高興的過分,並沒有理會其中濃濃的愛意……
城下的戰鬥還在繼續,張峰衝透了韃子的軍陣。立刻又轉過頭。他們的騎槍都損壞了,不過不要緊。在備用的戰馬上還有長槍,士兵們用最快的速度取出長槍,向着韃子猛衝過去。
韃子也注意到了剛剛恐怖的一幕,一百多騎兵被輕鬆幹掉,而明軍卻毫髮無損。
還有沒有天理了!難道長生天站在了漢人一邊?
兀班臺吉像是暴怒的獅子,大聲嚎叫。
“殺,殺光他們!”
最精銳的五百騎兵被派了出來,他們都身經百戰,有五十多人更是神箭手。
韃子也感到了尊嚴被冒犯,瘋狂催動戰馬,迎着張峰的騎兵衝來,雙方分別代表了戰場上最強大的兩股力量。
所有人都咬牙切齒,恨不得幹掉對方。
率先發起攻擊的是韃子,他們的弓箭劃破天空,狠狠射向明軍。
很多箭支都落在了明軍身上,可是造成的傷害並不大,只有五六個明軍落馬。韃子的弓箭還比不上建奴的沉重兇悍,而義州兵的裝備又是最精良的,除非直接射中面門,不然不會造成致命傷。
不過就算只死了五六個人,還是讓張峰憤恨不已。
“受死吧!”
兩軍撞在了一起,韃子兵器短小的弊病就出來了。任憑他們如何抓狂,可是就是傷不到明軍分毫,反而是自己不停地被刺到馬下,被踩城肉泥。
一輪殺過,張峰還不過癮,立刻轉身。
“殺!”
紅了眼睛的士兵再度衝上來,火星撞擊地球,明軍再度碾壓而過。有些人的手臂生疼,虎口流出了血漿。不過一回頭,他們都露出得意的笑容。
五百多韃子騎兵在兩輪撞擊之後,剩下的只有二百來人,其他的全都成了屍體!
至於明軍,損失的不過十來個人而已。
壓倒性的優勢,讓明軍忘記了疲憊,張峰舉着長槍,仰天大吼。
“衝,給我繼衝!”
當他們再度撲向韃子的時候,最厲害的神箭手也怕了,他們遇到的根本不是明軍,而是一羣魔鬼!
“跑啊!”
殘存的兩百來人頃刻星落雲散,張峰帶着士兵並沒有休息,而是轉過頭,直撲兀班的中軍。
正所謂射人射馬,擒賊擒王!
“弟兄們,殺!”
洶涌的重騎彷彿洪流,不可阻擋。
兀班的臉色青紫,嘴脣哆嗦,也不知道是凍得,還是嚇得!
“蒙古的勇士們,不要怕,給我衝上去,不要怕……”
兀班雖然大喊,可是他的戰馬卻不自覺地向後退去,顯示了丈人心頭的恐懼。
嘭!
長槍刺透盔甲,護衛臺吉的親兵被輕鬆碾過,張峰一馬當先,兇威赫赫,猛殺了過來。
“啊,快走!”
兀班再也承受不住了。轉身就跑,其他人馬紛紛作鳥獸散,而他的大纛旗也沒人管了。像是破爛一樣,扔在了地上,任憑無情踐踏。
領頭的都跑了,其他的韃子還有什麼說的,紛紛逃跑,除了拼命抽打戰馬,他們不知道還能做什麼!
幾乎所有的韃子都沉浸在惶恐之中。腦袋一片空白,他們破口大罵。這些無恥的漢人根本不按規矩出牌。
憑什麼刀斧加身,不去反抗,反而捨命集結在一起,憑什麼用那麼長的槍。難道不知道武器要輕便靈活嗎!最令人髮指的就是長槍竟然是一次性的,分明就是土豪在欺壓窮鬼,有錢任性也不是這麼幹的!!
不管韃子心中有多少憤憤不平,可是他們都敗了,敗得一乾二淨,徹徹底底,連底褲都沒有了。
張峰領着騎兵所到之處,韃子紛紛下馬投降,渾身發抖地跪在地上。連擡頭的勇氣都沒有,這些人就是神,根本不是人!
楊龍是張峰的副手。同樣作爲夜不收出身,他的印象中,想大勝仗,就要把自己練的更敏捷,更兇猛,不論武功還是馬術。精益求精。
可是直到這次戰鬥,他從終於幡然醒悟。無論是怎麼訓練,一個人的力量終究是有限的,只有懂得合作,利用集體的力量,才能所向睥睨!
他手下的騎兵不如張峰的精銳,裝備也不及,可是他們結成密集的衝鋒陣型,靠着長槍,輕鬆殺戮那些久經戰場的韃子。
第一輪集結的時候,他們付出了五十多人的代價。大家不明白,爲什麼要冒着如此大的犧牲,可是經過了兩三次之後,他們徹底明白。
在一次次衝擊之中,韃子的隊伍四分五裂,各自爲戰。無論在哪個方向,他們都不是明軍的對手,完全就是待宰的羔羊,和平時砍殺靶子沒有什麼區別,兇悍的韃子竟然如此脆弱不堪!
楊龍激動的幾乎落淚,大人實在是太厲害了!
……
將近一萬的騎兵被一千多人衝散,光是被殺的就有兩千多人,俘虜更是高達四千。黑壓壓的俘虜遍佈城下,一眼望不到頭。
熊若光和沈嶽帶着軍民出城迎接,百總周英傑的眼睛裡全都是小星星!
太牛了!
這纔是百戰雄師的風采!
張峰渾身浴血,領着弟兄們凱旋而歸,滿懷着興奮和激動。
沈嶽小跑着過來,離着老遠躬身施禮,大笑道:“大哥,太帥了!簡直帥得沒朋友。永貞升了總兵,我看大哥也快要趕上去了!”
張峰笑着拍了拍沈嶽的肩頭,說道:“小白臉,怎麼樣,韃子攻城的時候,沒嚇尿吧?”
沈嶽頓時氣急敗壞地說道:“大哥,不帶你這樣的,好賴不賴,我也是將門之後,這麼點陣仗豈能嚇得住我!倒是熊舉人,毫不畏懼,真是讓人刮目相看!”
提到了熊若光,張峰這才急忙擡頭看去,正好和熊若光兩個人四目相對。
“是你(是你)!”
兩個人全都露出了驚駭的表情,繼而變得古怪起來。
沈嶽皺着眉頭,他實在是想不明白這倆人有什麼交集。
“熊舉人,你們認識不成?”
“不不不!”熊若光連忙擺手:“老夫過去從沒見過張將軍!今日得將軍相救,老夫感激不盡!”老頭把從沒兩個字咬得很死!
張峰臉上不自覺的閃過一絲尷尬,朗聲笑道:“本官保境安民,爲百姓而戰,乃是天職。當不得謝字!”
有故事!
沈嶽知道絕對問題,不過眼下不是說事的地方,他急忙說道:“張大哥,鄉親們準備了酒宴,讓弟兄們入城休息吧!”
張峰點點頭,領着士兵入城,百姓們把年貨都提前拿了出來,用最好的酒菜犒賞勇士。在席前,熊若光只喝了三杯酒,就草草離開。
沈嶽望着老頭的背影,急忙抓住了張峰。
“大哥,你給我你實話實說,和老熊頭到底是怎麼回事?”
張峰紅着臉說道:“年少輕狂,你別問了!”
“那可不行,你要是不說,我就告訴永貞,讓他來管管!”
張峰不怕別人,可是一提到二弟,也不由得頭皮發麻,只好喃喃說道:“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我當初想讓他當我岳父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