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又一個的禁軍倒在了面前,忠心耿耿的人都戰死了,而膽小之徒選擇了逃走,眼看着身邊的人星落雲散,崇禎又恨又氣,更加無奈淒涼。執掌朝政十年,就落了一個衆叛親離,國破家亡的下場。
“朕無能,朕該死啊!”崇禎猛地抽出寶劍,架在了脖子上。
“皇爺,不可啊!”
王承恩看見崇禎要自殺,嚇得魂飛魄散,急忙伸出手,死死抓住崇禎的胳膊,老淚橫流。
“皇爺,您可不能死啊,大明的江山離不開您。”
“還有江山嗎?”崇禎眼中淚水也流了出來。
“王大伴,你看看吧,到處都是亂臣賊子,他們都要殺了朕。朕是大明的天子,朕不能給列祖列宗丟人,想讓朕學劉禪苟且偷安,那是癡心妄想!”
說到這裡,崇禎鬚髮皆乍,怒吼道:“鬆手!”
王承恩的耳朵一陣轟鳴,好像被雷擊中,抓着崇禎的手緩緩鬆開,淚水模糊了眼眶。突然雙膝一軟,跪在地上。
“皇爺,老奴跟着您去,到了天上,老奴還伺候您!”
王承恩說着站起身,不知從哪裡撿來一把鋼刀,高高舉起,怒目圓睜,尖叫着,衝向了張恪。
“逆賊,咱家和你拼了!”
用不着張恪動手,早有人從一旁衝出,一腳踢飛了王承恩手裡的刀。老太監撲倒在地,刀也鬆手了,他伸手去抓,想要抹脖子。哪知道士兵根本不給機會,一擁齊上,把他捆了起來。
眼看着最後一個忠心耿耿的奴才都被抓了,崇禎徹底絕望,他把寶劍擔在脖子上。一滴鮮血從劍刃流下來。
就在這一剎那,突然一柄刀飛向了崇禎,用刀柄撞擊,正好擊中心口。崇禎身體虛弱,好像豆芽菜一樣,尤其是心如死灰。被擊中之後,立時暈倒,手裡的寶劍也落了地。
出手的正是張峰,他提着崇禎的身體,像是小雞仔一樣。到了張恪面前。
“永貞,朱由檢真是個廢物,連自殺都不會,還能幹什麼!你說該怎麼辦,是現在殺了,還是明正典刑?”
張恪看了看面容清瘦的崇禎,他的鬢角竟然有一絲白髮,再看看裡面的襯衣。竟然帶着補丁。
毫無疑問,作爲皇帝他是不及格的,可是作爲一個年輕人。還不到二十歲就揹負了一個王朝,他是不幸的,甚至是無辜的。
“來人,把他帶到院子裡,我要和他單獨聊幾句。”
崇禎好像做了一個最痛苦的夢,他夢見自己的心口被穿透。鮮血染紅了身體,從猙獰的傷口甚至看到了心臟在不停跳動。那麼鮮豔,又那麼殘酷!
“朕該死。怎麼不讓朕死啊!”
倉皇的叫喊,猛地張開眼睛,他坐在了一張太師椅上,對面竟然是張恪,他正抱着肩膀,看着崇禎。
“逆賊,士可殺不可辱,朕身爲天子,絕不會受你的折辱,殺了我,殺了我啊!”崇禎扯着嗓子大叫,脖子上,腦袋上,青筋都曝露出來。
“唉,朱由檢,咱們也算是老朋友,你想不想聽我說幾句心裡話!”
“哼,亂臣賊子,有什麼好說的,朕只恨沒有識破你,殺了你!”
張恪沒有理會崇禎吃人的目光,而是平靜地說道:“朱由檢,其實我張恪的本事稀鬆平常,算計的本事不過是中人之姿。”
“哼,你這是在侮辱朕,還有皇兄!”崇禎不屑道。
張恪哂笑道:“你可以這麼認爲,而實際上我是多了數百年的見識,站得角度更高,看得更遠。”
崇禎皺起了眉頭,怒道:“你,你說什麼鬼話?”
“我是從後世來的,這麼說或許不明白,您可以想象成一個大明朝的人,回到了宋朝,他知道歷史走向,自然無往不利。我的情況差不多,只不過是從四百年後回到了大明朝,有個詞,叫做穿越!”
“你拿朕當三歲孩子,想耍朕嗎?”
“呵呵,朱由檢,不管你信不信,在沒有我出現的歷史上,大明朝在遼東屢戰屢敗,中原民怨沸騰,你做了十七年的皇帝,最後在煤山上吊,陪伴在你身邊的只有王承恩!”張恪抓起茶杯,潤潤喉,笑道:“其實你死不死不算什麼,只是令人扼腕嘆息的是建奴乘勢佔據中原,他們建立了一個朝代叫做清!這個朝代從創立之初,就靠着殘忍的殺戮掌控天下,最後百十年更是喪權辱國,西方列強,額對了,就是那些傳教士的祖國,變得強大無比,擁有堅船利炮,五千年傳承的炎黃子孫,幾乎被打斷了脊樑,被人譏誚成了東亞病夫。就是我們腳下的京城,被分割成八塊,飄揚着八個國家的旗號,前所未有的奇恥大辱……”
“不要說了!”
崇禎突然憤怒地指着張恪,怒吼道:“朕不要聽你的鬼話,也休想讓朕聽你的,大明還有忠臣,他們會手刃你的。”
“不會了。”張恪笑着搖搖頭,說道:“朱由檢,我之所以對你說這些話,是因爲你沒有機會跟別人再說了!”
朱由檢臉色一變,突然指着張恪,大笑起來。
“好啊,狐狸尾巴漏出來了,想要殺朕了,來吧!給朕一個痛快!”崇禎說着,閉上了眼睛,一副引頸就戮的模樣。
等了半天,沒人動刀子,他突然睜開眼睛,只見幾個女人,帶着三男一女,四個孩子,站在了崇禎的面前。
“你們?張恪,你個畜生!”崇禎突然發了瘋一樣,撲向張恪,兩旁的士兵急忙架住他,崇禎沒法向前,用力咬着牙齒,血水從嘴角流淌出來,含混不清地吼着。
“無恥,無恥!”
“朱由檢,我又沒說要殺了他們。”張恪笑道:“我說話算數,就衝你的骨氣,我會履行諾言。你們一家可以去南洋的島嶼安居,我會安排人教導你如何當一個普通百姓。或許有生之年,你還能回來看看,江山在我的手上,會不會大變樣子!”
張恪說完之後,就一擺手,讓人把崇禎一家子帶下去。
沒有驚動任何人,崇禎和家人被送上了官船,從天津一路南下,到了呂宋島。或許遠離政務,崇禎的身體竟然好了起來,十年之後,他竟能和普通農夫一樣,早出晚歸,耕田種地,施肥脫粒,自種自吃。
在呂宋島生活了五十年之後,朱由檢已經是須發皆白,滿臉皺紋的老人,他乘坐着蒸汽客輪,漂洋過海,回到了京城。老人來到了大皇帝陛下的陵墓,坐了整整一天時間,沒有人知道這對冤家說了什麼,只有臨走的時候,老人帶走了一捧京城的黃土……
送走了崇禎,張恪並沒有多少感嘆的時間,京城還在一片混亂,他必須立刻恢復秩序。
“傳令下去,立刻讓大軍入城,保護百姓,剷除逆賊。”
“遵命!”
隨着張恪的命令,城外的二十萬大軍分批開進京城,控制四九城之後,從一個個街區下手,驅逐亂兵,凡是違抗的一律殺無赦。
把砍下的人頭堆在了菜市口,彷彿小山一般高,各種各種的表情,猙獰恐怖,只要看上一眼,就渾身惡寒。
眼看着城中的人馬越清理越少,困守內城的袁崇煥已經發起了三次突圍,很可惜,面對義州兵的天羅地網,他根本沒有逃脫的可能。
每一次都被無情地打了回來,眼下他身邊只剩下三百多名士兵,拼死保護着他。袁崇煥默默聽着周圍的槍聲,越來越靠近,就如同繩索,越來越緊,讓他說不出話,喘不了氣。
“不,我不甘心,憑什麼,張恪你總是贏家?老子放棄縣令不做,去遼東甘受風沙,就是你要建功立業,憑什麼遼東都落到你的手裡,天下也都歸了你,蒼天,何其不公?”他怒吼着,一口血噴出了脣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