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貞,你可別犯傻啊!”
鄧文通可嚇了一跳,心說要是張恪真有個閃失,這麼大的基業不全都毀了!十萬軍隊,幾百萬的生靈,那可是天塌地陷啊!
吳伯巖也急忙說道:“國公爺,卑職說句不客氣的話,咱們從遼東調三萬精兵,加上一萬水師,直取京城,大傢伙就保着您當皇帝,登基坐殿,改朝換代,我看誰敢多說一句!那句話怎麼說來的,叫順我者生逆我者死,讓狗皇帝哭去吧!”
“閉嘴!”
張恪微微一笑:“我張永貞不是愚忠愚孝的人,可是你們都想想清楚,究竟是不是皇上下令動手的?”
“難道不是嗎?”吳伯巖吃驚地問道:“不是有李實的遺書嗎,難道還有假?”
“當然有假!”張恪道:“李實不過是一個瘋了的太監,不管他是真瘋,還是裝瘋,誰會把大事情交給他?再說了,李實真是有本事的,至於被周家煽動的亂子給嚇瘋了?那時候本爵可沒有南下,犯不着給我設圈套吧!”
幾句話說完,在場衆人都安靜下來。張恪遇刺,所有人都亂了,迫不及待想要找出兇手,一聽說織造局有嫌疑,就抓住不放,可是細細琢磨,其中疑點頗多。
“永貞,如果不是皇上↗乾的,你說誰會有嫌疑?”鄧文通問道。
“哎!”張恪搖搖頭:“我沒說皇帝沒嫌疑,這些年得罪的人太多了,想我死的也太多了!我們不妨換個思路,加入我死了,究竟誰會得到最大的好處?”
誰獲利多,誰的可能性就大,凡事都按照這個分析,十有八九。
張恪究竟得罪了誰呢。皇帝算一個,建奴算一個,東林黨,山東孔家,江南的大戶,數量還真不少。
大家冷靜下來,鄧文通說道:“永貞說得對,就先分析皇上,咱們手握重兵,永貞更是功高震主。如今創建市舶司,把江南財賦都捏在手裡,更是考試招募人才,等於是破壞朝廷的科舉。凡此種種,在皇帝眼裡,都是嚴重威脅皇權。不過,永貞還是服從命令的,下江南也是朝廷旨意,加上剛剛獻上二百萬兩稅銀。而且義州兵又頂着建奴和蒙古的壓力。保護京師。如果殺了永貞,勢必內憂外患,皇帝手上連一支可用的人馬都沒有,除非不想要要大明的江山了。不然應該不會對永貞下手!”
吳伯巖聽完這段分析,忍不住說道:“鄧大人,能不能都讓你說了,到底是不是皇帝啊?”
“奴家以爲不像!”方芸卿突然開口。衆人都是一驚。
張恪笑着看向她,眼神中滿是鼓勵。方芸卿頓了頓,說道:“鄧大人分析了動機。還要看實力,朝廷政令根本到不了江南,不然也不會因爲徵稅,因爲抓週順昌,就鬧出了民變。再有此次刺殺,其中有一大半的倭寇,橫豎朝廷想殺人,不會用倭寇吧!”
“此話有理啊!”
鄧文通略微尋思一下,說道:“方姑娘的思路很不錯,我們不妨從倭寇推導,究竟誰能動用倭寇呢!”
“江南大戶!”
吳伯巖脫口而出,他狠狠一拍腦門,悔恨地說道:“我真是糊塗啊,剛剛打了一場糧食大戰,十一家受損嚴重,他們肯定想要報復。這幫人又從事走私,和倭寇往來密切,弄到幾十個倭賊並不是問題。”
說到這裡,吳伯巖急忙拱手請令。
“國公爺,卑職這就去捉拿十一家的代表,嚴刑逼供,一定找出兇手!”
“慢着!”張恪臉色陰沉,咳嗽了兩聲,“毛毛躁躁的,怎麼能做大事?好好動動腦筋,十一家如今和咱們是利益相連,沒有本爵,他們能守得住市舶司嗎?沒有軍隊坐鎮,只要哪個大臣一道奏本,市舶司就關門大吉。十一家的人多半都是經濟動物,他們就算恨本爵以往的作爲,可是天大的暴利擺在面前,他們會傻到自絕生路嗎?”
“這個……”
大家又被張恪問住了,十一家大戶雖然有嫌疑,可是也不像是主犯,其餘建奴、孔家、東林等等算下來,不是沒有動機,就是沒有實力,都不像是安排刺殺的黑手。一下子大傢伙都沉浸在思索當中,沒了頭緒。
……
“永貞,要不這樣,我去拷問抓到的幾個刺客,看看從他們嘴裡能掏出什麼有用的線索!”
張恪點點頭,說道:“姐夫,兇手動用了這麼多刺客,想必是處心積慮,一定要置我於死地。沒有得到我的死訊,他們肯定不甘心。索性我就成全他們,散佈消息,說我中毒昏迷,大夫正在搶救,命懸一線。”
“妙!”
吳伯巖頓時笑道:“國公爺,您可真高,要是說您沒事,他們只會躲起來準備下次暗殺,若是詐死,又亂了咱們的陣腳,要死不死,不死將死,背後之人肯定心裡癢癢的,拼命想要探聽虛實,保證露出馬腳!”
“嗯,你們先下去安排吧,我要靜靜。”
打發走了衆人,張恪並沒有休息,而是陷入了沉思當中。
誰有動機殺自己,誰又有本事調動倭寇!
同時具備這兩條的人不多啊,換句話說,黑手的範圍不難圈定,應該就在江南!
“芸卿,你說我究竟擋了誰的路,這江南又是誰最恨我呢!”
方芸卿輕輕按摩着張恪的太陽穴,眼睛來回轉轉,緩緩說道:“國公爺,您在江南主要乾了三件事,徵稅得罪了大戶,市舶司得罪了走私的海商,至於考試招募人才,則是得罪了士人。不過呢,大戶們從市舶司得到了好處,對您應該是既恨又愛!至於士人嗎,他們雖然說話聲音很大,可是眼高手低,幹不成什麼大事的,更沒本事刺殺您。”
“哈哈哈,答案很明顯了,就是靠着走私爲生的海商,只有他們是市舶司的最大受害者,偏偏又和倭寇來往,手底下豢養一些武士也不難!”張恪笑道:“芸卿,沒看出來,你還是個女諸葛啊!”
“老爺,女諸葛不敢當,只是奴家早年在江南,又在您手下管過船隊,因此就有了想法。只是這幫人不好抓啊!東南大族或多或少都進行走私,就說十一家之中,葉永鑫就是走私爲生的。走私的海商和大戶混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牽一髮動全身。若是不能準確找到黑手,貿然動作,怕是毀了市舶司啊!”
“嗯,你說的都對,可是這幫人就是披着羊皮的狼,早晚會壞事,不爲私仇,本爵也不會放過他們。呵呵,你放心吧,我自有辦法把他們引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