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團本部要開股東大會的事醫院上下也早就傳開了,鬱芷言打電話給顧若其實是想要了解情況,卻沒想到來人不是顧若。
容也走出特級病房,遠遠就看見了站在桂樹下的鬱芷言。關於她的事,他在下樓的時候粗略打聽了一些,當然不是找顧若打聽的,他拉了一個小護士問的。
鬱芷言沒有穿白大褂,她站在那,目光一直看着病房門口,直到容也走到她面前,她清秀臉龐這才露出一絲驚訝。
隨即,她明顯不快:“我找韓向非。”
“我知道。”容也點點頭,“你找他幹什麼,你可以跟我說。”
鬱芷言冷笑說:“你又是誰?”
容也抿了抿脣,一本正經說:“大約是……你口的……他的小情人。”
鬱芷言冷不丁一陣吃驚,下意識撐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男人。
她知道這次顧若回來把那個人也帶來了,她沒有見過也不打算見,沒想到就是面前這個人嗎!
這一個瞬間,好不容易壓在心底的仇恨如泉水涌了出來,她猝然往前擡手就想要給他一個耳光。
容也略微蹙眉,一腳往後退了半步,一個漂亮轉身就避開了,他抱臂凝視着她:“我基本上不打女人,你不要逼我。”
鬱芷言撲了個空,聽他這樣一說,更是憤怒,冷笑回頭說:“你還想打女人嗎!不要臉!”
容也的眉宇擰得更深了,他的確打過女人,那個敘利亞女叛軍,不過……醫生手中無男女,軍隊之中無男女,所以他也沒覺得不要臉。
鬱芷言見他不說話,直接又打電話給顧若,卻沒想到手機鈴聲卻從容也的口袋裡傳出來,鬱芷言猛地回頭,不可置信看着他。
容也聳聳肩:“別白費力氣了,他不會出來的。”
“是你?你不讓他出來?”
容也笑一笑;“你要這樣認爲,也可以。”
沒想到他回答得一點不矯情,鬱芷言瞬間吃癟了。
容也不懼往前一步,說:“當年的事是顧若不對,是他欠你的,所以他纔會幫你,你見到他有氣也可以撒,但這些和我沒關係,我不會無緣無故忍受你。今天來,就是想認識認識你,覺得你……還挺好看的,不應該找不到男朋友啊……”
“你有完沒完!”鬱芷言深知今天是見不到顧若了,她完全不想再和麪前的人多說半句,轉身就要走。
沒想到那個人竟然跟了上來!
容也腿長,走在鬱芷言身邊絲毫不費力,他的音色依舊:“我知道那時候你很委屈,但其實顧若離開時也失去一切了,沒有名利,沒有親人,還要隱姓埋名。身後沒有路,前面的路全是未知,他可以重新開始,你也能。”
鬱芷言忍無可忍,目光凌厲睨視着他:“你憑什麼教訓我!”
容也面不改色說:“你在斯坦福修過心理學,我也在斯坦福上過學,就當是學長的身份給你的勸誡。”
他學的是中醫,當然不可能進過斯坦福大學,不過很明顯,鬱芷言被他一本正經的樣子唬住了。
容也站住了腳步,說:“你想問什麼就問,不問我就回去了。”
他說完,真的轉身就走。鬱芷言愣了一秒鐘,本能跨步上前想要拉住他,容也只聽見有腳步聲靠近,他以爲鬱芷言又會想之前一樣襲擊他。
鬱芷言的手剛伸過去,容也驟然回身,鬱芷言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覺得手腕傳來一陣劇痛。容也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用力下壓,鬱芷言痛叫着跪了下去,容也回過神,有些訕訕地鬆了手。
他看着撫着手腕的鬱芷言,清了清嗓子說:“不好意思啊,手誤。”
鬱芷言滿滿站了起來,手腕處的痛還沒有緩下去,她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沒想到面前的男人長得眉清目秀,卻真的會打女人。
容也看見鬱芷言眼底的一抹恐懼,那一刻,他突然想要笑,強忍住,面無表情說:“誰讓你從背後過來,我受訓的時候教官說,任何不打招呼從背後悄悄接近的人,無條件殺掉。”
鬱芷言的呼吸一滯,她自然是想起了顧若剛從敘利亞回來,看這個人的身手,搞不好真是軍人出身……
鬱芷言又退了一步,隨即轉身就跑了。
…………
佟慕妍聽容也講完,莞爾說:“你小心被她催眠了。”
容也樂了:“她不敢催眠我,因爲她知道如果我醒來肯定會揍她。”他說着,從口袋裡拿出手機丟給顧若,見他利落地接住,他才又說,“鬱芷言最後也沒說找你做什麼,我也懶得追問了,其實她想要什麼,你給她就是了。如果她獅子大開口向你索要精神損失費,那……我們反正也沒幾個存款,你就問你弟借吧,大不了以後我跟你一起還。”
顧若聽着心裡還有些暖,但依舊沉着臉,猝然說了句:“她要顧莘。”
容也一噎:“……那當我沒說。”
佟慕妍看了看時間,朝顧莘說:“我得趕回去開會,晚上再過來。”
顧莘點點頭:“讓容也送你。”
“爲什麼是我?”容也有些不悅。
顧莘從容說:“人是誰叫來的,誰送回去。”
容也額角的青筋跳了跳,臻億大廈門口,似乎……的確是他招手叫佟慕妍來的。
要不他怎麼說那麼不喜歡顧若的這個弟!
佟慕妍低頭繫上安全帶,笑着說:“還好你不喜歡顧莘,你要是喜歡,我招呼了鬱芷言還得招呼你,我不得忙死嗎?”
容也被她逗笑了,路上就忍不住問:“顧莘那麼壞,你是怎麼能忍受他的?”
佟慕妍正低頭塗着潤脣膏,聽他這樣問,便若無其事笑着說:“很簡單,變成比他更壞的人啊。”
容也握着方向盤的手指緊了緊,瞬間,秒懂了。
…………
顧若回病房時,見顧莘低頭坐着,似乎在想什麼。
他上前在牀邊坐下,低聲問:“怎麼了?”
顧莘擡頭一笑:“這次手術風險大嗎?”
“任何手術都是有風險的。”顧若答得官方,卻很快,又轉口說,“你不會有事的,這種手術對我來說很簡單,放心。”
他拍了拍顧莘的肩膀,顧莘還想說什麼,正好護士進來了,她給顧莘打了點滴,這纔出去。
顧若站了起來,給顧莘做了個檢查,於是說:“好好休息,睡一覺。”
見他要出去,顧莘突然說:“二哥,我手術後,你和容也回香港吧。”
顧若回頭看了他一眼,終於說:“知道了。”
顧莘鬆了口氣,顧芃的事他不敢說,也不想讓顧若知道。
…………
徐佳人辦完事順道去陸家的時候,聽陸家請的阿姨說自上次從醫院回來後,趙琴如幾乎終日在家裡以淚洗面。
阿姨嘆息說:“夫人她一直想給您打電話問情況,但是陸先生不讓她聯繫顧家的人,您請。”
阿姨推開了門,等徐佳人進去,這才關門離開。
趙琴如呆呆坐在窗前,兩隻眼睛紅腫的厲害。
直到徐佳人走到她面前,她這才猛地回過神來,趙琴如忙拉住徐佳人的手:“我不是在做夢吧?佳人,顧莘怎麼樣了?他好點沒有?”
徐佳人直視着面前容顏憔悴,消瘦不少的婦人,就這樣一言不發地看着。
趙琴如突然哽咽哭起來:“我知道是我不好,我不該去看他的,都是我不好。”
“怎麼會是您不好?”徐佳人悠悠說了一句。
趙琴如仍是哭着:“你不用安慰我。”
“我沒有安慰你。”徐佳人的脣角綻出了一抹笑,“因爲是我故意讓你進去的,不這樣,顧莘怎麼會大受刺激發病?”
她說什麼?
趙琴如的臉色微變。
徐佳人繼續說:“我沒想到那晚……夏秘書會折回,可惜了,你不能親眼看着自己的兒子死去。”
趙琴如拉着徐佳人的手終於顫抖鬆開了,她不可置信盯住她:“你……你在說什麼?你爲什麼要這樣做?”
“爲什麼?”徐佳人笑一笑,俯身在趙琴如耳畔說了幾句話,趙琴如瞬間臉色蒼白。徐佳人直起身體,冷笑說,“這不都是跟你學的嗎?”
趙琴如驚恐看着徐佳人,扶着輪椅的手止不住顫抖起來,她驟然哭出聲來:“你可以殺了我,但你爲什麼要那麼對顧莘!”
“殺你有什麼用?”徐佳人漠然說,“顧芃能活過來嗎?知道嗎,那次你去見過顧莘後,他一直昏睡不醒,佟慕妍把樑院長給開除了,現在沒有人可以救顧莘了。不過你放心,顧莘嚥氣的時候,我一定努力帶你去醫院,讓你親眼看着他死。實在不行,我也會給你拍一段錄像孝敬你。”
說完,她轉身走到門口。
趙琴如聲嘶力竭道:”佳人,求求你,不要這樣對顧莘!該死的是我,是我啊!求求你,佳人!”
徐佳人沒有回頭,她深吸了口氣,將眼淚逼退,嗤笑說:“當年我挺着大肚子祈禱顧芃能活下去的時候你沒有憐憫我,現在你也別求我。因爲這只是個開始,顧莘之後,陸家……任何讓你覺得舒服的地方,重要的人,我都會一點點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