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若走了幾步,突然看見鬱芷言衝過來攔在了他面前,他略爲蹙眉,很快打算繞過她走開。
鬱芷言伸手攔住他,顧若沉下聲:“讓開,我現在沒空和你說話。”
她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咬着牙說:“這幾天一直躲着我算什麼意思?當年的事你想算就以爲可以算了嗎?我不行!今天不把話說明白,你哪裡也別想去!”
…………
“顧莘……”佟慕妍推住了將要關閉的手術室門時,被容也攔住了。她終於忍不住問,“你的手傷得很嚴重,真的沒關係嗎?”
容也突然斂起所有的笑,靠近佟慕妍,陰沉笑道:“怎麼會沒關係?這種程度的傷,連手術刀都拿不穩。再說,每年醫療事故那麼多,我就當幫顧若解恨了,難道你真的以爲我會爲了顧莘跟顧若鬧翻嗎?”
佟慕妍的臉色瞬間大變。
容也終於忍不住笑起來,拍了下佟慕妍的肩膀,說:“瞧你被嚇的!嘖,我是個醫生,怎麼會做這種事?要不然,我家祖宗十八代都得氣得從墳墓裡出來掐死我!”
“容也!”佟慕妍真的生氣了,“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開玩笑!”
“我知道我知道。”容也收起玩世不恭,認真說,“放心吧,我從學醫的第一天就沒落下過功課,雖然平時慣用右手,但我也是個左撇子,因爲我爸說過,不管什麼情況下,至少要留一隻可以用的手。”他說着,晃了晃完好的左手,衝佟慕妍篤定地笑。
佟慕妍感覺壓在胸口的大石瞬間輕了很多。
容也又說:“這是我的秘密武器,顧若也不知道。”他眨了下眼睛,轉身進了手術室。
手術室的燈亮了,佟慕妍緊握着雙手盯住面前緊閉的門,在心裡安慰着自己沒事的,等顧莘從裡面出來,什麼事都沒有了。
夏商周記得顧一桐的交待,他一摸口袋纔想起手機落在樓上充電了。他看了佟慕妍一眼,轉身快速離去取手機。
…………
容也洗完手入內,所有人已經都準備好了,護士上前給他戴上手套,右手手指被高彈力的手套包裹住時,容也微微蹙眉。
他隨即深吸了口氣上前。
顧莘躺在手術檯上定定看着戴着口罩的容也,容也靠近了些,俯身嗤笑說:“別看了,還是我,不是你二哥,失望就不必了,別瞧不起我的水平。謝謝的話也不必了,等醒來請吃飯吧,來桐城這麼久都沒好好吃過一頓飯。”
一路上都沒有看見顧若,其實顧莘內心說不失落是假的,不過此刻聽容也一番話,又覺得這個人真是討厭得可以,但不知道爲什麼,顧莘有些想要笑。
容也直起身體,目光落在顧莘身上:“準備好了?”
顧莘點點頭。
該交代的,昨晚夏商周來的時候都交代過了,現在已經回不了頭了。
容也退後一步,護士上前給顧莘插管,隨後聽容也說:“開始麻醉。”
麻醉師上前將麻醉藥推入靜脈,容也擡頭看了眼牆上的掛鐘,剛好9點10分。他的目光又落在顧莘身上,幾分鐘後,他的眼睛徐徐閉上,容也看向一側的儀器。
護士點頭說:“一切正常。”
容也走上前,護士將手術刀遞給他時,卻見他握了一把沒握住,手術刀“咣噹”一聲掉在了地上。
護士吃了一驚:“容醫生!”
容也本能皺眉,他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剛纔突然一陣劇烈頭痛,他定了神,纔要側臉跟護士說話,頭痛再次襲上來。
“呃……”容也扶住頭下意識哼出來。
“容醫生!”身側的一助見他有些站不穩,忙伸手扶住他,“沒事吧?”
容也不敢說沒事,他一手撐着手術檯纔不至於倒下。周圍的人開始慌亂了,他聽見護士在問怎麼辦,這一刻的容也終於有了一絲慌張,他也不知道該如何繼續。
頭痛還在繼續,似乎並沒有因爲他沒開始手術而停止。
“容醫生!容醫生!”耳邊,一助的聲音似乎有些遠。一陣眩暈襲來,容也往後一晃,背後一雙有力的手撐住了他的身體。
護士驚訝看着來人:“韓醫生!您來了!”
顧若看了眼手術檯上已經陷入昏迷的顧莘,很快將目光落至容也臉上:“怎麼回事?”
一助忙說:“容醫生好像不舒服。”
顧若掃視手術室的人一眼,說:“我來接手,準備手術。”
所有人都應了,顧若又說:“找人送容醫生出去。”
容也反握住顧若的手,說:“不用,扶我到邊上坐一下就好。”顧若起初不想答應,但見他執意,只好把他扶到邊上坐下。
顧若強壓着怒意:“叫你逞強!”
容也的頭一陣陣的痛,但意識卻清醒。他這樣的痛,很像是藥物引起的繼發性頭痛,就在剛纔顧若扶住他,他反手給自己把了脈,證明他沒有想錯!
他被人下藥了!
不過眼下,顧若回來了,他可以鬆一口氣,至於後面的事,等手術結束再說。
容也無奈笑了笑,沒有說話,顧若轉身朝手術檯走去。
容也徐徐收起笑容,是韓家的人嗎?藥不可能下在棍子上,他記得麻醉的時候是9點10分,這種藥藥效一定在一小時之內,他沒有吃早餐的習慣,只喝了……牀頭櫃上的那杯水!
是那個護士!
…………
夏商周纔回到顧莘病房取了手機出來就聽見樓上突然傳來護士的驚叫聲,那是老爺子的病房!
夏商周臉色一變,忙趕到樓上,護士站在老爺子病房門口,手中端着的東西全都摔了一地。
夏商周的心口一緊,快步上前問:“怎麼回事?”
護士回頭看見夏商周,就指着病房內說:“董事長他……他……”
老爺子出事了?
夏商周推開門口的護士就衝進去:“老……”
夏商周才脫口就愣住了,病牀上空無一人,因爲此刻的老爺子正蓬頭垢面站在他面前,雙頰有些凹陷,但精神卻似乎不錯。
老爺子看着同樣驚慌失措進來的夏商周,捂着胸口說:“幹什麼幹什麼,一個個毛毛躁躁,慌慌張張的,這是看我剛醒來就想再把我嚇暈過去嗎!”
聽他說話中氣挺足,夏商周懸起的心終於放下了。
他忙上前打算扶他坐下:“您先坐。”他回頭朝護士說,“叫醫生。”
護士點頭跑了。
老爺子卻不肯坐下,他生氣說:“沒有那麼多時間來休息,你把顧莘給我叫來!”
夏商周愣了下,猶豫着要不要把顧莘的事告訴他,畢竟老爺子剛醒來,怕他承受不住。
老爺子見夏商周站着不動,皺眉說:“愣着幹什麼?去把顧莘找來!”
“您急着找顧總……什麼事?”
老爺子的臉色低沉:“你去想個辦法,把顧莘弄到國外去一段時間。”
夏商周驚訝:“老爺子您……”
老爺子雙手將手杖往地板上一拄:“因爲我要毀了趙琴如!”但顧莘怎麼說也是趙琴如的兒子,所以他要支開他。
夏商周遲疑了下,終於說:“趙女士已經瘋了。”
“你說什麼?”老爺子大吃一驚,隨即冷笑說,“她知道我不會放過她,裝的吧!昨天見她她可清醒得狠!”
“昨,昨天?”夏商周一陣吃癟,“您昏睡了快兩個月了,已經不是昨天的事了。”
什麼?!
老爺子的眼珠子瞬間撐大,他不可置信看着夏商周,見他一臉嚴肅不像開玩笑,老爺子又想起之前護士開門看見他站着時,那一副活見鬼的樣子,原來是因爲他這麼長時間一直都昏迷着,像個植物人的那種嗎?
他忙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
夏商周忙說:“您除了瘦了些,其餘看着都還好,您還是先坐下吧。”
“我不坐!”老爺子有些激動,“我竟睡了這麼久?所以是久病牀前無孝子嗎?顧莘那小子呢?把他給我叫來!”
“顧總……顧總他……”夏商周支吾片刻,說不出話來。
老爺子目光犀利看着夏商周:“他怎麼了?不會有了老婆孩子就連老爹都不要了吧?行,我自己去!”
老爺子往外走去,夏商周見瞞不住了,只好上前說:“顧總在手術室!”
老爺子的腳步一滯,回頭擰着眉看着夏商周。
夏商周嘆了口氣說:“他遺傳了和顧芃一樣的病,五年前就確診了,是怕您擔心才一直沒有告訴您。他現在在手術室,剛進去不久!”
老爺子的臉色蒼白了些,夏商周扶住他踉蹌的身體,急着說:“您別急,顧總……顧總他一直在等您醒來,現在您醒了,一定要保重,等顧總從手術室出來!”
老爺子突然推開了夏商周,大步出去。
夏商周追上去,二人一起進了電梯。
電梯門打開,老爺子急着出去,連手杖都掉在了地上,夏商周打算幫他撿,卻被老爺子推了一把,他嚴厲說:“快去手術室,告訴他們先別動手術!”
“您說什麼?”夏商周驚訝道。
老爺子的臉色鐵青,緊握着雙拳說:“顧芃根本沒有心臟病!顧莘的病也不可能是遺傳!這中間有問題!”
…………
樓上,護士總算找了醫生來,可當他們衝進病房卻發現裡面早已經空無一人了。
醫生皺眉問:“董事長呢?”
護士害怕說:“我,我不知道呀!我馬上去找!”
護士轉身跑出去了,醫生打算跟出去的時候,不經意看見了昨晚打的點滴滿滿的全都在,醫生皺眉上前,這才發現不知道誰竟然把點滴給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