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烈是在深夜乘車離開半山別墅區的,在他離開之前,已經給郭秉祥寫下了一份詳細的計劃,只要郭秉祥能夠扛住家裡那位“太后”老孃的壓力,把隆基集團往楊烈所指引的方向上帶,不僅可以獲得豐厚回報,而且可以狠狠打擊一下常和實業跟鍾鑫太富兩家老對手。
楊烈也只能做到這裡,他不會向郭氏夫婦透露半點關於高層如何迎戰國際金融大鱷的計劃和策略,在這種大是大非的問題面前,楊烈從來都很清醒,絕對不會衝動犯錯。
郭秉祥雖然是隆基集團的董事局主席,但他的權力是受到限制的,至少他的母親,那位沒有讀過幾天書的鄺老太,就可以召開董事局會議,把他從主席的位置上給撤換下來,甚至可以剝奪他對家族財產的繼承權!
冷酷嚴厲的家長,正是香港富豪家族的傳統,爲了維持和延續家族的龐大基業,親人後輩們都需要壓抑自己的喜好,爲了家族利益而無私犧牲。這種充滿殘酷的家族文化中,大家長都擁有不受限制的威權,對子女十分嚴苛。
所以,楊烈出於長遠合作的目的,提出的這份建議和計劃,最終能被隆基集團採納多少,誰也不知道。
楊烈回到提前開好的酒店房間,一覺睡到了第二天上午十點。他來港島已經三次,每次都是帶着目的或者任務而來,似乎從未認真遊覽過港島的各處景點,如今手頭上的事情已經辦完,便恢復了學生打扮,乘坐公交車開始了港島深度遊。
楊烈先去了位於九龍的“嗇色園”,也就是在海內外久負盛名的黃大仙祠,在這裡他對着黃大仙的塑像恭敬的上了三炷香,祈禱這位有求必應,治病救人,濟世扶危的赤松仙子能夠保佑自己的爺爺健康長壽,遠離病痛,保佑侄子能夠健康成長,不遇災厄。
如果是三年以前,作爲堅定的無神論者,楊烈肯定不會求神拜佛,但他在經歷了那場昏迷之後,覺得有些
事情很難用科學來解釋,哪怕僅僅是爲了讓自己心安,來拜上一拜,總歸是沒有害處。
逛完嗇色園下來,楊烈去了銅鑼灣,把各種小吃挨個嚐了一個遍,然後再去了淺水灣沙灘,在沙灘上面無拘無束的信步遊逛。
到了晚上,楊烈來到了九龍明珠尖沙咀。他欣賞着維多利亞港的七彩燈火,看着香江上來往船隻遊弋,然後穿梭在彌敦道兩旁那些小巷中暗藏着的特色店鋪,沉浸在港島最大的HMV唱片店裡。
夜深人靜的時候,楊烈隻身來到了太平山頂,站在這裡,可以俯瞰整個港島。若論港島的十大景點,中環及太平山頂可以排在第一,楊烈之所以選擇了深夜登山頂賞夜景,是因爲他不想跟熙熙攘攘的遊人擠在一起,他喜歡獨自一人靜靜的欣賞登高遠望的感覺。
此時,通往山頂的纜車已經停運,楊烈步行爬上了海拔四百多米的山頂,選擇了一處視野開闊的地方,然後隨意的坐了下來,看着山下漸漸熄滅了霓虹燈的高樓大廈,思緒卻已經飛到了遠在千里之外的老家。
山頂上沒有人,初夏的暖風吹到臉上不覺得寒冷,楊烈掏出手機,想給吳曉燕發一條短信,又怕吳曉燕已經熟睡。楊烈猶豫着要不要給瞿婉婉那個妖女聊幾句,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了輕輕的腳步聲。
楊烈轉過身,藉着不遠處凌霄閣摩天台上的燈光,看到一個身穿着白色西裝的男子正朝着他駐足的這邊走過來。因爲光線昏暗,加之又是背光,楊烈看不清這個人的面容,但卻很容易的從對方走路的姿勢看出來,來人跟他一樣是來山頂看風景的,沒有別的什麼不良企圖。
深夜的太平山頂不屬於楊烈一個人,判斷出對方沒有惡意之後,楊烈就轉頭繼續拿着手機發呆。
楊烈穿的是深色的衣服,加之他又是屈膝坐着,所以不容易被人發現,等到那個白色西服的男子走到距離楊烈側後方大概還有
十步的時候,才停住了腳步,他終於發現有人比他先一步佔據了山頂上這個難得的自由觀景位置。
太平山頂的風景雖好,但因爲凌天閣和摩天台的修建,已經將最好的觀景高度和角度全部佔了,遊客想要等臺觀賞,必須花錢買票才行。而到了深夜,摩天台觀景臺自然是要關閉的。
“麻煩,打擾了,我可以站在你附近一會嗎?”一個略顯陰柔的聲音傳來,雖然講的是粵語,但楊烈還是聽明白了。他來港島數次,對於粵語雖然不擅長講,但基本上已經能夠聽懂。
楊烈略感意外,爲來人的客氣禮貌。他起身,點頭說:“當然了,這片夜色和山頂並不屬於我一個人。”
白西裝男子於是走到距離楊烈五步的附近,與楊烈一起站在山道的護欄邊上,凝神遠眺遠處那片繁忙的維多利亞港灣。
楊烈已經轉過頭,不過他忽然想到了港島的一位當紅藝人,覺得這個白西裝男子與他有些相似。楊烈的觀察力可不同於一般人,他既然有了這種熟悉感覺,便忍不住轉頭再仔細觀察了兩眼。
沒錯,真的是還沒有跳樓的“哥哥”張國容!
此時是98年4月,距離2003年4月1日張國容從20幾層的高樓上飛身一躍還有整整五年。不過,從張國容深夜來天平山的舉動隱約可以看出來,他的心理方面似乎已經有了一些不好的變化。
楊烈雖然也是深夜登山,但楊烈的心理應該沒有什麼問題,特別是抑鬱症之類的,楊烈只是想家了,然後又想獨自一人找個地方吹風和靜思,所以就來了這裡。
對於這位熱心於各種公益慈善事業的影視歌三棲巨星,楊烈的印象還是很好的,他雖然跟對方差了十幾歲,但還是挺喜歡張國容的表演和歌聲。
想到幾年後那個讓無數影迷歌迷們心碎的愚人節,楊烈的心底一動,忽然有了一個近乎荒唐的想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