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臉幸福的韓瑤,韓彤終於放下了心,但想到自己,內心深處又涌起一陣酸楚。
“時間差不多了,該出場了”。
周嵐擦乾眼角的淚水,臉上露出了微笑。
“走吧,賓客們都等着呢”。
周老爺子站起身來,對陸山民招了招手,“腳麻了,扶我一把”。
韓瑤本也想過去扶,但突然明白了什麼,對陸山民會心一笑,先走了出去。
其餘人也沒有人上前,都識趣先一步走了出去。陸山民不得不佩服這些豪門人家,如果只有一兩個聰明人很正常,但所有人都很聰明就不一般了。
陸山民扶着周老爺子走在最後,他對老爺子的印象很好,慈祥、溫和、親切,而且充滿了智慧。
周老爺子邊走邊說道:“山民,如果有做得不妥的地方,還請你多擔待些”。
陸山民沒想到周老爺子一開口會是這樣的話,趕緊說道:“老爺子,您這是從何說起”。
周老爺子笑了笑,臉上的表情輕鬆了起來,“實在是沒辦法,我們這樣的家庭太複雜了,所以我不得不提前調查了你一番”。
陸山民說道:“如果是因爲這事,您不必掛懷,我能夠理解”。
周老爺子呵呵一笑,問道:“真的能夠理解”?
陸山民點了點頭,“周韓兩家的身份太過特殊,即便能夠做到身正不怕影子歪,但也免不了會有人打着兩家的旗幟狐假虎威,選女婿這麼重要的事情,當然不能馬虎”。
周老爺子欣慰的笑了笑,說道:“我可選不了,你是瑤瑤選的,這就夠了。不瞞你說,如果是韓孝周選的,我說不定真會干涉”。
陸山民苦笑道:“老爺子您既然調查過我,就應該知道我和瑤瑤的訂婚有交易成分,您也不管嗎”?
周老爺子笑道:“我剛纔不是說了嗎,只要是瑤瑤選的就夠了,其餘的我不管”。
陸山民能夠感受到周老爺子對韓瑤的喜愛,不禁再一次覺得自己很無恥。
“老爺子,說實話,如果我的女兒遇到這樣的情況,我拼了命也會阻止”。
周老爺子點了點頭,“誰說不是呢,但你能這麼說我很欣慰,說明你是一個有良知的人,也是一個有擔當的人。”
陸山民搖了搖頭說道:“老爺子,您今天才第一次見我,就這麼相信我嗎”?
周老爺子笑了笑,“不是我倚老賣老,我這雙眼睛看人就沒錯過,再說了,你的資料現在還擺在我案頭,我可是熬了好幾個夜反覆自己研究過,其餘的不敢說,但有一點我敢肯定,你是一個很不錯的年輕人”。
周老爺子說着頓了頓,“唯一有一點不好,你活得太拘謹了,不夠瀟灑,這樣會很累的”。
陸山民感激的看着周老爺子,他沒想到,老爺子僅僅憑一些資料就能夠像多年的朋友般,如此深入的理解他。
“謝謝您”。
周老爺子拍了拍陸山民的肩膀,“雖然你竭力的讓自己的內心平靜,但我還是看得出來,你的內心一直不安寧,特別是在你看瑤瑤的時候,目光中總是帶着淡淡的自責與愧疚”。
陸山民苦笑道:“瑤瑤是個很好的女孩兒,本該有着甜蜜的愛情和美滿的婚姻,是我對不起她”。
周老爺子搖了搖頭,“既然你知道瑤瑤是個好女孩兒,那你就好好的愛她。而且你並沒有對不起她,這一切都是她自願的。子非魚焉知魚之樂,你覺得她委屈只是你的想法,但事實真的是這樣嗎”?“瑤瑤看你的眼神充滿了愛意,她的臉上一直洋溢着幸福,事實上,她一點也不委屈,此時此刻,她是幸福和快樂的”。
“但是、、”陸山民剛開口,周老爺子擡手打斷了他的話,“我知道你是帶着目的和瑤瑤訂婚的,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希望你在實現你目的的同時,也能夠爲瑤瑤想想,這就夠了”。
陸山民感激的點了點頭,“老爺子,我明白”。
周老爺子呵呵一笑,“還叫老爺子,叫外公”。
陸山民輕鬆的笑了笑,“外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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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走出電梯,相機的閃光燈閃成一片,咔咔咔的聲音不絕於耳,一羣記者舉着手裡的長槍短炮,瘋狂的往裡面擠,要不是通道兩側的二十幾個壯漢保鏢攔着,恐怕都能把相機懟到人的臉上。
陸山民和韓瑤手挽着手,緩緩的走向大廳,余光中,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混在記者人羣中。
轉過頭去,看見一個女人正用一雙怨毒的眼睛看着他,雖然多年不見,但他仍然記得這個性格開朗的女生,當年雅倩在午夜燒烤店過十八歲的生日,這個女生當時就在場,那也是第一次見到她。
他還記得她的名字,關悅,曾雅倩在金融高專的同學兼室友,也是曾雅倩後來的秘書。
“陸山民,你個王八蛋,負心漢”。關悅憤怒的破口大罵,同時從包裡掏出了兩個雞蛋,就要像他砸來。
其中一個保安眼疾手快,在關悅扔出雞蛋前,一把抓住了關悅的手,將她脫出向了外圍通道。
陸山民看着奮力掙扎,但仍然在破口大罵的關悅,心中五味雜陳,本想阻止保安,但最終沒有開口。
韓瑤驚訝的看着關悅,又看了看陸山民,但是什麼都沒有說。
陸山民回過頭,臉上帶着明顯的痛苦神色。“她叫關悅,雅倩的大學同學”。
韓瑤心頭一緊,一雙淡藍色的眼眸望着陸山民,“山民、、你、、”。
陸山民握了握韓瑤的手,“放心吧,我沒事”。
兩個身着制服的門衛推開大廳門,一條鋪滿紅地毯的筆直通道直達百米開外的平臺,剛走進大門,無數花瓣匯聚成的花語從天而降,紛紛揚揚。
兩人手挽着踏上鮮紅的地毯,兩側高朋滿座。
陸山民餘光一一掃過,這裡面都是天京政商兩界的名流,雖然大部分沒見過面,但很多人物都是經常出現在媒體的大人物,陸山民一邊走,一邊暗暗記住這些人的長相,這裡面有不少人都在韓孝周給他的名單上,這些人當中,將會有很多人成爲他與影子生死一戰的籌碼。
除了這些人,陸山民還看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陶然之、賀章、魏無羨,趙啓明、羅婷玉,呂家的呂漢卿、吳家的吳崢、田家的田衡,還有那帶着墨鏡的一襲黑衣。
臺下,海東青默默的坐在位置上,墨鏡遮住了她的眼睛,看不見她的表情,但桌子下的手,早已把桌布撕碎。
田衡本想說點什麼,但話到嘴邊,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只是不太敢相信,如此強悍霸道的女人,內心也和一般的女人一樣。
突然之間,他覺得海東青很可憐,也覺得陸山民挺可憐。
當然,他自己也挺可憐,他們都是一羣無法放開一切爲自己而活的人。
放眼望去,看着滿堂非富即貴的人,他產生了一個自己都覺得很荒唐的想法,在場的所有人都很可憐。
一場本該充滿溫馨幸福的訂婚禮,但臺上的人只是在演戲,臺下的人個個各懷鬼胎,各抱目的,但就是沒有一個是帶着真誠的祝福而來。
田衡自顧笑了笑,確實很可笑,一場如此隆重的訂婚禮,還不如普通人家擺個流水席來得真誠而純粹。
“我可以坐這裡嗎”?正當田衡胡思亂想之際,一個粗獷的聲音響起。
吳崢大大咧咧的坐在空位上,一隻獨眼含笑看着海東青。
“你也來了”?
吳崢呵呵一笑,“之前聽說你和陸山民鬧掰了,沒想到你還能來參加他的訂婚宴”。
田衡冷冷道:“吳崢,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吳崢看了一眼田衡,“喲,原來田大家主也在”。
田衡冷冷道:“吳崢,你首鼠兩端,註定不會有好下場”。
吳崢呵呵一笑,“火氣不小嘛”。
田衡冷哼一聲,沒在說話,四大家族本來同氣連枝,自從吳崢接管吳家以來,反而與影子的關係不清不楚,立場搖擺不定,他早就一肚子的火氣。
吳崢看向走在紅毯上的陸山民和韓瑤,嘖嘖稱歎道:“嘖嘖,山民兄弟穿上這身行頭還真是帥氣逼人”。“哎,可惜啊,可惜千里奔襲陽關去救他,可惜搭上整個海家,終究還是錯付了啊”。
田衡眉頭緊皺,有些緊張的看着海東青,生怕海東青突然暴起,以他對海東青的瞭解,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什麼事是她不敢做的。
“別理她,他是故意想激你出手”。
海東青一直沒有說話,實際上,她壓根兒就沒聽見兩人說話。
此刻,她正處於一種難以言表的狀態中,這麼多年來,她從未對任何男人動過情。
或者說,她不知道動情是什麼樣子,是個什麼狀態。
最近一兩年,她知道自己對陸山民產生了某種她不願意面對的感情,但是她一直以爲這種感情是可控的。特別是她一直對曾雅倩沒有產生過什麼敵意,所以她一直以爲,自己對陸山民的感情並沒有上升到所謂愛情的地步。
但是今天,她才意識到或許自己錯了,因爲,她真切而深刻的感受到了心痛,一種痛到無法呼吸的痛,以至於連旁邊的人在說什麼都不知道。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