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河堤慢行,聽着冷海講述着東海的人和事。
當年青澀害羞的少年,如今沉穩內斂、幹練深沉。
冷海從錢夾裡取出一張銀行卡遞給陸山民。“山民哥,這是兄弟們的一點心意”。
陸山民看着冷海手中的銀行卡,心中五味雜陳,他知道這些錢都是他們的私人積蓄。
民生西路那幫兄弟被趕出晨龍集團,已經沒有了收入來源,以他們對晨龍集團的感情又不可能賣掉手中的股份。他們現在不僅要養活自己,還要自費花大量的錢維持東海暗中的任務,沒有公費的支持,他們那點私人家當哪裡夠,可想而知他們的艱難。
冷海以爲陸山民不肯接受,趕緊說道:“山民哥不用擔心,江州的產業沒受多大影響,陳大成給我們撥了一筆經費”。
陸山民沒有多說什麼,接過銀行卡。“回去整理一份明細,我以後還你們”。
冷海本想說不用還,但張了張嘴沒有說出來,只是嗯了一聲。
“山民哥,兄弟們都等着您的指示”。冷海滿眼期待的看着陸山民,他這次親自前來見陸山民還有一個原因,民生西路那幫兄弟雖然不怕死、不怕輸,但是現在很迷茫,也很沮喪。雖然秦風重新振作了起來,但整體的士氣仍然低落,這樣的狀態很不利於應對接下來的大戰。
陸山民看了冷海一眼,淡淡道:“眼睜睜看着打下的江山被別人竊取,心裡不好受吧”。
冷海說道:“大家心裡都憋着一股野火,不知道往哪裡發”。
陸山民問道:“胡惟庸有沒有逼你們交出股份”?
冷海狠狠道:“他提出溢價50%收購我們手中的股份,但兄弟們都拒絕了。別說50%,就是溢價兩三倍,我們也不會賣給他身後的資本”。
陸山民微微一笑,昂首望向天空,一股豪氣油然而生。:“你看,這就是我們最大的底氣。別的企業,在利益面前,在威脅面前,很多人都扛不住。但是我們不一樣,我們萬衆一心,不爲利益所動,不爲生死所屈,他們可以打垮晨龍集團,但永遠也無法吞併晨龍集團”。
冷海被陸山民的氣勢所感染,心中的陰霾一掃而空。“山民哥說得對,我們可以死,可以垮,但就是不會被他們吞掉”。
陸山民從來沒擔心過晨龍集團會被影子吞併,因爲他知道,民生西路出來的這幫人,個個都是威武不屈的鐵血漢子。
“他們是一羣強盜,強盜的本性是搶劫別人的財富,而不是毀掉別人的財富。他們費那麼大力氣,冒那麼大風險,目的是爲了奪取晨龍集團而不是毀滅晨龍集團。”
冷海點了點頭,胸中豁然開朗。“晨龍集團是我們的家,是我們親手建造起來的家,不是資本爭奪的籌碼。我向山民哥保證,民生西路的兄弟不會有一個人賣掉手上的股份”。
“所以,對方只是暫時拿走了晨龍集團的控制權,我們並沒有徹底輸掉這場戰爭”。
冷海眼中閃動着光芒,喃喃道:“對,我們還沒有輸”。
陸山民拍了拍冷海的肩膀,“回去告訴兄弟們,是我們的永遠是我們的,只要我們自己不放手,沒有任何人搶得去”。
冷海輕鬆的笑了笑。說道:“有了山民哥這番話,我就不怕回去面對他們了”。
陸山民神情漸漸變得嚴肅,“危機育新機,變局開新局。危險越大,機遇也越大。影子在商業層面動作越大,我們揪出他們的可能性就越大。現在你們要做好兩件事,第一,聯合海家和曾家,儘可能收集影子在東海的商業運行軌跡。第二,保護好晨龍集團的關鍵人物。至於具體細節該注意什麼,我相信你們的能力”。
冷海重重的點了點頭, “請山民哥放心,這些年,我們都沒有閒着,早已不是當初酒吧裡只知道打打殺殺的二愣子”。
“還有”!陸山民鄭重的強調道:“注意自身安全”。
“您也是”!
陸山民揮了揮手,“走吧,我就不留你了”。
冷海轉過身去,走出兩步有走了回來:“山民哥,我們合個影吧”。
陸山民笑了笑,“好”。
兩人在河邊拍了張合影,冷海看了看,滿意的笑道:“這下兄弟們的心就踏實了”。
陸山民拍了拍冷海的肩膀,“代我向他們問好”。
冷海嗯了一聲,張開雙手緊緊的抱住陸山民。片刻後,轉身邁開步子大步離去,這一次他沒有回頭,很快消失在風雪中。
來去匆匆,望着冷海消失的方向,陸山民擡手做舉杯狀。:“等東海相聚,再把酒言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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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山民獨自呆了十幾分鍾才離開,雖然陽關一戰之後影子的巔峰戰力受到重創,現在又忙於收割呂家和田家,但是派一些人到這裡暗中監視他也不是不可能,仍然不能掉以輕心。
途徑來時那條小道,陸山民停下了腳步,之前他選擇這條路等冷海,就是因爲這條小道人跡罕至。
來的時候他清楚的記得這條路上沒有別人的腳印,但是現在現在,他發現多出了一個人的腳印。
這裡是縣城,又恰逢過年,雖然這條小道偏僻,但之後有人走過也能說得過去。
但說不過去的是,這多出來了的一雙腳印全都是重疊在他和冷海的腳印之上就不正常。
陸山民半蹲下身子,這雙腳印既不顯輕靈,也不顯厚重,這人並非武道中人。
陸山民搖了搖頭,並沒有放在心上,想來對方只是派了個普通人到這裡盯着他的動向。
陸山民緩緩起身,還沒完全起身的時候眉頭突然一皺,再次半蹲了下去。
仔細看了幾秒鐘,心頭猛的一陣。
他發現除了這雙腳印之外,竟然還有一雙腳印。
第四人腳印覆蓋在第三人的腳印上,這個腳印太淺,淺得幾乎看不見,若不是多年深山打獵的經驗,很可能就忽略了這第四個人。
陸山民眉頭緊皺,這樣的腳印絕對不是普通武道高手能夠留下的,哪怕是以他如今的境界也做不到。
半步化氣之上?化氣極境?
陸山民心生警兆,警惕的感知四周,但是沒有一絲一毫的異常氣機波動。
來不及細想,陸山民拔腿就飛奔向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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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山民忍住腿上肌肉的撕痛一口氣跑進醫院,衝進病房,見海東青安然無恙的站在病房裡,吊在半空中的心才終於落了下來。
海東青正站在病房窗前活動筋骨,轉身看了一眼神色凝重的陸山民。“怎麼了,趕着投胎嗎”?
陸山民凝神感知了片刻,除了海東青微弱的氣機之外,感知不到任何氣機波動。
“你剛纔有沒有感知到異常的氣機波動”?
見陸山民神色緊張,內氣紊亂,海東青眉頭微微皺起,“出了什麼事嗎”?
陸山民沒有回答,仍然在靜靜的感知。
海東青淡淡道:“以你我現在的境界,方圓幾裡之內,只要有人催動內氣,不可能瞞得過我們的感知”。
陸山民並沒有徹底放下心,這讓他想起當初在天京第一次見祈漢那個晚上,也是有一個人無聲無息靠近了他們所在的房間,若不是晚上燈光影子的關係,房間裡每一個發現窗外掛着一個人,當時因爲這件事情還特意換了祈漢他們的住處。還有他醒來的第一天晚上,總覺得有人在窗外看他,當時還以爲是錯覺。
見陸山民仍然神色凝重,海東青說道:“除了劉妮,難道還有同樣妖孽的人”。
陸山民收回感知,淡淡道:“大千世界無奇不有,說不定小妮子並不是唯一一個天生與天地之氣親近的人”。
海東青回到病牀上,沉思了片刻,問道:“你覺得會是誰”?
陸山民搖了搖頭,“應該不會是影子的人,這種人是極爲恐怖的殺手,若是影子的人,之前陽關那場伏擊他應該在場纔對”。
海東青淡淡道:“也不會是‘戮影’的人,有螞蟻在,他們沒必要多此一舉”。
“直覺告訴我,應該是我認識的人”。陸山民低頭沉思,把所有認識的人都想了一遍,但一無所獲。
“你認識的人”?海東青皺着眉頭想了片刻,說道:“我倒覺得納蘭子建最有可能”。
陸山民其實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納蘭子建,但是納蘭子建已經死了。
“未知的纔是最可怕的,這個縣城並不安全,我們得加倍小心了”。
海東青半靠在病牀上,拉起被子半蓋在身上。“我倒覺得沒什麼可怕,如果真有這個人,以他隱藏氣機的能力,即便螞蟻住在醫院對面也無法感知到他的存在。他若是要下手,以你我如今的狀況,完全能在螞蟻趕到之前就殺掉我們”。
“而且”,海東青頓了頓,繼續說道:“之前墊付的一百萬醫藥費,說不定就是他給的”。
這個時候,一個高大的身影急匆匆的闖了進來。
“沒打擾到你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