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若盈冷哼一聲,扭頭不答。
男子面色鐵青,沉聲不語,一雙手卻顫抖不止。宋妄拜在其下,見此狀況出聲提醒道:“教主……”
男子身子一顫,緩緩揮手道:“來人呀,將月若盈綁了,推下煉魂池!”
霎時間,大殿上鴉雀無聲,唯有衆人粗重的呼吸。
“月重陽!你殺了孃親,現在也要殺了我麼?”月若盈昂首冷笑。
男子:“……”他不答,衆人誰也不敢動彈。久久不語,久久。“將她帶下去!”他咬牙道。
“是!”兩名侍衛應了,朝月若盈走來。
“慢着!”忽然,韓馥高聲叫道:“都給我站住!”
衆人一愣,紛紛朝韓馥瞧來。韓馥立在當間,不知何時已站直了身子,他一咬牙,身形化作一道清風,眨眼間便奔到了月若盈身前。他這一下用上魂力,速度詭奇,身旁衆人竟沒能反應過來。
韓馥手腕一轉,魂力奔涌而出,狂風登時大作,兩個守衛應對不及,登被吹飛。韓馥雙足點地,將月若盈抱起,手上發力,在繩子上一搓。那繩子登時化爲齏粉,灰飛煙滅。月若盈身子微顫,縮在韓馥懷中,低聲道:“你……你何必來找死?”
韓馥哈哈一笑,還未回答。
“大膽!”宋妄怒道:“聖所之上,你竟敢撒野?”
韓馥冷笑:“爺爺救人,關你屁事?”
“你……”宋妄勃然大怒,臉上驀地黑氣上涌,整個人被包裹在神通當中。
“慢着!”那黑衣男子叫道。
宋妄一聽,立時收去神通,不情願道:“教主……”
男子擺了擺手,對着韓馥寒聲道:“你是誰?”
韓馥冷笑道:“老子叫韓馥,是她的魂奴。”
‘魂奴’二字出口,在場衆人無不驚詫,他們表情各異,大多都是鄙夷、輕視。
韓馥瞧見,仍是一副吊兒郎當模樣,那男子微微皺眉,冷冷道:“小子,你可知擾亂邢典可是重罪?”
“呸。”韓馥罵道:“老子就知道她是你親生女兒,虎毒尚且不食子,你身爲人父就要這麼將女兒推下那個鬼池子麼?”
男子登時不語,過了半晌,才決絕道:“來人啊!將這人拿下,與月若盈一道推入煉魂池!”
話音未落,宋妄已躍了出來。他肩頭一聳,發出“嘎啦”聲響,緊接着韓馥只覺眼前一花,宋妄數掌齊發,竟後發先至攻到眼前。
“小心!”月若盈大叫。
韓馥嘿笑一聲,蕪計、初虛二脈共同運轉,魂力瞬間增長何止十倍?狂風忽起,烈火縱橫,頃刻間便和宋妄對拆數十招。
宋妄萬料不到韓馥竟有這般能耐,他不由得又驚又怒,體內鬼隱七脈忽而暴漲,神通如驚濤駭浪般涌出體內,衆人只聽一聲巨響,如平地驚雷。韓馥悶哼一聲,倒飛三丈,噗通跌倒在地,掙扎難起。
宋妄“呸”了一聲,一步踏上,單手一揚就要結果韓馥性命。
“慢着!”黑衣男子叫道。
宋妄一愣,不情願的收起手掌,恭敬道:“是,教主。”
男子點了點頭,朗聲道:“來人,將他們二人拉下去,推入煉魂池中!”
“等等。”月若盈忽然站了起來,她瞧了眼韓馥道:“既然牽扯了他,那我可不能不管啦!”
男子面色一沉,悶聲道:“你還有什麼話好說麼?”
月若盈冷笑一聲,轉向馮啓道:“你先前說瞧見我半夜跑出寢宮。這才追上發現我修煉禁術,可有錯麼?”
馮啓一愣,微微向後退了幾步揚起脖子道:“說的沒錯!若不是我機緣巧合,還撞不破你的陰謀!”
月若盈嘿笑一聲道:“馮啓啊馮啓,你到現在還不知你主子就是派你來送死的。”
馮啓一愣,面色忽的變爲蒼白,他顫聲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月若盈冷笑,忽然間,衆人只覺眼前一花,月若盈已經不見,又聽“啪啪”兩聲,月若盈安然無恙,全身返回。只留下馮啓呆立在大殿中,臉上兩個巴掌印格外顯眼。
馮啓一愣,指着月若盈叫道:“好啊!她公開殺人滅口啦!”
月若盈冷笑不答,聽太叔嵐撫掌笑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馮啓正不明所以,已聽韓馥嘻嘻笑道:“她抽你嘴巴你都沒能反映,月若盈要夜晚疾奔,你又跟得上麼?”
馮啓聽聞,登時渾身巨震。月若盈冷冷一笑道:“答不上了麼?”
馮啓臉色一變,嘶聲叫道:“也許是那晚我狀態奇佳,能跟上你也說不定了。”
“哈!”韓馥笑道:“因爲會姘頭所以狀態奇佳麼?”
“哈哈哈哈!”霎時間,大殿上鬨笑不止。月若盈俏臉微微一紅,白了眼韓馥啐道:“胡說什麼?”
韓馥嘻嘻一笑,退下不語。
再瞧馮啓,他立在那裡,冷汗長流,身子顫抖不止。
黑衣男子嘆了口氣,正欲開口,忽聽馮啓叫道:“就算我誇大其詞,但黑魂鐵又怎麼說明?這東西可不是憑我就能弄到的。”
“你自然不能。”月若盈冷笑,她身形一晃,已來到‘黑魂鐵’旁邊,她擡足一踩,黑魂鐵立時化爲齏粉。
“你!”馮啓叫道:“好啊,你竟然當着這麼多人銷燬證據。”
月若盈冷笑,轉頭盯着那黑衣男子道:“教主,你怎麼看?”
男子一軒長眉,走到黑魂鐵碎渣處仔細一瞧,這才嘆道:“原來是這麼回事。”說着,他將其拿起,用手微微一揚,沉聲道:“南宮聖使,你可還記得書中所記載的黑魂鐵麼?”
話音未落,便有一人跨步走出,韓馥見他正是那日所見的老者。他身子微微一躬,緩緩道:“回教主話,‘廢書’中記載,黑魂鐵用數萬凡人魂靈淬鍊,魂鐵一成,便是絕世兇器。不僅難消難散,更會給使用者方圓百里帶來滅頂之災。”
“說的不錯。”男子點點頭道:“可黑魂鐵給一個女子輕而易舉踩碎,這等奇事你可曾聽說?” 老者搖頭道:“從未聽說。”
男子長嘆一聲,撿起碎屑道:“南宮長老見多識廣,你否能接過瞧瞧,這究竟是什麼東西?”
老者點頭,躬身上前,將那碎屑取過,放在手心仔細查探,衆人只見他眉頭先是緊皺,過了片刻才緩緩展開嘆道:“回教主話,這東西只是尋常生鐵罷了。只是煉製那人爲求逼真,特意在生鐵表面淬鍊幾十只亡魂,是以教主盛怒之下,這纔沒能分清。”
男子點點頭,嘆道:“盈兒,是爹爹錯怪你啦!”
月若盈聽了,冷笑道:“教主道歉屬下怎麼敢當?教主素來偏聽偏信,十年前如此,現在還是如此,屬下早已習慣了。”
男子一聽,臉上登時露出難堪神色。
老者咳嗽一聲,對着馮啓冷冷道:“還不交代真相?”
馮啓身子一顫,猛地瞧向人羣之中。驀地,他臉色發黑,“咕咚”一聲摔倒在地,抽蓄不止。老者大驚,快步搶上。伸出手來在馮啓脖頸脈絡上一摸,這才嘆道:“死了。”
衆人一時無言,男子冷道:“今日之事,我定要徹查!”
月若盈眼神一黯,拉起韓馥便道:“走罷!”說着,她足下一點,登時飄出三丈之遠。
正此時,忽然一道幽影飄過,勁風忽起,怒煞襲來。月若盈臉色大變,猛地運轉神通,將速度提至極限,接下來人一掌。雙掌換過,她只覺對方力道大得可怕,自己落地後把持不住,蹬蹬蹬連退數步,撞到幾名弟子,這才止住身形。
月若盈登時大怒道:“宋聖使,你這是什麼意思?”
來人一襲灰衣,相貌陰冷,正是宋妄。宋妄冷笑道:“月聖使雖然洗脫罪名,但這小子衝撞教主聖駕,乃是不爭事實。你走可以,他得留下受罰!”
月若盈大怒道:“我瞧誰敢?”
宋妄冷笑,轉身衝着那黑衣男子一拜道:“教主,月若盈魂奴不顧尊卑,擅自出手,若是教主不加以責罰,怎能服衆?若是其餘弟子的魂奴學他一般胡作非爲,讓咱們聖教的臉面放在哪裡?”
韓馥身子一顫,扭頭瞧向那人。那男子“嗯”了一聲,捻鬚道:“宋聖使說的不錯,不責罰他確實難以服衆。”
說着,他不顧月若盈蒼白的臉色,寒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韓馥心中“咯噔”一聲,低聲道:“我叫韓馥。”
男子點點頭沉聲道:“韓馥,你擾亂聖所,罪不可恕。但你忠勇護主,其心可嘉。兩者相抵,足可減去大半責罰。”
韓馥一聽,登時喜道:“這麼說來,我可以走了?”
男子冷笑道:“本來衝撞聖所,乃是死罪,現在你功過相抵,是死罪可免但活罪難饒!”說着,他頓了頓道:“韓馥,我本來要命下人責罰你一千打魂鞭,但現在教中正是用人之時,我不願徒造傷亡。我現在要你去辦一宗大事,你若辦成了這事,我自可免去你的責罰,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