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忙活到了一半,十數株苗子栽好了,她的雙手手心手背甚至手肘上也早已滿布淤泥,頂着下午最濃烈的陽光,她額頭上的汗水也是如滾珠般大顆下落。她沒留意,都是直接用手肘抹一抹滾到眼角或遲遲粘在頰邊不滾落下去使她臉上有些癢癢的汗珠。等到知書一回頭,這才發現正妃主子怎麼成了個小花貓?
“噗嗤!”知書沒忍住,笑出了聲。
旁個尋聲看過來,也這才發現正妃主子成了個小花貓。梨子和梅子已經立即掏出手絹上前來幫她擦,但一邊擦着一邊也是忍不住笑出聲來。有了這三個大丫頭起頭,旁個家丁也再不忍着,都笑出了聲來。
嗨呀!看着梨子和梅子幫她擦汗的手絹上都站着泥土,她也這才知道自己臉上想必混畫魂了。但他們就敢都這麼明目張膽地笑話她?
她起身一掐腰,嚷道:“勞動人民最光榮!髒點就髒點咯。笑什麼笑?”
結果,衆人對看一眼,下一刻卻爆發出了更嘹亮的笑聲。這位正妃主子真有意思,就算掐起腰來,也擺明了不是指責他們,他們不覺得怕,反倒覺得她說的話有道理之中又透着一絲可愛。
知書最先止住了笑聲,看了看天色,也算幫她圓場提議道:“雖然主子想要親手種下這些苗子,但天色不早了,怕是光憑奴婢幫襯着主子,主子一人種不完全部的苗子。而且這肥還沒施,今兒也該一併施下。不如叫他們都來幫手?”
她擡頭看看天色,估摸着確實自個兒種不完了,也是一番忙活下來,猛地一站起來才覺得腰腿都已經很酸了,便道:“好,你們都來幫忙,幫我把剩下的種了吧。”
說是叫大家都來幫忙,實際上她和知書還是嫌家丁粗手粗腳,主要還是知書和梨子、梅子幫着種剩下的。唯獨例外的是那個小家丁,知道他心細,她親自看着他種了一株,結果叫她很滿意。於是那小家丁也就幫着種了。其他家丁照舊是看水壺不夠水了,幫着添;或者哪個坑旁的土不夠了,幫着移過來一些。直等到苗子都種好了,纔是人人都幫手着,將那豆肥都施上了。沒有那麼多的小鏟子和長柄木勺,大家都是用手凹了豆肥鋪上的。
有他們十多個人忙着,很快就把剩下的苗子都種好了。
她滿意地看着院子中一圈新種好的苗子,想象着等個十數天,興許院中就能開滿了花,滿是花的香氣,不由心裡頭就美滋滋的。她一高興,再看看先頭笑他的家丁們自己忙活起來臉上多少也畫了魂,便開懷道:“謝謝你們啦!一會兒你們去廚房支會一聲,說正妃主子吩咐的,你們今兒幫着種花有功,叫廚房晚上給你們加菜。”
所謂禮輕情意重,幫她忙活一下午本也是他們分內的事,她本身會對他們道一聲謝已經是讓他們受寵若驚了,聽到她還要給他們加菜,更是額外的驚喜。家丁們聽了,便都歡欣鼓舞地衝着她道謝道:“謝謝正妃主子賞賜!”
這可能也是頭一次,得的不是賞錢,只是晚上加菜,就讓他們覺得心裡頭受用不盡。就是日後他們得了別房的賞錢,竟都覺得不如這次在正妃主子這頭得的加菜賞賜讓他們開懷了。這個時候啊,這府中的家丁才驚覺,這位胖胖的正妃主子好像有一種特別的魔力,不用俗氣的金銀賞賜他們,只是一個真誠的笑臉就成功地收買他們的真心了。這些自詡俗氣的下人也就覺得自個兒可能並沒有那麼俗氣呢!
知書先招呼着那些家丁把帶來的工具收拾好了帶走。然後知書這才又想起來陳嬌兒的事,本是還需要叮囑她一些日常照顧花苗的常識,但急着回書房看看,猶豫了一下,開口問了她的意思,“請正妃主子,奴婢本是該教主子一些照顧這些苗子的常識,但這個時候了,奴婢也該先回書房那頭看看,免得爺有吩咐奴婢不在。所以……”
不等知書問完,她便笑着擺了擺手,道:“你先回去吧。這天氣還熱,估摸着明早我還要再澆次水就行?剩下的你明後天得了空再來教我就好。”
“是,正妃主子明早還需澆一次水,也要把土澆透。那奴婢這就先回去了。明兒一得空就過來。”知書笑着衝她福了福身子,這便領着那些家丁去了。
臨出門,那個小家丁竟又折返了回來,有些怯怯地開口問她:“請……請正妃主子示下,那缸中的水怕是明兒不夠把這些花兒都澆透,是否要小的明兒一早過來,好幫着主子添水?”
“恩,好。明兒一早你想着,可以多帶一個人過來,便由你們兩個幫我添水吧。”她笑着應了那小家丁一聲。
小家丁便連連點着頭,答應着,一回頭見前面的人都走遠了,這才趕忙跑着追上去了。
等人都走遠了,梨子和梅子才笑道:“這小家丁真機靈,這是討好着小姐,想要來小姐院子伺候呢。”
她點了點頭,又哪裡看不出這小家丁有心討好着自己。最重在這小家丁機靈歸機靈,眼力見足夠,眼裡頭還乾淨,並不存着一絲壞心思,只是力爭上爬罷了。剛剛最後她如此回覆那小家丁也是有了心,先頭爺應承過,日後會再派幾個丫鬟家丁過來伺候着,不如就選了這小家丁一個。旁的看這小家丁明兒會帶來誰,若是也合適的,該也是跟這小家丁親近的,所謂物以類聚,品性也該是跟這小家丁相近,便一併要過來。
她打算着,丫鬟有梨子和梅子,添兩個家丁護院也就夠了。明兒決定了她便跟四皇子那頭支會一聲,也好趁早可以帶着他們一起出府去。對啊!反正應昊都答應過她了,她可以多出府去逛逛。出去玩一天可比被陳嬌兒盯着學一天規矩強多了。嗨呀!她怎麼早沒想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