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呀!是妹妹不小心,姐姐莫怪罪。柳兒,你還不快將姐姐帶來的那件外套給姐姐加上。妹妹看着只是稍微溼了些,姐姐披上外套該就不會着涼了吧。”
“啊!是。主子你快披上。”柳兒同其他下人都是坐在門口的位置,聽到蘭娘子如此說,纔是慌忙往這邊遞來外套。
蘭娘子若是不說還好,偏偏她立即就跟陳嬌兒賠罪道。話說的是賠罪,那眼裡卻滿是得意和嘲諷。她分明是故意的!
陳嬌兒先是瞪了柳兒一眼,那意思“紀春蘭叫你,你就應了?還認不認得你主子究竟是誰?”柳兒不敢做聲,只得把頭一低。
陳嬌兒到底從柳兒手中接過了那外套。畢竟那麼多人看着,她也不能叫柳兒一直彎着腰,蓋在桌面上,耽誤了大家吃酒菜。然後陳嬌兒一邊自己披上了那外套,一邊狠狠地瞪了蘭娘子一眼。好你個紀春蘭!裝得好一副單純樣子,卻敢當着爺的面使這些小手段。
不得不說,蘭娘子用的這一個小手段可謂一箭雙鵰。她故意打翻了陳嬌兒杯中的酒,叫陳嬌兒又溼了前襟,一方面是又要陳嬌兒當衆出醜,一方面又是叫陳嬌兒帶來的那件外套只能自己用了來遮醜,就不能借口來阻撓蘭娘子怕冷求着應昊擁着她了。這一幕,當真是當着所有人的眼睛,卻又沒人能說蘭娘子是故意的。再說蘭娘子也同陳嬌兒賠罪了。就是陳嬌兒都不好再爲難蘭娘子。
她很是仔細地看了看蘭娘子的臉色,真不知這紀春蘭是真單純還是竟假裝得叫她看不出一點紕漏。
這個小手段真的只是個無傷大雅的小手段罷了。若說蘭娘子是有心機,如此簡單的小手段也不需要心機有多深沉才能想出來。偏偏蘭娘子那臉上毫不遮掩的得意一眼就讓人看出她是故意的。她就是故意使了這麼個小手段,甚至可以說她看着陳嬌兒那眼裡赤裸裸地挑釁着“我就得罪你陳嬌兒了怎麼着?”
應昊自然也看穿了,但看着都只是無奈地笑了笑,並無意追究此事,替陳嬌兒撐腰。旁人看了也都只是覺着蘭娘子好生調皮罷了。這就讓人有些懷疑,蘭娘子這德行,怕是連這麼簡單卻行之非常有效的小手段都想不出纔對。
她默默地又看了下人堆中的清芷一眼。那丫鬟看着蘭娘子那有些過了頭的得意樣子,幾不可查地皺了皺眉頭。但清芷看着大家,尤其是應昊的反應,自己就解開了眉頭,眼裡閃過了有些意外,看來如此更好的光。很快,清芷留意到她的視線,便是把頭低了下來。
她明白了。怕不是清芷想到的這法子,可能是在錦繡綢緞莊找了個機會授予了蘭娘子,卻是忘記了提醒蘭娘子計劃成功後不要太得意。不想,她沒有提醒蘭娘子這一句,蘭娘子確實太直白地得罪了陳嬌兒,但效果反倒是叫陳嬌兒當場發作不得,就是日後怕也沒辦法再追究。清芷既是要幫助蘭娘子爭寵,蘭娘子即使不主動招惹,早晚怕都是要得罪陳嬌兒的。只要不落下把柄叫陳嬌兒可抓,那就是當面得罪也不妨事。一切只要都以蘭娘子在應昊心中的分量爲重就是。
看明白了蘭娘子果然還是單純,只是有個得力的丫鬟罷了。她便無心再去關注那頭陳嬌兒和蘭娘子的爭鬥。
這一場,蘭娘子已經徹底佔了上風。陳嬌兒無法發作,只得先是謹慎地用那件外套先儘量遮掩好了胸口的污穢。
她只聽到蘭娘子躺在應昊懷中,與應昊旁若無人地說着些什麼悄悄話,大概是情話吧。一會兒應昊那聲音裡頭似乎透着些不符合他形象的猥瑣“哈哈”地笑着,一會兒蘭娘子含羞帶怯又欲拒還迎地“咯咯”笑着。估摸着陳嬌兒在近處真楚地聽着他們說的啥,該是更氣炸了吧。
唉——她倒是不關心應昊和蘭娘子究竟說了啥,更無心去同情陳嬌兒。只是……好煩啊!她越來越覺得他們太吵了。堂堂四皇子爺和好歹是紀中書府上教導出來的小姐,怎麼就跟大爺逛窯子似的呢?
要說悄悄話就當真悄悄地說不好嗎,非得還聲音不大不小地多少能讓人聽到一些。這也就罷了。她真兒真兒的不能理解,“爺……柳兒那妝……猴子屁股”,估摸着蘭娘子是在指着柳兒的妝笑話她畫得像猴子屁股,有什麼值得笑成這個樣子的?就好像蘭娘子講了這世間最好笑的話,叫應昊樂得,估摸着丈外隔壁那艘遊船裡頭的人都能聽到了。
剛剛她留意過,好像那艘遊船還真就是哪個青樓的場子,裡頭隱隱傳來些鶯鶯燕燕的調子和數位男客人正格是特別猥瑣的笑聲。但他們的聲音都沒有應昊和蘭娘子弄出來的動靜大。估摸着那頭還有人在好奇他們這艘船又是哪個場子哩?
“花非花,霧非霧……”
得!她一愣,猛然回頭又是看了應昊和蘭娘子一眼。蘭娘子居然在應昊的懷裡吟起了小調。聽着可是白居易的那一首《花非花》。這一首,雖然隱晦,但蘭娘子可知,也算是淫詞豔曲?
嗨呀!瞧着蘭娘子那原本故作的西施妝都藏不住她雙頰的緋紅,她一定是知道的咯!這倆人是真把他們這艘船當成“場子”了不成?
再瞧瞧應昊那一雙染了些醉意更加肆無忌憚滿是邪氣的眸,明明很富攻擊性應該讓人覺得危險的,卻又好像充滿了一種讓人無法抗拒的誘惑。他盯着她,就好像大灰狼在盯着已經抓到手的小白兔一樣,卻不直接吃了,還要在鼓掌間玩弄一番纔是滿足。若是傻笨一點的小白兔,說不定還就着了這隻狼的道道,以爲人家只是想同它玩,還樂意親近這隻大灰狼了。
等等!他盯着她幹嘛?他懷中可是還有個如含春花兒般嬌羞可人的蘭娘子呢。竟捨得不去看蘭娘子,來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