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誰爲誰而來(十三)

小七雖然對采薇全無特別的好感,但此時一個弱女子有難,更是向着自己發出求救,小七也無法坐視不理。小七便是一個大跨步,一把抓住了那男人的手臂,手下稍稍一用力,便是逼得那男子……

“啊!疼疼疼疼!”男子的手腕被小七抓得萬分疼痛,便是叫采薇趁機逃離了他的禁錮。

采薇逃脫後,小七也就鬆開了那男子的手臂,並不多爲難於他。不過是個喝醉了酒失了分寸的男人,並不是那般罪大惡極。

那男子抱着自己的手腕,見小七已經置身事外,卻是立即發飆,指着采薇帶着梅紅樓怒罵得歇斯底里。講道理,真正傷了他的人是小七,但男子知道小七的厲害,並不敢得罪,也就只能罵采薇和梅紅樓這個東家了。

這邊的爭執很快引來了大堂之內全部人的主意。因爲小七是事件的一個因素,應昊身爲小七的主人難辭其咎,便要走下舞臺過來。但徐媽媽快了一步,已經衝到當事人的身邊,主動賠禮道:“陳四爺,您冷靜一下,不管發生了什麼事,咱們都有話好好說。是不是采薇做錯了什麼?采薇,還不快過來給陳四爺賠個不是。”

采薇瑟縮地看了看小七,只一眼,卻看到小七根本不看自己。剛剛他能出手救下她,她已經該覺得感激萬分了。到底是她自己一時看不清自己的斤兩,衝動之下惹出來的事。於是,在徐媽媽的眼神脅迫下,采薇最後還是諾諾地走向了陳四爺,賠禮道:“是采薇失禮了,這就給陳四爺賠個不是,還請陳四爺消消氣。都是采薇不懂事兒,惹您生氣了。”

“哼!一個婊子,大家都有眼睛看着,是你自己主動來招惹爺。怎的,爺不過是不願拂了美人的面子,順勢同美人親近親近。你倒還不樂意了?說吧,徐媽媽你開個價,打算賣多少錢啊?爺我今兒就把你買回家,再好好收拾你!”這位陳四爺怕是當真喝醉了,平日裡本也是個謹慎守禮、客客氣氣,比較優秀的買賣人,這會兒確實也是在氣頭上,說出來的話就很難聽。

“這個……”徐媽媽一時也是有些遲疑,今兒采薇要賣多少,她徐媽媽做不了主啊,便是下意識地向着後臺的方向看了看。

采薇更是如此。采薇忽然很怕這位陳四爺,打從心底裡抗拒被他買回家,便也只能下意識地看向後臺的方向,向她發出求救。

她雖然躲在後臺,看不到大堂裡都發生了什麼,但她還有耳朵聽。她感受到了現在徐媽媽和采薇都在向她發出求助的眼神。她沒有多遲疑,便是大聲道:“采薇,你的這一首《采薇》還沒有表演完。”

突然從後臺傳來的嗓音,如此縹緲而又低沉,那渾厚的低沉之音中又透露出只有女子纔有的輕靈和溫柔。是她了!她是故意壓低了嗓音才顯得有些雌雄莫辯,但他們聽過她唱歌,她就是一名女子,她就是今夜真正演唱了那兩首《別離殤》和《采薇》的人!她這句話一出,頓時又吸引了全部人的注意力。比起陳四爺和采薇這邊發生的衝突,大家更好奇,更想見一見她本人。

這時,她又道:“采薇,先把你該完成的表演表演完罷。”

采薇回過神來,便是立即照着她的吩咐重新向着舞臺走去。

陳四爺卻忽然一把拉住了采薇的手腕,阻止了采薇重新走上舞臺。

徐媽媽忙道:“陳四爺,這……可否叫采薇先完成這一場表演?那麼多人看着呢,今兒是新年夜,大家來此都是爲圖一個開心。待采薇表演完這一場,下一場的姑娘也好繼續表演。媽媽我再立即帶着采薇來給陳四爺賠罪。可好?您看……您先把手鬆鬆開嘛。采薇都被您抓疼了……”

在徐媽媽的眼色之下,采薇立即配合地痛呼道:“哎呦!爺,您抓疼我了。”

陳四爺並不理會徐媽媽的勸說和采薇的痛呼,一手繼續拉着采薇毫不鬆勁兒,轉頭卻也是向着後臺的方向看來,大聲嚷嚷道:“說……說話的……是……哪根蔥?不陰不陽的,你……你出來……當……當面跟我說!”

應昊瞬間皺眉向着那陳四爺狠狠瞪了一眼,他無法容忍這個醉酒的男人膽敢說出冒犯她的話來。但,應昊很快收回了那威脅的視線,趕在那陳四爺留意到他的視線,被他嚇退之前。好機會啊!藉着這陳三還是陳四的叫囂,若是能把她從後臺逼出來……

哼!他就忍了這陳三還是陳四的這一次。當其是喝醉了才口不擇言,不同其計較。

沒想到,她卻也不理會那陳四爺,再發聲,已經是繼續唱道:“昔我往矣,楊柳依依……”

陳四爺一愣,很快又大聲叫罵起來,但他罵了什麼,近處的人也都再聽不見。

“今我來思,雨雪靡靡……”

她的歌聲,明明那般的溫柔悅耳,從遠處飄來,和煦地縈繞在每一個人的耳邊,並不很大聲啊,卻聲聲毫不費力地蓋過了那陳四爺的每一句叫罵。

陳四爺自己卻意識不到,直罵到自己氣喘吁吁,彎下腰來,順勢也鬆開了抓着采薇的手。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她又重唱了一遍,是給采薇的訊號。

采薇便是立即衝上了舞臺,稍稍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氣息,便是重新開始舞蹈。

然而,此時采薇的舞到底因爲心境的不平和而顯得凌亂了。她的歌聲那麼空靈,歌聲雖美,但衆人眼中的畫面是采薇在舞蹈。此時采薇的舞和她的歌聲顯得格格不入,就很難叫人入戲地去觀賞了。

該死!她在內心咒罵了一句。最該他伴奏的時候,他怎麼就不知道伴奏了呢?先頭他就不應該闖上舞臺,奪走采薇手中的琵琶!

今日,他究竟爲何而來?如果當真是爲了她,就不能再多有點眼力見嗎?

唉——男人,終究是靠不住的。靠人還是不如靠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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