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巧此時她和樑小姐挑選好了布匹回來,都聽到了。她這時纔是覺出有些不對。但不等她或應昊說什麼,樑小姐已經先一步開口道:“這兩位正是陳大將軍府上大公子同夫人,沒錯的。”
樑小姐已經這麼肯定地答了,大家便想一定是剛剛她跟陳夫人證實過了,消息再錯不了。
“原來當真是陳大公子及夫人,久仰久仰。”那問話的男子本是事先準備好了一些讚美之詞,到頭來也只能尷尬地說了這麼一句。他出身貧寒,在場的衆人都對他的出身不感興趣,他也省了自報家門。好奇心得到了滿足,他說完後也已經鳥悄地退後一步,準備離開。
她和應昊對看一眼,見應昊眼裡雖有些不滿,但也沒有開口解釋,便也沒有出聲解釋。反正他都隨了他的姓了,她爹爹是他老丈人,便也算作他爹爹。她是陳府的大小姐,他隨着她,成了大公子,嘛,也都是說得通的。他的真實身份不好曝光,便由得他們這樣誤會吧。
小胡掌櫃的已經將記錄他們丈量的尺寸及對製衣要求的紙張遞給劉掌櫃的過目。劉掌櫃的仔細看了看,最後同他們覈對道:“一件長裙、一件披風,剩餘的布料多制一對錦帕、兩雙足衣,對吧?”
她點了點頭,道:“都對。”
劉掌櫃的見事情都由她做主,便只是看着她又問道:“那不知等衣服做好了,是否由小店送到府上,還是……”
不等劉掌櫃的問完,她已經答道:“不用麻煩了。到時候我們自己來取。”
如此,在店裡多待了這小半個時辰,她估摸着應昊心裡頭的氣也該散了些,他們可以再去別處逛逛。
“我這又挑選了三匹布,麻煩劉掌櫃的給結個賬。”
早有二三名小廝幫她抱着那三匹布連同樑小姐新挑的十匹紅綢跟了過來。劉掌櫃的一看她挑選的只是三匹棉布,加上樑小姐這新挑的十匹紅綢也還不夠她先前付的一千兩,便想老實地告訴她不用再添錢了。
應昊瞅了一眼,忍不住開口道:“怎的選了三匹棉布?”
“穿着舒服,我喜歡。”她答。
應昊便也沒再說什麼,探手入懷,就要幫她付錢。
她先一步問梨子要了三十三兩銀子。剛剛她挑選布匹的時候問過價錢了,這三匹棉布每一匹只要一兩銀子。加上她還想要店裡也直接幫她製成成衣,這回只要簡單的睡衣樣式,先頭劉掌櫃的說了一件至多十兩足夠,也沒說再便宜是多少,她便都按照十兩一件計算。
從梨子手中接過正好的銀子,她便遞給了劉掌櫃的,道:“這是三十三兩。三兩付布錢。另外三十兩,勞煩劉掌櫃的直接也幫我將這三匹布製成成衣,只要做成簡單的內襯樣式就可以。一件十兩,總共三十三兩正好。”
“只是做成簡單的內襯樣式,不用十兩這麼多……”劉掌櫃的還真是太老實了,半分錢都不會多收的老實。
她便問道:“那一件多少夠?”
劉掌櫃的答:“小姐這三匹布,加上製衣的錢,也用最好的棉線做罷,總共五兩便夠。”
她便衝着劉掌櫃的燦爛一笑,從那三十三兩銀子中挑出五兩銀子來,遞給劉掌櫃的,剩餘的又遞給了梨子幫她收着。這回劉掌櫃的接過那五兩銀子,再說不出話。
“這三件衣服只要等一個月來取就行吧?到時候我也自己過來店裡頭取。”最後吩咐了一句。她便開口向衆人告辭道:“我們還想去別處逛逛,就先告辭了。”
衆人一番應答,目送着她和應昊離去。
他們邊往外走,她邊從懷中掏出了一沓子東西遞了過去。隱隱聽到她說:“你往懷裡摸啥呢?喏!剛剛量尺寸的時候我先把銀票藏我懷裡了。還你。真是的,你怎麼出個門兜裡揣這麼多錢?”
應昊沒有接過來,而是道:“不是還要到別處逛逛?你先收着吧。”言下之意,她還想買啥,隨便買,他付錢。
她卻還是把銀子都硬塞回了他手裡,道:“謝謝,謝謝,不用了。你這每一張都是這麼大的票子,我也不好花啊。我這次出來帶足了銀子了,一會兒你想要啥跟我說,我幫你買便是……”
聽着,二人已經走遠了。
劉掌櫃的鋪子內,衆人還怔愣地盯着他們離開的方向,心中各有所思。
總結起來也差不多都是一個想法。
陳公子器宇軒昂、風流倜儻,雖然面上冷了點,也寡言少語,但不耽誤對夫人寵愛有加。看他那麼捨得替夫人花錢就知道了。而且還不怕自個兒的銀子都給夫人收着。更主要的是他當真兜裡富有,夫人想買什麼,他都給買得起。有夫如此,該是多少女孩兒夢寐以求的了。
反觀陳夫人,大梁國來的幾位男子覺着貌美,同是崇陽國的劉掌櫃的等人一開始還覺着陳夫人太胖了,有些配不上陳公子。但一番相處下來,也是知她性子豪爽又不失隨和。此外,她雖然花錢也毫不吝惜很是大方,但也算精打細算,並不會隨着陳公子一擲千金。買東西,該是多少錢,還是付多少錢,這本也是應當。看陳公子那麼疼她,她不但不恃寵而驕,還會反過來願意爲陳公子付銀子,也是對陳公子極好。說來,他們這些旁人瞅着,他們二人根本是不分你我,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銀子誰揣着都一樣,好不自然。陳公子如此信任陳夫人,陳夫人也可堪稱爲不可多得的賢內助。倒也不覺配不上陳公子了。
總之,陳公子和夫人當真是璧人一雙,叫人看着好生豔羨。
恍惚中,劉掌櫃的還覺着自己老眼有些昏花,今兒店裡頭來了兩位胖小姐,換做平日裡他也不會多瞅一眼。今兒瞅多了,怎麼也覺着這兩位小姐身材雖胖,但眉眼模樣也都是標誌得很呢!
當夜,劉掌櫃的回到家,對上自個兒那生育過兩子一女後身材走樣再也不復苗條的老婆子,十幾年來破天荒地盯盯瞅了片刻。直瞅得劉老夫人面上泛紅。隨後二人相擁而眠,便不爲外人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