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批赴江南的技術支援團隊正式組建,機械廠動手製造了4臺阿爾比恩式印刷機、2臺石印機,同時配套製造了1臺小型的水輪機――水輪機按照當時的工匠水準也可以製造,但是在效率上要比機械製造的機械廠製造的水輪機要差很多,臨高製造的水輪機有更好得變速和傳動系統,不是手工打造的水輪機可以相比的。
所有的設備全部拆解開裝入箱子。同時發運的還有裝備設備需要的裝配工具和一些易損害的零配件、石板印刷需要的石板、刻筆、腐蝕劑和保護劑。原本莫笑安提議在杭州搞一個造紙廠。造紙廠需要的設備很簡單,工藝也不復雜。杭嘉湖平原上大量的稻草和山區縣的竹木資源可以提供足夠的造紙原料。
造紙不但可以供應印刷所使用,還可以就地銷售――杭州在當時就是一個重要的紙張集散地,優質的紙張是不愁沒有銷路的。造紙也不算暴利的行業,很少有豪紳大戶插手。根據趙引弓的觀察,大部分紙坊都是很小的家庭手工業生產,而且多半分佈在餘杭、臨安、留下這些杭州附近的山區縣份,生產出來的紙張再由商販販運到杭州銷售,這股勢力對趙引弓的產業形不成威脅。
但是現代造紙業需要大量的酸鹼,臨高無法遠程供應化學品,所以莫笑安的這個動議暫時先擱置下。
赴江南考察團由周洞天等四名元老組成。聽說有機會去江南,很多人都躍躍欲試――這種風險不大的出差考察豈不是去江南花差花差的大好機會。大明的江南據說是“夢幻之地”,許多人都聽說過秦淮八豔,稍微讀過一點古籍的還知道有揚州瘦馬,一個個不免躍躍欲試。梅林聽說有江南考察團,趕緊找梅晚,聲淚俱下的要求隨同前往。他的理由倒也充分――趙引弓既然要造莊園,建築公司怎麼能夠不出馬?要是按照當地工匠的方式建造房屋,肯定是浪費土地面積、房屋空間和建築材料。
“我腰好,我腰好,”梅林說,“我去了肯定把鳳凰莊園搞成一個固若金湯的堡壘……”
梅晚被他糾纏的沒法,只好說:“我可得提醒你,這次我們肯定是去杭州,會不會去南京可不一定。”
梅林垂涎秦淮八豔的事在元老院盡人皆知的――爲了這八豔,他連生活秘書都沒買。被人視爲怪物。眼下他這麼積極的要去江南,誰都知道他的醉翁之意。
“沒事,沒事,去杭州也好,蘇杭出……嗯,好工匠……香山匠……”
“你這麼積極就去吧。”梅林是他手下的一員“大將”,平日裡工作表現很積極,自己不能不有所表示。何況這種在女人上面硬卡人脖子的事最遭人恨,梅晚覺得反正幫忙去造房子這個理由也合情合理,當即就答應設法把他推薦到考察團去。
“還有件事,你知道不知道怎麼才能把我的流通券兌換成白銀?”梅林很認真的問道,“或者黃金也可以。”
“你要幹嘛?”梅晚奇怪。理論上說,元老們是不能持有貴金屬的,要用白銀或者黃金必須報批,“出差費會撥出來得,你不用費心。”
梅林懦懦道:“不是,我是想萬一需要贖身銀子的話……不知道要多少銀子纔夠……”
梅晚怔了一下:“不會吧,你真有這想法?!”
最後一個前往杭州的是一位正在臨高傳教的傳教士――金立閣,或者叫特里閣神父。這次由他前往杭州接洽當地教會,金立閣對此很是興奮:他在歐洲就對這座馬可波羅所謂的“天上的城市”有着濃厚的興趣,現在居然能有機會親自去杭州和當初金尼閣神父開創的神聖教會的羔羊們會面。
對外情報局不怕麻煩把他也帶去是準備利用耶穌會的影響。杭州的天主教會內有一批在當地頗有影響的士紳――雖然三柱石中的楊廷筠和李之藻已經分別于于1627年、1630年去世,但是他們都是杭州土著:楊廷筠是錢塘縣人,李之藻是仁和縣人。他們的親朋故舊信仰天主教的人很多,耶穌會在杭州頗有勢力。以至於在南京教案時期,上海和杭州兩個傳教會是當時對外國傳教士來說最爲安全的地點。
趙引弓目前在杭州當地是外來戶,缺少足夠的影響和保護傘。耶穌會在當地營建起來的勢力大可一用。而且下面還可以利用這一關係和徐光啓搭上線。
徐光啓與即將到來的登州之亂中的重要角色孫元化之間關係密切,兩人又同是天主教徒。搭上這條關係對未來的活動有很大的好處。
“這樣豈不是趙引弓得成天主教徒了?這樣不大妥當吧。而且和天主教會交往太深,在當地的影響也不好。”何影在審批對外情報局的申請的時候說。
“趙引弓沒必要當天主教徒,也不需要交往很深。只要他表現出對教會的友善和某種‘興趣’就可以了。耶穌會是很識時務的。會督促杭州的天主教士紳們來充當保護傘--他們很清楚,要在中國打開局面,現在主要得靠我們的武力。”李炎解釋道,“根據政保總局給我們的《耶穌會傳教士與澳門信件郵檢彙編》,他們現在把在中國傳播天主教的最大希望放在我們身上。我們的任何要求他們都會竭力滿足。趙引弓只要有耶穌會的人引薦,就可以得到這批杭州天主教士紳的照顧,這對他在杭州的活動是有好處的。”
“趙引弓可是打算自稱大宋宗室的……”何影的言下之意是堂堂大宋宗室和外來宗教攪上關係很是不妥,在“政治正確”上會有瑕疵。
“關於他自己搞得這個大宋宗室的身份,我覺得有點瑕疵對大家都好。”李炎說道,“另外我已經說了,他沒有必要受洗,只要讓耶穌會出面引見雙方建立一個友善的關係就好。從長遠看也不宜讓趙引弓和杭州的教會糾纏太深。我的意見是:在他的隨員中安排一個歸化民天主教徒,作爲和杭州的教會建立起關係的通道。”
“這個人可靠嗎?”
“當然可靠,這是一個我們情報局培訓過的人。”
特里格神父對元老們的主意一無所知,異常興奮的去準備自己的行裝了。當然,事先他也受到了何影的告誡:不能泄露趙引弓是從臨高去得,只能按照對外情報局的統一口徑。
“您知道,我們現在在大陸上的處境非常微妙。如果一旦泄露了某位元老的身份,不僅對我們的事業有不利的影響,對傳教事業也會產生無法預知的嚴重後果。”何影說道,“我希望您能明白我的意思。”
特里閣神父完全能夠領會這種外交詞彙――本來耶穌會也沒有自作多情到認爲澳洲人是虔誠的教徒,有充當“天主教元老院”的意圖。雙方的合作說到底是一種互惠互利的關係。所以他非常明確的表示自己的一切言行都會按照考察團“領導”的意圖進行。
除了耶穌會這條渠道,還要儘快利用書坊建立名聲。所以必須讓趙引弓的圖書館兼書店有充分的異於平常之處――正如當初紫字號在廣州的迅速崛起一樣。所以這一次還準備運去若干“澳洲建築材料”和享用物品,包括水泥、瓷磚、水暖五金件、玻璃等等,當然其中也有杭州站本身的需用。
儘管有元老提出大量使用澳洲貨搞得“澳洲”色彩濃重是否會引火燒身的疑問,但是李炎認爲問題不大,“澳洲貨”的名聲不但在廣東赫赫有名,即使在江南和京師也已經出了名。趙引弓的身份是廣東三水縣的闊少爺,弄很多“澳洲享用”是不足爲奇的事情,在情理上也完全說得通。
因爲這次運送的貨物和人員衆多,特別是有不少粗重貨物。再走陸路就太慢了。江南考察團決定乘坐大波航運的海船。
“萬一遇到了鄭芝龍怎麼辦?”這個問題是大家都關心的。鄭芝龍現在完全控制了福建洋麪,等於是扼住了海路北上的要道。
關於如何對付鄭芝龍,一直是元老院和海軍爭論的熱點。不僅這次有運輸前往江南的商品的需求,未來涉入登州之亂和與滿清之間的人口貿易都可能涉及到鄭芝龍的具體態度。有人認爲可以暫時繳納過路費,換得暫時的和平運輸,也有得認爲現在就可以開始對鄭芝龍的進攻,徹底的掃清這一障礙。
“鄭芝龍關心的主要是壟斷對外貿易的船上,特別是對日和對菲律賓的商路。歷史記載中沒說過他對沿海的海運航線有過什麼壟斷行徑。再者以鄭芝龍的實力也未必能有效的封鎖航線。就目前我們從廣東等地的客商打聽到的消息也表明,沒有證據表明鄭芝龍在沿海航線收取通行稅。我們要擔心的反而是沿海航線上零星的海盜搶劫――鄭芝龍的海上霸權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