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委會會議室裡的氣氛有點冷。△¢執委會機構已經搬遷到了臨高縣城內的舊縣衙所在地,藉着搬遷的東風,多年來一直沒敢安裝的地能空調也安上了,執委會開會終於不用再在屋子裡擺上大盆的冰塊了。
太陽傘專案已經落下了帷幕,主從犯全部伏法,文化祭雖然鬧出了一點波折,推遲了幾天,不過還是正常演出了。格子裙俱樂部的諸公也算是滿意了。
不過有很多元老不滿意,有的是真得不滿意,比如正在這裡開會的錢水協;有得是假裝不滿意,都在元老院裡摩拳擦掌。準備再掀波瀾。
執委們面前攤開的是“太陽傘專案”調查委員會的調查報告,有一本大字典那麼厚。文件盒裡不但有調查委員會的結論報告,還有大量的背景材料:政治保衛局、國家警察和辦公廳各自出具的此次事件的報告;證會的發言記錄;當事人的口述;原始檔案摘錄;專業人士證詞等等……
小倉號遭遇襲擊之後的當天,在錢水協的動議下,元老院常委會便通過決議,授權選擇三位與事件無關聯的元老組織成立一個調查委員會,調查在辦理太陽傘專案中有無存在瀆職行爲。
這個委員會的主席是真理辦公室的魏好古――他是抽籤當上這個主席位置的。專家則是薩琳娜和江山。薩琳娜雖然在強力機構供職,卻是不掌權的客卿,和部門內的元老勾連甚少,可以保證客觀性。本身又有足夠的專業知識。至於江山,情報局和政治保衛局原本就是各司其職。不會有太多的迴護,又可以提供充分的資料分析。
現在這份報告已經出爐了。報告就就太陽傘專案本身做了總結:
政治保衛局的內部偵察網是各個部門裡表現最好的。即使暴恐分子得到了資料做了相對充分的準備的情況下依舊被發現,林銘和司馬求道雖然一開始沒有被發現,但是對沒有特別活動,只是收集公開情報的人員亦是很難監控的。
但是在偵查方向上有着明顯的失誤,政治保衛局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到了林銘的身上,反而忽視了已經在例行檢查中暴露出疑點的卓一凡一夥。
在發覺敵人即將有所動作的時候,沒有采取及時果斷的抓捕行動。而在對可疑分子的監控和現場指揮上又有明顯的漏洞。特別是在暴恐分子發動襲擊的時候,現場抓捕環節出現了重大紕漏,造成強力部門出現重大人員傷亡。
從邏輯和結果上來看雨傘案不急於抓捕的做法大致是正確的。但是在收網時機上選擇失誤。此外沒有考慮到的一點是事實上沒有足夠的人員來爲需要保護的元老足夠的保護,從而使得部分元老陷入不必要的危險。
警備營的保衛工作存在嚴重問題:元老的行程無秘密可言,王七索作爲無關人員輕而易舉的就獲得了第二天與他無關的元老行程。護衛連人手不足,只能調用警備連的士兵擔任元老護衛工作。而且元老的警衛配備力量也很薄弱,在政治保衛局和某些元老已經發出預警的情況下,三位小元老只派了一個警衛。
國家警察人員嚴重缺編,警力不足,對警員的使用過度,訓練不足。文化祭現場警力分散了。和政保局的溝通不暢。另外,個別警員的自由散漫,紀律性不強。
報告總結說:在強力機構中敵情觀念不強,說明上級重業務輕思想政治工作。各部門間協調性差。在警力不足的情況下承擔重大活動安保。竟然完全沒有想過動員民兵和水兵,說明麻痹思想是從上到下,且缺少羣衆路線意識。
指揮環節有明顯的漏洞。牽扯部門過多。責權不清,多頭指揮。效率低下。
政保和警察交流效率低,政保過於神秘化。警察事務性工作太多,部門繁多,訓練不足,信息處理能力低下。
報告的建議是:廣泛建立羣衆性組織,不能完全依賴政治保衛局的告密員和半固定的警方線人,前者信息分享率太低,後者眼睛不夠。
充實警力,加強警察訓練工作。如果有條件應該建立騎警。騎警具有最高的戰術機動性和打擊力。對廠礦企業中的民兵隊伍制定運用辦法,便於隨時出動支援警力。建立專業水警隊伍。
在重大活動時設立總指揮部,涉及安全反恐事項統一指揮,指揮部直接隸屬執委會主席,應有軍方參加確保一定數量的正規軍或民兵作爲最後應急手段。
建立元老的專業保衛隊伍。例如特勤局之類的單位,使用警備營這樣不專業的單位來負責元老護衛工作顯然還是不合適的。
……
很顯然,這樣一份報告對於事件的關係方來說都是不滿意的。不過他們現在都保持着沉默。
“報告所涉及的問題都是客觀存在的,作爲政治保衛局的主管領導,我是要做檢討的。”馬甲說道,“不過,我認爲政治保衛局在這次行動中大方向還是正確的,也的確發揮了應有的作用。”
馬甲的發言算是開門見山的表明了立場。當然了,他是仲裁庭代表,政治保衛局局長是他的兼職,他做出這樣的維護髮言也是情有可原的。
“我部分同意馬局長的看法。”錢水協開腔了。這句話略略讓在座諸人有一種違和感,“政治保衛局的工作,在專業工作的方向是沒有問題的,可以說是超越了我們搭建的這種不專業機構的預期。”
他話鋒一轉:“但是我不得不很遺憾的指出,政治保衛局在政治立場上是有問題的,而且這個問題還很不小……”
馬甲微微皺眉:這錢議長往日裡都是阿美利加政治家的範,今天怎麼轉了性了?
“元老院的基本宗旨,是元老的利益高於一切。”錢水協的聲音有些激動起來了,“很遺憾,我在整件案子中沒看到政治保衛局貫徹這一基本宗旨。具體的情況,我就不多談了,報告上寫得都很清楚。”
文德嗣點頭:“老錢!你的心情我是可以理解的。雖然我還沒有孩子。這件事保衛工作是有相當大的失職的。”
“這不是保衛工作失職的問題,是指導思想出了問題!”錢水協原本一直壓住自己的怒火,錢朵朵這次“歷險記”雖然讓他頗爲自豪,但是回想起來卻是十分的後怕。特別是這些天艾貝貝一回家爲了這事和他吵架,指責他“身爲元老院議長,連女兒的安全都保護不了,還想要生兒子,門都沒有!”
“路線錯了,幹得越多越反動。”錢水協腦子裡浮起了記憶深處的幾句話,覺得現在拿出來正合適,“我認爲,應該就此解散政治保衛局。政治保衛局的職能應該由警察去承擔,而不是黨衛隊保安處和kgb式的存在!”
會議室裡又一次冷場了。執委會的幾個人裡,鄔德、司凱德、何鳴等人倒吸一口涼氣,大家的目光都放在了文、馬二人身上。
馬千矚皺了皺眉,說:“我個人的看法是:凡事都要一分爲二的看待。工作中的缺點那是難免的。大家都是一個元老院裡的同志,基本的信任還是應該有得。不宜太上綱上線……”
“這還叫上綱上線?”錢水協要暴走了,“拿元老做魚餌――我不是因爲朵朵,小倉號上可還有另外兩位未成年元老!她們就不是元老了?政治保衛局到底保衛的是什麼?!”
“錢議長,凡事都要經過調查,說話要有根據。你指控政治保衛局拿元老做誘餌有證據麼?這份報告裡有一個字提到政治保衛局有用元老釣魚的行爲麼?”馬甲憤然道,“再說元老院什麼時候授權政治保衛局保衛元老的人身安全了?”
錢水協一時語塞,他原來覺得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情,不過仔細一想,好像也沒什麼拿得出手的證據。
“不立即抓捕嫌疑犯,縱容他們在臨高搞恐怖襲擊,就是對元老的犯罪!”他拍案而起。
“如果幹活越多越反動,很多實際的工作就沒法開展了。”馬甲說道,“我不是說這次工作中沒有問題,或者問題很小。但是忽視成功的經驗,一味的揪住某些問題不放,亦非正確的方法。”
“好了!”文德嗣這時候咳嗽了一聲,打斷了爭吵:“我看我們也不用在這裡爭論孰是孰非了。”他敲打着面前的報告書,“報告已經在這裡,大家肯定各自有各自的想法。這份報告到底有沒有寫到點子上,需要不需要重新調查,我們這些元老的公僕們說了不算,我提議還是交給元老院去表決……”
錢水協緊追不放:“關於機構調整的事情……”
“這件事,我看可以和報告中的改進措施放在一起提交元老院討論。”文德嗣說,“當然這是在報告能夠通過的前提下,如果需要重新調查,就等新得調查報告出來之後再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