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香花把項鍊放回去，繼續挖牛膝。這回她挖得更賣力，因爲花錢的地方又多了一個。
烏鴉停在樹上瞧她，過了一會兒問：“哇，你在幹嘛？”
“挖草藥，賣錢，買亮晶晶。”
烏鴉顯然是隻社會鴉，它居然明白了這句話。
“鴉也知道草藥！你賣多多的錢，給鴉買多多的亮晶晶！”
香花一聽，誒嘿，這可以啊！
她知道的草藥也就是些最常見的，就算賣也賣不了大價錢，但是這烏鴉是土著，必然比她知道得多。兩相合作，這事更有奔頭了！
“行呀！你把那些草藥的地方告訴我，我來挖，咱們強強聯合！”
日頭已經過了正午，香苗和東林坐不住，走到村口的時候正好看到回來的香花。
“姐，你終於回來了！”兩個小孩朝她直撲過去，三人抱成一團。
香花笑眯眯地舉起手裡的牛膝：“姐採到好東西了，有了它我們不用餓肚子了！”
東林吸着鼻涕：“真的不用餓肚子了嗎？”
他們家全看叔父叔母臉色過日子，飢一頓飽一頓是常有的事。不用餓肚子？他們以前想都沒想過。
香花高興地說：“放心，姐說到做到！走，咱們回家！”
三個小孩走過之後，大樹媳婦從旁邊探出頭來，“還以爲被熊瞎子叼了呢，命真大。採了草藥又怎麼樣，個黃毛丫頭還能跑到太平鎮上去不成。”
正嘀咕着，成大樹在屋裡喊：“又哪兒去了！要餓死老子？”
她趕忙應了一聲，悄悄罵了句“懶骨頭”，扭身進了屋。
牛膝需要曬乾烘乾，冬天沒什麼太陽，香花家裡也沒多少木柴，香花就把牛膝分成兩撥，一撥放在飯後的鍋裡烘，一半放在竈洞口。香苗和東林時不時來翻動一下，免得烤糊。
日子有了盼頭，香苗和東林的小臉也多了笑容，晚上就纏着姐姐要聽故事。
小紅帽白雪公主什麼的太遙遠了，香花搜腸刮肚地想了一陣，想起以前聽她奶講過的一個故事。
香花清清嗓子：“聽過鳳凰寶石的故事嗎？”
香苗和東林雙眼亮晶晶的：“聽過！”
“那我換一個吧……”
“還想聽！”兩個孩子異口同聲道，“姐，你再講一次嘛！”
“好吧。”香花想了想，慢慢道來，“很久以前，有個小姑娘，和我們一樣，父母都不在身邊，帶着弟弟妹妹生活，經常吃不飽肚子。”
香苗抹抹眼淚，感同身受。
“有一回，小姑娘上山撿柴，發現了一隻凍僵的小鳥。小鳥很小，小姑娘不忍心，就把它撿回家，每次都從自己的吃的裡省下幾口來餵它，慢慢的，小鳥長大了。”
東林知道後面的故事，往香花身邊湊了湊，想聽得更清楚些。
“小鳥學會了說話，經常幫小姑娘照顧弟弟妹妹。可村裡有人覺得小鳥是妖怪，要燒死它，小姑娘也被抓了起來。誰知小鳥在火海里搖身一變，竟然是隻鳳凰！”
香苗和東林發出一聲驚呼。每次聽到這裡，兩個小傢伙都會覺得很神奇。
香花：“鳳凰救出了小姑娘，還給了她一顆鳳凰寶石，但它從此就消失了，後來小姑娘和弟弟妹妹也過上了好日子。”
香苗滿眼神往，好奇地問：“姐，世上真有鳳凰寶石嗎？”
香花不想掐滅小孩的夢想，含糊道：“可能有吧。”
“在哪裡呢？”東林也問。
“在哪裡……這個只有那個小女孩知道了。”
“要是我們也有鳳凰寶石就好了。以後就能天天吃肉，姐也不用大冬天還上山，爹也不用出去做工……”
香花拉起兩個小孩的手，溫柔地說：“這些事咱們不用鳳凰寶石也能做到。老天爺給每個人都準備了禮物。”
東林眨巴着眼問：“什麼禮物？”
香花揉揉他們的小手：“每個人都有一雙手，這雙手可以幫我們得到想要的。你們相信我們的日子會越來越好嗎？”
香苗和東林想了一下，堅定地說：“信！”
“那我們就一定行！”香花把三人的手握在一起。
按照約定，香花第二天還要進山，墨寶——也就是先前那隻烏鴉——說還有藥材可以採。
“……呼，還要走多久呀？”香花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回頭看了一眼來時的路，她都走了快半個時辰了。
“哇，就在前面！就在前面！”墨寶朝着前面撲撲翅膀。
墨寶說的是一片白芨。可能是得天獨厚，這些白芨的個頭特別大，香花越挖越開心，把墨寶誇了又誇：“墨寶，你怎麼這麼聰明呢！要不是你，誰能找到這些寶貝呀！”
墨寶在樹枝上揚起小腦袋：“也、也沒有很聰明哇！”
“不要謙虛，得虧你是隻鳥，要是人你早發財了，亮晶晶數不清！”
“哇，亮晶晶……”墨寶的豆豆眼放射着渴望的光。
“你放心，等我有了錢，第一個給你買！”香花拍拍小胸脯。
墨寶高興地飛到她肩上：“鴉要大大的亮晶晶！”
“買！”
“要黑的！”
“買！”
“給鴉掛到脖子上！”
“買買！”
一人一鳥嘿嘿的傻笑聲傳出很遠。
香花收拾好起身時，發現不遠處的樹林間露出房屋的一角，就問：“那是什麼？”
墨寶：“山神廟哇！”
“怎麼這麼破？”
“原先挺多人來，後來發大水，人都說是山神不保佑，就沒人來了。”
香花猶豫了一下：“我去看看。”
山神廟是土砌的牆，外面看着還有點廟的樣子，裡面卻已亂得不堪。地上的野草都高過人膝蓋了，山神石像雖還立在那裡，但頭上的紅布已經掉了，半埋在泥土裡。供桌上的香爐裡稀稀拉拉插着幾根燃盡的香，旁邊一個破舊的盤子空空蕩蕩。豈止冷清，簡直破敗。
香花先把紅布扯出來，抖了抖泥土，看着還是髒得很，就說：“山神爺爺，這紅布我給你洗了再還回來吧。”
說完，又把石像面前的野草拔了一片，又見供桌上亂得緊，就將野草當做小笤帚拂了拂上面的土灰，掃着掃着，突然咦了一聲。
供桌上有新鮮的梅花形狀足跡，看着比尋常的貓爪印要大一些。
“墨寶，這山裡……有豹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