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走到審訊室的門口時，方禹正規規矩矩的站在門口。
儘管已經70歲了，但眼前這個老頭似乎一點也沒有表現出絲毫服老的氣質，而他的站姿，相比現在的年輕人來說，我認爲現在的年輕反而像一個老頭。
“小米，我相信你，進去吧，我會在外邊，看你的表現的！”
我點頭會意之後，推開了門……
白熊依然是一幅了無牽掛的表情，即使看見我進來後，也絲毫沒有其他罪犯那種警覺和憂慮。
坐下之時，我特地看了一眼狸狸，在確認她沒有事情之後，我開始了我的第一個問題。
“沒有想過，當警察？”
白熊看了我一眼，什麼也沒說，只是嘴角一彎，似乎是在笑，又似乎是其他的意思。
“好吧，這個問題，是我白癡了，坐過牢的人，想考警校幾乎沒有任何的作用，不過我覺得你很不一樣。”
“哦？我有什麼不一樣的？”
“這個我待會兒會告訴你的，你能大致跟我說說，你在夜總會裡，幹些什麼嗎？”
“打打雜，跑跑腿，遇到鬧事的，給點顏色。”
“哦？確定嗎？”
“確定。”
“哦，好吧，我給你說說在我的眼中，你可以幹什麼吧！我覺得你的氣質，很像一個間諜，哦，不對，你其實也不是間諜，應該算是監察官！”
白熊不語，但其眼神已經告訴我，我說對了！
“我繼續說說我對你的看法吧！一個監察官能幹什麼？當然是監察了，那他到底是爲誰工作呢？我覺得不是那個夜總會的老闆，因爲他並不需要對自己的員工進行監察，因爲夜總會這種地方，大家都懂嗎，如果全都按照規矩辦事，那夜總會就不能叫夜總會了，那這個老闆會是誰呢？”
“你到底要說什麼，能直接一點嘛？別像個女人一樣拖拉。”
白熊的語氣不在那麼平緩，我反而從他的語氣裡，聽出了一種急切，似乎他也在確認，我所說的那個老闆，究竟是不是自己的老闆。
“好吧，既然你這麼急，我就說說我的猜想吧，首先，你說你回國之後，你的父母幫你張羅了一個八竿子打不着的親戚吧，這個親戚，我不認爲是夜總會的老闆，而是……夜總會所在轄區派出所的所長！”
話音一落，我的耳機裡傳來了方禹的生意：
“小米，按照這個線索繼續找他談，這邊會立即展開調查，有什麼新情況，會和你進行對比。”
白熊笑了一下：“警官，你在說什麼？如果那親戚真的是所謂的所長，我還至於在夜總會裡嗎？”
“怎麼不會，留在夜總會裡的理由有很多啊，比如能掙更多的錢，比如能睡很多女人，比如，能監視一下，夜總會的老闆！”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沒關係，我給你解釋一下就行了，我之前說的監察官，其實是這麼一個意思，你的遠方親戚，文老三，把你帶到城裡之後，發現你這個人很有觀察能力，身手也不錯，於是給了你人生的第一份正經工作，協警！”
協警這個線索，是守根查出來的，他的腦子很聰明，因爲他並沒有從白熊這個人入手，而是通過調取當年的電子信息載入檔案，然後運用人臉篩查系統，找出了這個人，整個過程全城用時不到3分鐘。
白熊的警覺性很高，似乎已經覺察到了我們這邊也有厲害的人物，在對他進行調查。
“協警？確實做過，不過沒幹多久。”
“爲什麼沒幹了呢？”
“很簡單，我受不了氣，協警，說白了就是給警察打雜的，沒出事之前，給你一件衣服，維持一下秩序，出了事情之後，就把你推出去，然後對媒體說，這件事情是由一個協警所引起，現在該人員已經交接查辦。”
“那你是怎麼去的夜總會呢？”
“找的唄，我這個人臉皮厚，高檔的地方和低檔的地方對我來說都一樣。”
“真的嗎？”
白熊看了我一眼：“哦，還有一件事情，我第一次去夜總會的時候，他們把我轟了出去，來來回回4-5次吧，最後一次終於忍不住了，出手把我親戚給打了。”
“打了一個八竿子打不着的親戚，還能留下幹活，該說這個老闆親戚寬闊呢，還是應該說你有一個所長親戚呢？”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算了，我知道你不會承認的，不過相信我，你的那個親戚，馬上就會進來陪你了。”
說着，我對着攝像頭做了一個手勢。
回到會議室的時候，方禹問我剛纔那些談話是怎麼一回事。
我將我所有的推斷全部說出來之後，全體人陷入了沉默，而坐在一旁的吳先生和胡堅，似乎還有點羞愧，畢竟是自己管理的隊伍出了這麼一個問題，丟的是自己的臉。
“小米，你的意思是，這個文老三，把槍交給白熊然後來殺你？”
“也許只是恐嚇我，但這些我認爲都是表現，我們可以試想一下，如果我只是一個從外地到這裡來旅遊的警察，即使他們撿到了狸狸的警包，最多也只是多加留意一些，只要我們是正常的娛樂，我想我們根本不會出任何事，但偏偏，他們卻想致我們於死地，從這一點了說的話，我覺得，可能跟我們的目的，有很大的關係！”
方禹來回踱步了幾圈：“有道理，看來，有人想阻礙我們的調查，這背後的水，不淺啊！”
“水深不怕，怕的是這深水裡，會有鬼！”
“那你懷疑，那個所長，就是鬼？”
“可懷疑終究是
懷疑，得拿出東西來，說實話，自從他們綁架我之後，我一直在思考，爲什麼會把我們置於死地，難道僅僅是因爲，我們是專案組的成員？”
方禹想了想。，搖頭道：“不對，肯定不是這樣，專案組是臨時建立的，即使不是我們這批人，也會是其他的人，那既然人員不是固定的，那就不是針對人，這樣看來，就只有一種可能了！”
“我們觸碰到了核心！”
我和方禹幾乎同時說了出來。
我不知道在場的一些警員是什麼樣的感受，至少對我現在來說，我覺得十分的過癮！
方禹看着我，滿意的笑了笑，並問我下一步有何打算！
我故作神秘，將一張紙條撕成兩半，然後連同一支筆遞了過去。
“老前輩，如果我們真的可以合力偵破這個案件的話，我覺得我倆的想法，應該是一樣的！”
方禹接過紙和筆，然後走到一邊寫了起來。
而當我們準備將紙條打開的時候，全場人幾乎屏住了呼吸，這個場面似乎就像學生時代等待自己高考成績的那一刻。
紙條打開了。
方禹的紙條上只寫了一個字：等！
而我的紙條上，也寫了一個字：等！
這時，胡堅從座位上站起來，鼓掌道：“我相信，你們這兩位全國頂尖的警察，肯定能夠偵破這個案件。”
方禹客套了幾句之後，將我拉倒一邊。
“小米啊，雖然咱倆想的一樣，但是有些細節的東西，還是需要確認。”
“方老，你儘管說！”
“關於那個所長，你說你懷疑他跟這起案件有着莫大的關聯，我很想知道，你要怎麼入手？”
“這個確實得等，那個夜總會，並不乾淨！”
“好吧，看來你有自己的想法，我支持你！”
方禹一席話，讓我有點自愧，說到底，人家是一個老前輩，可也就是因爲這樣，方禹在我心中的尊敬度，也直線上升！
然而到最後，我也沒跟方禹說我在等什麼，其實這個方法，一旦說出來，幾乎是個人都不會同意。
也許方禹所想的是，我們暫時不去驚動那個所長，等他自己露出馬腳。
而我心裡的等，就是等下一個受害者出現！
畢竟，人皮不是毒品，而且這並不是一己之力所能辦到，這背後，從病人到中介，從中介到勾手（尋找貨源的人），從勾手到老闆，在從老闆到醫生。
這背後的利益鏈條，幾乎環環相扣，處理得當，到最後會拔出蘿蔔帶出泥，如果處理得不好，那你只能摳出其中一個環，而其他的，則會消失在充滿淤泥的深水中。
而這個變故……終於在3天之後，出現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