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的音樂盒之4 曹芳芳
這一晚，我睡得極不安穩。
我做了一個很混亂的夢，夢裡，似乎有女生的聲音不斷響起。然後又有尚易的形象總在告誡我強子快死了。最後，我夢到了強子，他躺在牀上，睡得很安詳。
他身上蓋着一張白布單，突然，一雙帶着手套的手把白布單拉了起來，把強子的臉也蓋了起來。
瞬間，我知道這意味着什麼。
不！
我大叫一聲坐了起來，窗外的陽光扎得我眼睛發痛，原來已經過了一夜。
寢室裡靜悄悄的，其它人已經去上學，胖子留了張字條給我，說有什麼發現第一時間打電話給他。
我笑了笑，收起字條，又洗刷了一番，便拿出手機撥打昨天那家禮品店的電話。
現在已經快十點，顯然，禮品店的工作人員已經上班了。我拎起音樂盒，把條形碼下的貨號報給店員，讓她給我查下這商品是否在他們店購買的。
豈料片刻後，明顯是另一個人接過電話。那人用帶着上海口音的普通話說道：“你是曹芳芳同學的朋友嗎？麻煩讓她儘快把支付寶上的貨款給打過來，我們已經發貨超過一星期了，她怎麼可以老不還錢……”
我被這頓責怪轟得頭昏腦漲，好不容易等對方說完，我小心翼翼地問：“你確定是曹芳芳？”
那邊來氣了：“怎麼不確定了？淘寶上貨單的買家信息上明明寫着，上海交大曹芳芳，難道我們會看錯了？年輕人，我們做這行已經十多年了……。”
我掛掉了電話……我承認這樣是很沒禮貌，但確實受不了對方那大嗓門。
不過，這樣一來，我終於知道是誰送的這音樂盒。
曹芳芳？上海交大？
我趕忙又拔打另一個號碼，上海交大我沒認識的朋友，可是剛好有一個高中同學現在在上海唸書。他叫程萬里，和我交情還不錯，一聽是我幫忙，二話不說就答應了下來，說是中午前保證給我回話。
等回覆的時間是漫長的，我擺弄着音樂盒，搞不懂尖叫聲是從哪裡發出來的。
此時窗外陽光明媚，我卻突然感到後背一陣冰冷，然後有細微的聲音傳來。
啪—啪—
像是骨節摩擦的聲音，我立刻回過頭。在寢室裡後頭的陰影中，尚易看着我，他艱難地舉起那摔得變形的手指向音樂盒：“毀掉它……毀掉它……”
他如是叫道。一句比一句大聲，最後幾乎是在我耳邊吼一樣。我難過地用手捂住耳朵，尚易就消失了，彷彿一切都是我的幻覺。
到了中午的時候，萬里終於來電話了，只是他的聲音充滿了驚訝：“黑子，你怎麼會想調查一個死人？”
一句話，讓我從腳底，一直冷到了額頭上。
“你的意思是，曹芳芳死了？”我追問。
萬里在電話那頭苦笑：“是啊，我早上跑一趟交大，那邊有幾個朋友。你要找的這個女生，可是他們學校的風雲人物，人長得漂亮，學習成績又好，還獲得很多獎項，幾乎全校沒有不認識她的。”
“可惜，天妒英才。聽說在大半個月前，這女生先天性心臟病發作，最後搶救無效死亡。這不，學校還專門給她留相紀念，我還照了張，要不我給你發彩信過去？”
我說好，就掛了電話。沒到一分鐘，萬里的彩信就發過來了。
我打開看，一個長髮披肩，陽光秀麗的女生就出現在我的眼中。
但我卻愣住了。
昨晚，在課室走廊上，和我微笑打招呼的，不就是這個女生嗎？
我坐到了牀上，腦海裡一片混亂。
已經死了的上海交大女生……從上海禮品店訂的音樂盒……尖叫聲……。尚易的警告……。
這些事情，就像有一條無形的線牽引着。可現在，我卻還沒找到那根線，把所有的事情竄連起來。
……我聽說，他高中的時候交了一個女朋友，到現在兩人還在交往呢。不過那女的在上海讀書……
突然，我想起阿標的話，心裡猛的跳了一下。
不會這麼巧吧？我這樣問自己，然後衝出了寢室。
有件事，我必須找強子確定一下。
心急如焚地趕到了醫院，強子正躺在牀上打着點滴，病房裡只有他一人，顯得安靜。
看到我來了，強子露出了笑容，精神不錯地說：“黑子，快進來。我都快悶死了。”
我勉強笑了笑，走到他身邊，把手機裡那張相片調出來後遞給強子問：“你看看，這個女孩你認識不？”
強子一看愣了，說：“你怎麼會有芳芳的相片？”
“你認識她？”我感到口乾舌燥。
“你真會開玩笑，難道我會連自己女朋友也認錯嗎？”強子哈哈大笑，卻笑得我手腳冰涼。
如果說曹芳芳是強子的女朋友，自然沒有害他的道理。那麼，尚易又算是怎麼一回事呢？
便在這時，手機響了，是胖子的電話。胖子的語氣相當着急：“黑子，昨天你和我說過，你看到過尚易是吧？”
我說是，胖子在電話那邊像殺豬一樣的叫了起來：“那就糟糕了，尚易這小子不對勁，想害強子的人是他啊！”
“什麼？”我剛想追問細節，手機突然就掛了，然後一陣陰沉的笑聲從話筒裡傳來。
唰-唰-唰—
病房裡的窗簾在瞬間全部被拉了起來，跟着“啪”一聲，連房門也自動關閉。整個病房陷入一種昏暗的色調中，透着不詳。
跟着，尚易出現在病房角落的陰影裡，血紅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強子。
強子不可置信地看着尚易，半天說不出話來。
“沒想到吧，張子強，我真的回來了……”尚易面目猙獰，那扭曲的身體一點點蹭了過來：“我說過，我不會放過你的……”
我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勇氣，突然擋在尚易跟前說道：“尚易，爲什麼要害強子。還有，之前的警告又是怎麼回事？”
尚易看着我，瘋狂地笑了起來：“警告？我哪裡警告過你了，只不過你自作聰明罷了……”
“他快死了，強子……他招惹了不乾淨的東西，昨天晚上，我看到了……”
我想起尚易對我說過的話，瞬間，我明白了。他的話裡，並沒有明確地說出，強子招惹的所謂不乾淨的東西，是指那個音樂盒。只不過那天我們被音樂盒的尖叫嚇過一次，所以我想當然地認爲，那不乾淨的東西就是那個音樂盒。
現在想來，這不乾淨的東西，根本就是指尚易自己。
他在誤導我！
“想通了？不過想通也沒用，你救不了他的！”尚易那變形的手朝我一指。
突然，我發現自己動不了了。無論我怎麼努力，卻連動一根手指也不行。就這樣，尚易拖着那可怖的肢體，一點點走過了我的身邊。
他的目標，是強子！
“不要！”
“不要！”
兩聲大叫現時響了起來，第一聲是我叫的，第二聲卻是個女孩。
然後，我看到尚易被一個女生推了回去。
“曹芳芳？”
“芳芳？”
這回，輪到我和強子一起叫了起來。
我是第一次近距離看到這個女生，就算現在是亡魂，可這個女生臉上依然透着陽光般的氣息，她盯着尚易堅定地說：“我不會讓你傷害志強的。”
志強是強子的名字，但學校裡幾乎沒人這樣稱呼強子，大概也只有曹芳芳會這樣叫。
“又是你！”尚易尖叫了起來：“本來頭七那天晚上，我就可以要了張志強的命，如果不是你突然叫起來的話，第二天醒來，他們只會發現張志強死在自己的牀上。”
“然後是昨晚，我已經成功附在張志強身上，想讓他自己吊死自己。可又是你，發出那該死的尖叫，把其實寢室的人都叫來了……。你到底是誰，爲什麼要幫張志強？”
“我……我是志強的女朋友！”曹芳芳說出一句讓尚易震驚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