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標,這雙鞋子送你。”寢室裡,強子對阿標笑眯眯地說。
那是一雙耐克的球鞋,無論款式或者顏色,阿標同志都相當喜歡。所以二話不說,阿標直接笑納了。
“這年頭,玩藍球的還真是吃香啊。”上鋪,胖子酸溜溜地說道。
我正玩着掌上游戲機,聽着也跟着感嘆:“就是,像我們只會玩遊戲、上網、打牌的基本都沒什麼前途。哪像強子,那麼多女生倒追,還搶着送禮物。”
“哥幾個拿我開刷呃?”強子假裝生氣的說,板着臉孔沒超過三秒鐘,他大哥捉起旁邊的藍球就往外跑:“下午我有比賽,晚上就等着給我慶功吧。”
“這小子得意上了。”胖子在上鋪來個倒掛金鉤,一張胖臉倒着出現在我眼前說:“要是送他東西的女生知道,他老拿禮物轉送給其它哥們,不知道強子這老小子會不會給女生口水淹死。”
“你這幸災樂禍的態度不好。”我沒功夫看胖子,繼續我的遊戲通關大業。
阿標收了人家的禮物,這回跳出來給強子說話:“你們這是不瞭解強子,我聽說,他高中的時候交了一個女朋友,到現在兩人還在交往呢。不過那女的在上海讀書,一年見不上兩面,但人家強子是一條心對着女友好,別的女生送的禮物他不好拒收,才送咱。人家強子,這是給女友守節呢。”
“守節……”
這兩字,直接把我和胖子逗樂了。
下午沒課,我和胖子上操場溜達,順便給強子的比賽助威。
這是一場和鄰校的友誼賽,強子打得無懈可擊,這小子在藍球方面有天份,打起球來動作如同行雲流水。別說女生爲他尖叫,就連我們男生,也激動地大吼。
日落西山,比賽以我校領先10分的成績落幕。
“打得不錯,強子,有前途。”在回宿舍的路上,我對強子翹起了大拇指。
強子是典型的東北大漢,平時一付硬漢的模樣,這回聽得我稱讚,卻臉紅了起來。一個勁地撓着小平頭,擺着手說“沒啥了不起的”。
我們三人說着笑,很快來到宿舍樓下。
事情來得如此毫無先兆。
一團黑影,突然砸在了我們的跟前,發出“碰”的一聲大響。
我們先是一愣,然後胖子大吼起來:“是誰那麼沒功德心,玩高空拋物啊?”
我扯了扯胖子,讓他大哥住嘴。然後我指向地上,胖子立刻叫不出來,眼睛瞪得幾乎要掉出來了。
地上,一個男生趴倒在地上,血泊泊地從他身下流了出來。鮮紅的液體,把灰色的水泥地染成了血紅……
時間彷彿停止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才懂得吼:“快叫救護車!”
接下來,世界變得紛亂。尖叫聲、大吼聲亂成了一片。恍惚中,我好像看到強子的嘴巴動了動,不知道說了句什麼話。然後地上的男生突然抽了下,接着他擡起頭,那由於頭着地而充血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我們。
他額頭前破了好大一個洞,紅的白的液體流了滿面,可他還能瞪着我們。
那一刻,我全身冰冷!
片刻後,救護車來了,但醫生當場宣佈了這名男生已經死亡。
當屍體被擡走後,那一灘驚心動魄的血跡卻留了下來。我站在原地有些失神,腳尖離血跡不過五公分的距離,生與死的界線卻從來沒有如此清晰過。
“回去吧。”身後,傳來強子嘆息般的聲音。
我點了點頭,可不知爲何,我總覺得這聲音不像是強子的。
搖了搖頭,我想我是受刺激過度了。
來歷不明的音樂盒
死的人叫尚易,是英文系的學生,典型的宅男。通常能夠看到尚易的不超過三個地方,教室、圖書館和宿舍。
尚易是自殺的,聽說他的成績一向不錯,但最近成績卻直線下降。似乎他一時想不開,就這樣在宿舍天台上一蹦,把自己給結束了。
這是胖子打聽回來的消息,我們聽了後唏噓不已,都說這人也太沖動了。
“他不是衝動。”冷不防,強子的聲音插了進來。
我們都朝他看去,強子就窩在大蝦的牀鋪上。或許坐得比較靠後,他的上半身籠罩在陰影中,讓人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強子,你說什麼?胖子這樣問。
從牀鋪裡鑽了出來,強子應付着說“沒什麼”。然後他拎起藍球,一言不發就離開了寢室。
寢室裡的氣氛有些古怪,大蝦說強子好像有點不一樣。胖子白了他一眼,說這不死人了嘛,心情不好那很正常。
我卻總覺得強子不像是心情不好,更像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們。
強子這一出去就是一整天,直到我們吃過晚飯回到寢室,才發現他坐在書桌前,手裡還把玩着什麼東西。
“啥玩意?”我走到他身邊,看清是一個小包裹。
強子皺着眉頭說:“剛打球回來的時候,門房給我這東西,上面收件人填的是我的名字。”
“哦,那你不拆開來。”我隨口說。
“我不知道拆不拆好,這上面只有收件人,可沒有寄件人的名字,甚至沒有寄出地的郵局印章。”強子把包裹扔給了我。
我接住一看,包裹上果然如強子所說,沒有寄件人的信息。
不就一個包裹嘛,拆開來會死人啊?胖子說着,大大咧咧地從我手裡搶過包裹,他大哥兩三下就把外層的封箱紙拆了下來,裡面是個禮品盒,粉紅色的,看起來這東西像是女生送的。
胖子吹了聲口哨,又哀怨地對強子說:“你小子怎麼總收到女生送的禮物啊。”
他也不客氣,一邊說一邊打開盒子。於是,一個天藍色的水晶音樂盒出現在我們眼中。
“這次的禮物有點新意。”我看了半天,只想到這個結論。
“不就一音樂盒嘛。”胖子打開音樂盒的蓋子,裡面是一男一女兩個小人,但更重要的是,音樂盒沒有動靜。
“壞的?”胖子拿着音樂盒搖了搖。
我拿了過來,說你沒常識,這東西得上發條。
可事實證明,這東西還真是壞了。任我擰緊了發條,音樂盒就像啞巴似的沒有動靜。
“大概是惡作劇,扔了吧。”胖子在旁邊說道。
強子卻把音樂盒拿了回去:“扔了怪可惜,難道這次的禮物這麼有趣。而且,你們不覺得這男的像我嗎?”
他指了指音樂盒裡那兩個小人,我和胖子瞪大了眼睛看。還別說,那男的面貌和強子還真有七分相似,不過那女的卻面目模糊,好像一個未完成品。
最後強子把音樂盒擺在他牀鋪上,說要留個紀念。我卻總覺得有些不妥,但具體不妥在哪些地方,卻又不知道。
這時阿標從外頭衝進來,說拿到某某網遊的內測號,我頓時把那不妥的感覺拋到了九宵雲外,和阿標同志一起撲到了電腦前。
寢室又恢復了往常的熱鬧,大家各有各忙,卻沒有人注意到。強子牀鋪上的那個音樂盒,裡面兩個小人,突然動了一下。
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