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蕭這個時候說這話,令十人剛覺得自己回到了學院,又被拉回人類和獸族的矛盾中。他們本熱起的血當即冷卻下去,眼眸中的火焰也熄滅。阿燭看向夏蕭,小嘴微微撅起,不知他鬧什麼脾氣,可夏蕭心中藏着不少事,當前很不痛快,只有這般纔算好受些。
氣氛又變得尷尬起來,空氣都似凝固,但天命乾笑幾聲,道:
“有你保證我就放心了,之前小娜說的時間,你覺得如何?”
“可以。”
夏蕭微微一笑,極爲客氣,像面對着的是一個剛認識的人,而非多年好友。這種感覺天命並不喜歡,但只能假裝淡定,問:
“不會早了些?後天開始執行有些不妥吧?”
“沒關係。”
夏蕭說完,行了一禮,極爲生疏的說;
“我們先回去修行,出發時叫我們一聲就好,有勞各位了。”
夏蕭說完,拉着阿燭走了出去。後者有些不捨,看一眼天命和鳳璐等人,有些話想說,可又迫於夏蕭的腳步太快,只能跟着他走,同時生出些不解。不等她問,夏蕭已拉她進了房間,而偌大的樹洞世界中,十人又坐下,輕聲嘆了口氣。
小娜不懂夏蕭的脾氣,覺得有些莫名其妙,莫非真是臉給多了,才這般得寸進尺?
不過一想,夏蕭並不是那種人,他向來都很冷靜,可此時這是怎麼了?解惑前,小娜問天命:
“殿下,我說的不是後天出發。”
“我知道,但夏蕭在賭氣。”
天命擰着眉,盯着毫無漣漪的茶水,心中卻沉靜不下來。都說期待越大,失望越大,這句話再對不過,可他們現在又該如何彌補?天命拿不定主意,心中只有歉意,起身時說:
“今天就把詳細的計劃制定出來,把大致需要的人手規模也估算好,我晚上拿給王兄看,現在我去給王兄彙報情況。”
“那夏蕭和阿燭呢?”
鳳璐擔心他們對獸族失了期待,那樣的話,對他們而言滿是壞處,畢竟現在阿燭的實力,可摧毀一切!
天命搖了搖頭,不知怎麼辦。等鳳璐後知後覺,知道夏蕭的態度爲何會這麼冷淡時,停在夏蕭和阿燭門口的天命也意識到,但在婢女疑惑的目光中駐足,許久都沒有敲門或上前半步。
經過漫長的心裡鬥爭後,天命對婢女交代道:
“無論他們需要什麼,都必須滿足,如有你不能做主的事,便直接來找我。”
“是。”
身爲卑微的弱勢龍族一員,婢女見過黑龍一族對很多存在表示過無上的敬意,但對人類這還是第一次。
不過準確來說,夏蕭和阿燭不算人類,前者是厲鬼,後者是神靈。這等區別,婢女是分不清的,可天命帶着夾雜在其中的意思來見天隆,令其問:
“怎麼樣了?”
“夏蕭身上的傷勢好了不少,可未完全恢復。”
“你應該清楚,我想知道的並非這些!”
“他今天已經被惹生氣了,我們的事,可以暫時放一放。”
天隆一聽,呼出口氣,恨鐵不成鋼的扭過頭,滿臉嫌棄的看着自己這親弟弟,問:
“你說什麼?先把獸族的事情放一放?那你告訴我,誰的事最重要?夏蕭的還是阿燭的?還是幫他們一起組織人類,令其恢復正常?如果你腦子沒問題,應該不會這麼想吧?”
“那我腦子確實有問題。”
天隆對天命的每一言每一語都有着一股濃郁的不屑,似他做的什麼都不好,令後者開始反抗,龍瞳中時不時有沉重的金行元氣釋放出,灑的遍地都是。此時,天隆又要開口,天命卻只是冷冷說:
“那你告訴我怎麼辦?你與其指揮我,不如自己去找夏蕭。他的脾氣你不知道,所以今天才會這麼尷尬,我身爲黑龍,知道自己的使命,今後別老是命令我,那樣只會事倍功半。”
“你的意思是說要脫離我,對嗎?”
“對!”
每個人都擅長對自己的親人發脾氣,天命也差不多。起碼在他看來,王兄的建議,只會把事情搞砸,雖說人族的修行者大部分已亡,只剩一些極少數的孩子。可人族又出了一個阿燭,堪比神靈。這等存在,靠武力肯定不行,那就必須智取。
可現在,眼前的王兄是個極大的阻礙,和自己的想法完全背道而馳。
“我告訴你,天命,別以爲自己翅膀硬了!你才清醒幾天?一見到夏蕭又被帶偏。你不是說體諒我掌管獸族?現在卻幫着夏蕭和阿燭說話,就算你的方法是對的,也得懂得什麼叫尊敬,懂嗎?”
“懂什麼?現在本來就不該這麼做,可你偏不聽,就要讓我去勸夏蕭,我是黑龍,我自然爲大森林着想。他是人類,自然也爲天下人類着想。他除了是遠道而來者,還是一位願爲真相墜入魔道的人,這樣的存在,我豈能和你一樣指望着他來拯救荒獸?”
天命極爲激動,繼續以粗聲道:
“我只是來通知你一聲,之後需要大量人手來幫夏蕭。等人類安定後,我們便將領土往外拉幾百公里。等空間稍大些,我們自然可以繁盛,並且可以通過修行輕易的壓過人類。”
“需要人手做什麼?”
“暫時還不知道,但要恢復六國秩序,估計不簡單,並且要把雲國從天上接下來。”
天隆一聽,臉色愈加寒冷,驚呼吼道:
“他把獸族當什麼?你又何必這麼低賤,處處維護着他?”
天命擡頭,與天隆怒目以對,可無奈嘆氣時又說:
“那你自己去找他,看能否能抵擋阿燭的力量!我以我的身份幫他,是處於情義也出於學院的教誨,可若他直接和你談,纔是人類對荒獸的隨意指使!”
說完,天命轉身欲走,天隆冷聲問:
“你去找夏蕭?”
“我去制定詳細的計劃,不能一直拖,我總感覺會出事。”
天命確實長大了,不再是天隆心中那個天真且什麼都不懂的孩子,可當前心慌的不止他一個,還有夏蕭。他站在桌旁,連喝好幾杯水卻沒停下。阿燭看着,有點小小的不耐煩,黛眉一蹙,沒好氣的問:
“到底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