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逸陽愣了愣......這女孩是誰?完全沒有印象啊......
“柳叔叔,你不認得我了?”少女頑皮的笑笑,“我是欣欣啊!”
柳逸陽先是怔了一下,隨之恍然大悟,驚喜道:“欣欣,你是欣欣,真的是你啊!”
香櫞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看看師父,看看少女,這欣欣又是從哪冒出來的?她和師孃真的是母女?這也太......
香櫞帶着一肚子疑問,跟着柳逸陽回到家中,林若雲在靈臺山莊最偏僻的一處小屋裡。柳逸陽先把柳心怡送回房間,讓女兒照看着,然後帶着欣欣去到林若雲所在的小屋。
這間小屋只有一張臺案,上面供着天地二字,一尊簡潔的小香爐裡燃着三柱清香。此時屋外站着龍修,常山,白仙兒,柳元昊,還有暫住這裡的柳靈和岑懷楚。
他們大家都是因爲後山異動,得知香櫞自己去了後山,本想跟着去看看,但柳逸陽一番思索後阻止了衆人,隨後便親自上山,林若雲就來了這。爲了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所有人都等着柳逸陽和香櫞回來,可聚到一起才發現柳心怡不在,房間也沒有人。
小路上傳來腳步聲,大家回頭看去,正是柳逸陽和香櫞,只是他們身後還有一個女孩,卻是從沒見過的陌生面孔。
“哇,好多人啊!”欣欣感概道:“柳叔叔,我娘什麼時候喜歡熱鬧了?我記得她說過最好就她一個人,可你們竟弄出一座山莊來,還收了弟子?不過有一樣我不意外......那就是你真的娶了我娘!”
柳逸陽聽到最後有些尷尬,尤其是那麼多驚詫的目光向他投來。
“咳咳,欣欣,你娘就在裡面,我去叫她。”
柳逸陽話音剛落,房門就開了。林若雲遲疑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孩子,剛剛在裡面聽到柳逸陽叫‘欣欣’,這個名字雖說幾百年不曾聽到了,但始終在她的心裡。
欣欣一眼就認出了她,雖說穿着上有很大的不同,但容貌幾乎沒有改變,天天瞅着畫像,這副容貌早就印在腦海中了。
“娘!”
欣欣歡喜的跑上前,抱住林若雲,激動的說,“娘,我終於見到你了,終於見到了!”
感受到懷抱的那一刻,林若雲的淚水便淌了下來,這個曾是自己用半條命救回來的女兒,她竟然,竟然時隔數百年來找自己了,“欣欣啊,娘以爲再也等不到你了......你來了真好,快讓娘看看。”
欣欣擦了擦眼淚,在孃親面前轉了一圈,開心道:“怎麼樣,我是不是長大了?瞧,您留給我的串珠我從未離過身!”
林若雲欣慰地的點點頭,拉着欣欣的手,關切的問道:“怎麼就你一個人,你奶奶呢?”
“奶奶她不想出來,我每天吵着要來找你,一個月前她終於同意了,還告訴了我這個地方,我就找來了。”欣欣得意的說,“本來以爲要費些事呢,還好路上一切順利。”
林若雲皺了皺眉,若有所思起來,老婆婆應該不會輕易應允孫女一個人出山,畢竟外面的世界並不適合這個小女孩,可這次爲什麼就答應了?難不成是因爲魔冢?
“欣欣,奶奶有沒有說什麼?”
欣欣眨巴着大眼睛,鄭重道:“有啊,幽靈石!”
“幽靈石?”林若雲臉色微沉,“婆婆她果真知道了,其實上次我想去見她的,又怕打擾你們,終究沒有開這個口,沒想到她竟然捨得讓你千里迢迢的找來。”
“沒關係,奶奶也想到了,她說你娘有困難,你去幫幫她吧,順便也團聚一下,否則以後就沒機會了。”欣欣說到最後也有些傷感起來,“娘,您真的做好準備了嗎?這一次......很可能再也回不來了。”
林若雲擡了擡眼眸,環視了衆人一週,輕聲道:“或許那纔是最好的結果,或許我就在等那樣一個結果。”
衆人一時間都陷入了默然,大家心中各有猜測,岑懷楚幾度欲言又止,悄悄觀察着沉默不語的柳靈。
“哈哈哈,你怎麼還有個女兒?”
突然響起的聲音打破了寂靜,也攪亂了衆人的思緒。大家回身看去,竟是那個神出鬼沒的獨嘯天,他還沒有離開,血煞門是不是真的無所事事?
“來的還真是時候,省的我去通知你了。”林若雲幽幽的看着他,突然笑了起來,“獨嘯天,你的生死第一次攥在別人的手裡,不知這感覺如何呢?”
獨嘯天原本帶着笑意的臉緩緩糾結起來,有些無辜的轉向了柳逸陽,“柳兄,當初我可是看在你的份上才放了她一馬,今天你不會看着不管吧?”
“我覺得她不捨得你死。”
獨嘯天挑了一下眉頭,對這個回答有些不滿,“我可不是奔着死來的,要不你們夫妻倆聯手試試看,說不定誰敗呢。”
這個人真是到什麼時候都是嘴硬,柳逸陽懶得跟他爭辯,“都安排好了嗎?我聽說血蛭快不行了,血煞門不會內亂吧?”
“切,難道那個老傢伙死了,我就治不住他們了?”獨嘯天瞪着眼睛說,“我可告訴你們,是提醒你們,我要是死了,血煞門羣龍無首,鬧出事來絕非內亂那般簡單,天下都會爲之顫一顫!”
林若雲皺了下眉,不屑的一笑,“關我什麼事?”
“你這個女人!”獨嘯天氣不打一處來,“就不能給我留個好印象嗎,好歹咱們都是老得應該死上好幾遍的人了,你以爲現在的年輕人誰會在你死了以後記得你啊!”
“我不需要。”林若雲回過頭去,望着樹上飄下的花瓣,緩緩說道:“最好誰都不要記住我,最好我一死,大家就把林若雲這個人忘得一乾二淨。”
“你時常想起你的逸兒嗎?”林若雲諷刺道:“看來你的確時常懷念過往,那麼你是否還記得凌芸兒?”獨嘯天的表情立刻僵硬,這個名字已經幾百年不曾提起了,還以爲自己已經忘記了呢。林若雲看着他緊皺的眉關,笑了笑,“你瞧,連你也是這樣,凌芸兒可是你的結髮妻子,也曾是你心中最痛的傷疤,她的死對你來說是解脫嗎?那你可知道,逸傾城爲何會殺死她?”
獨嘯天眼中泛起一絲寒意,他帶着幾分猜疑看着林若雲。
“呵呵呵,沒錯,就是我讓她這麼做的。”林若雲堅定的眼神沒有絲毫的疑慮,“只有凌芸兒死了,你才能認真起來做事,你才能順利度劫,才能發了瘋似的滅了蝴蝶谷,重創玉山門。”
“你!”獨嘯天的手背青筋顯露,“我這輩子殺人無數,人的性命在我眼裡如同螻蟻,但只有芸兒,她是無辜的,爲什麼要這麼對她!”
“你問誰?”林若雲反問道:“她是你害的,你本來就是那樣的人,爲何偏對她不忍?我不管你是否真想死,只可惜你壽數未盡,這一切還要繼續下去,這輩子你做了獨嘯天,就只有做到底了。”
獨嘯天很想跟這個女人拼了,哪怕再死一次,可他卻忍住了,或許放在幾百年前,他會不計任何後果,但現在他即便再氣也學會了冷靜,因爲這些都不值得。
獨嘯天轉過身,低沉一聲,“何時開始?”
“今夜子時。”
獨嘯天沒做任何應答,轉身就走。
林若雲緩緩合了下雙目,又轉向了花瓣飄落的方向,無論日月如何更替,無論四季怎樣變換,獨嘯天還是當年的獨嘯天,有時候單純得像個傻瓜。
只有像逸傾城那樣聰明過頭的人,纔會喜歡上這樣的笨蛋吧。
“唉,何必招惹他呢。”柳逸陽有些不忍。
林若雲依然看着落下的花瓣發呆,卻幽幽的回道:“他還要替我做事,想想也真可悲,平衡這世間正邪勢力,竟只有獨嘯天一個可以辦到了,真是敗落得不成樣子。”
“凌雲宗也是嗎?”柳逸陽似有意的看了岑懷楚一眼。
林若雲冷冷的笑了兩聲,“人心皆兩面,誰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