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因爲想到某些東西,文思葉既而蹙眉道:“既然有人誤入無間封印之地,而且還安全的出了去,想來無間應該是說服此人幫他找到一枚地獄之魂好助他破解那些封印。”
比丘白似乎對於那個滅了他分身的人並不十分在意,平淡的笑了笑,“以無間的性子來看應該如此,看來無間也是黔驢技窮,九幽封印被破已經迫在眉睫,憑他一人以無力迴天。”
因爲分身被滅,比丘白對於葉小臨並不知情,也不會知道他那個分身曾經如何評價過葉小臨,更不會知道他那個分身曾經將這個體內擁有一枚妖核的少年看做爲一個潛在的威脅。
只是出於對自己實力的肯定,比丘白並不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人可以阻止他以及他身邊那十個出自十大絕地中的人物,更不相信這個世界還有人能在他面前搶奪那三枚地獄之魂。
“無論如何,但凡有人要阻止我解開九幽地獄的封印我便殺了他,”文思葉的眼中閃過一絲厲色,一絲殺氣在她身上瀰漫,出於某種原因,她甚至比起比丘白更希望解開九幽地獄的封印,可如今卻有一個人想助無間逃離封印來阻止九幽封印被破。
先不論此人是誰,那個誤入無間封印之地的人在文思葉心中已經成爲必殺之人,可惜天道常不可揣測,文思葉此刻並不知道那個要助無間逃離的人便是她一直在掛念着的葉小臨。
“隨你好了!”比丘白無奈的搖頭,知道文思葉決定的事情即便是他也改變不了,“可惜雖然你我實力不弱,但要想在這個世界找一個人卻也如大海撈針,只怕沒有那麼容易。”
文思葉皺了皺眉頭,知道既然比丘白對於此人並不放在心身,要尋找這個人只怕還要落到她一個人身上,“既然無間肯說服此人,想來此人定然也有不同尋常的地方……”
不同尋常的人多如繁星,文思葉僅憑這點自然也好確認,又道,“既然我們知道一枚地獄之魂在酆都,無間啓會不知道,如果我想的不錯,或許此刻此時,此人已經準備前往酆都。”
比丘白點點頭,無間的出現讓他不得不改變自己的一些計劃,道:“原本我還認爲現在不是我們出世的時候,沒想到無間居然已經有所動作,看來讓清影單獨前往酆都的計劃只好暫時取消,葉兒,既然你很想殺了那人,那麼此事便麻煩你了。”
文思葉緊皺眉頭,對於大輪明王此人的實力她最爲了解不過,疑惑道:“難道老宗主不打算親自前往,那明王可不是一般人物,即便我們十人論單人的實力也絕對不是他的對手。”
比丘白露出一絲苦笑道:“我體內的封印越發的凌厲,我還要先行找到七夜轉世之身。”
聽此話,文思葉露出猶豫之色,這確實是個可以殺了那人的機會,只怕她心中又有所顧慮,搖了搖頭道:“我也沒想到其中一枚地獄之魂會在酆都,可惜大輪明王對我有些思情……”
若是一些小思小惠也就罷了,只是對於文思葉來說那絕對不是一般的思情,“不行……”
雖然文思葉很想殺了那人,但緊促的時間讓她也無法太過考慮此事,在她心中還有另外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做,九幽封印被破在即,屆時,這個世界終於淪爲真正的九幽地獄……
生靈塗炭的日子想來也不會太過遙遠,在這種時候文思葉自然要考慮到葉小臨的安全,畢竟這纔是她心中最重要的事情,“老宗主你還是讓五哥與三哥陪清影去一次酆好了”。
文思葉有太多的顧慮,心裡總裝着一人人,因此說話總是斷斷續續,在這種危險的世界,如果你不能時刻都很好的僞裝自己,那種複雜的感情很輕易就能從雙眼中流露出,此刻的文思葉與往日截然不同,以比丘白的眼力自然可以輕易看出。
稍稍眯着雙眼打量着文思葉,知道這種極據人性的感情原本不應該出現在文思葉的眼中,可是她眼中此刻流露出的那種關懷、牽掛與幸福甚至比起普通之人來得更濃烈些。
甚至她臉上那一抹極淡的微笑與那兩條舒展的眉毛都散發着一種溫馨之感,比丘白暗自奇怪,知道如果她心中沒有可以值得想念的事或人是不可能融化她臉上那層陰冷的冰霜。
比丘白畢竟是人,曾經同樣擁有這種感覺,只是隨着時間的推移這種感覺被他漸漸遺忘,如今卻在文思葉的身上感覺到這種人的情感,一瞬間彷彿有無數條細線在牽扯着他的回憶。
文思葉不同平常的神態讓比丘白也有點迷失,可惜他畢竟是九幽中人,雖然曾經有過人的情感,但卻已經淡如水,看着文思葉笑道:“先前你一直留在蠻荒之林,那孩子是……”
‘那孩子’三字彷彿觸動了文思葉的某種逆鱗,她的雙眼中猛然閃過一絲寒光,輕風撩發,遮住了她的面頰可是卻遮不住文思葉此刻的殺氣,縱然這個人是比丘白同樣如此。
比丘白平淡的笑了笑,並沒有將文思葉眼中那許殺氣放在心上,轉身曼步向鱗海處,毫不擔心的將自己的背暴露在文思葉的面前,稍作停留,片刻後身影便越來越淡……
直至比丘白消失,文思葉眼中的那許殺氣才徹底消散,腦袋中又想起那個喜歡胡言亂語、感嘆世事還有點傷春悲秋的少年不禁吃吃的笑了起來,笑過之後便又是一陣悲……
……
第二日葉小臨起了個大早,隨意的活動了下筋骨便將權權叫了起
來,權權罵罵咧咧、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葉小臨無動於衷,苦口婆心的跟權權說着早起的十大好處。
原本已經稍稍清醒的權權在聽到這十大好處後又昏昏沉沉,腦袋上的星星又開始打着轉兒,迷迷糊糊間又站着睡了過去,等再次醒來卻發現葉小臨正噴着口水興奮的說到第五條。
權權打了個哈哈,使勁的拍了拍臉,活動了下有些發酸的身子,吸了口空氣,終於徹底清醒了過來,這時候天色仍然尚早,遠處仍然是一片濃霧傾泄而來,白茫茫的一片煞是好看。
看到葉小臨仍然在努力,雖然他也感覺自己有點對不起葉小臨那噴了一地的口水,可還是忍不住阻止道:“葉老大,和尚唸經也只說句阿彌陀佛,你這幾大好處來着比唸經還煩呀。”
葉小臨聳聳肩,無所謂的笑了笑,以前翟老便經常在他的身邊唸叨早起的十大好處,他便如權權這般的表現,久而久之,雖然葉小臨極不情願,但那十大好處卻像狗皮膏藥般印在他的腦袋中,每次早起,那十大好處便如放電影般在他腦海中一一滑過。
此刻葉小臨也終於體會的翟老當時的心情,自己當然也要讓權權體會下自己當時的心情,看着權權終於清醒過來道,“你先準備準備,呆會我們便去西南角的落日河畔碰碰運氣。”
聽到落日河畔權權便來了興趣,雙眼中放了一許光芒,有些迫不及待的道:“那還準備什麼,我們是去偷雞摸狗,又不是結伴玩耍,難不成還要帶些換洗的衣服不成,趕緊出發吧!”
葉小臨很爽快的賞了權權一個爆慄道,“誰要跟你去偷雞摸狗,趕緊弄些吃的去!”
……
權權心中雖然頗爲着急,但早餐弄得還是挺仔細,葉小臨很滿意的打了個飽嗝便帶着權權離開了山洞,走不多久便對權權道,“一會我可能還有些麻煩,你可千萬別給我添亂子……”
權權一驚,右手抓着頭髮很努力的想着些什麼,極爲認真的品味着葉小臨這句話,字裡行間他似乎聽出了些別的意思,“葉老大難道還有其它事情。”
“倒是有一點點小事情,”葉小臨用手指甲比劃了下尷尬的笑道,雖然與權權已經認識了些日子,但想來權權卻還不知道自己究竟爲何進入這蠻荒之林,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開口。
看着權權似乎是在等待着自己的回答,葉小臨也很無奈,只是他經常拿權權被人追殺一事來教育他,此刻他倒真的有些尷尬:“其實我與你一樣也是被人追殺才躲到這森林裡來。”
權權駐足,自己剛纔難道聽差了不成,又或許自己出現幻聽,剛纔一陣風吹過他的耳朵,他似乎感覺到挺癢,耳朵中似有翁翁的聲音,於是用手撓了撓,那聲音才徹底消失。
葉小臨回過頭髮現他此刻正一臉癡呆與驚訝的看着自己,看了很久很久,權權突然間臉色一黑便罵了出來,“我操,這也算小事啊,你還好意思跟我比劃着說就這麼一點點……”
葉小臨發現自己有點傻,也有點暈,他同樣在想自己剛纔是不是產生了某種幻覺,怎麼這權權反應居然如此遲鈍,自己的話已經說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他的臉色才黑了下來。
片刻後權權的臉色才逐漸恢復,葉小臨又在懷疑自己是不是又產生了幻覺,輕輕的揉了揉眼睛,怎麼一句話的時間權權彷彿瞬間蒼老了許多,原本烏黑的頭髮居然多了一層白霜。
連葉小臨自己都是被人追殺進來,只怕他自己都麻煩不斷,還有什麼能力去奪仙人淚!
“葉老大,那你現在出去是做什麼的,”權權很期待的問道,生怕從葉小臨的口中再聽出些什麼讓他發怵的事情,“你可別跟我說什麼人生不過如此,死便死了,來世之類的話啊。”
權權越說臉色越發的苦不堪言起來,葉小臨細細品味着這張比苦瓜還苦的臉頰,很深奧的嘆了一口氣,人生還有什麼苦可以比這張臉更苦的,權權接着苦笑道:“我膽小啊……”
“不怕……”葉小臨拍拍權權的肩膀,輕輕點了點頭,給了他一個很堅定的眼神與表情!
伸開雙手不斷的在權權的臉上擺弄着,十分艱難的將那張苦瓜臉擺弄出一個淺淺的微笑,雖然難看了些,但葉小臨還是很滿意自己的作品認真道:“自然是有仇報仇有冤伸冤啊!”
這句話似乎給權權帶來了些希望,看着葉小臨極爲認真的表情與極其認真的點頭,那抹苦瓜似的微笑終於舒展開來,權權十分小心的問道:“那葉老大你報得了仇麼?”
“廢話麼…當然報不了,”葉小臨斬釘截鐵的道,眼神同樣十分認真,不摻任何虛假,權權那抹苦瓜似的表情再次浮現臉上,葉小臨很神奇的發現這表情似乎比起先前來得更苦!
報不了你還得瑟個什麼勁,報不了你還好意思回答得如此乾脆,權權在心中大罵道,想到還需要求助於葉小臨,這些話只好放在心裡,可是縱然如此,那怒意還是應該寫在臉上。
至少也應該讓葉小臨知道自己此刻很生氣,即便後果不會很嚴重,但總歸自己也要有點表示,權權有些無奈的道:“連報仇這等小事都無望,那我的仙人淚啓不是更沒希望了。”
葉小臨也不好做反駁,畢竟是他先前吹噓只是一件小事,“放心好了,我盡力而爲!”
權權哪裡還敢相信,頗爲有氣無力,反而後悔起來,後悔今日
早晨爲何還要拼了命的弄那些吃的,片刻後心中也不知作何思考,突然之間他便嚴肅了表情道:“葉老大……”
權權的目光從遠處的天空移到葉小臨的身上,很努力的嘗試着讓自己看起來儘量顯得嚴肅些,“我很認真很嚴肅的問你個問題,你也要很嚴肅很認真的回答我纔好啊。”
習慣了權權嘻嘻哈哈的模樣,突然看見權權如此認真的表情,葉小臨反而有些不適應,知道他這句話應該不是在開玩笑,葉小臨便也配合着他嚴肅的表情很嚴肅的道:“你問好了。”
權權盯着葉小臨的雙眼道:“你現在打得過那個要追殺你的人嗎?”
葉小臨思考片刻,其實他思考的時間並不長,只是在權權的眼中卻彷彿過了幾個世紀,他的目光從認真到期待,葉小臨在思考,他的目光從期待到可求,葉小臨仍然在思考……
這是一個很難回答的問題嗎,葉小臨終於從思考中回過神來,拍了拍權權的肩膀,卻被權權立馬揮手拍掉,葉小臨道,“我也很認真很嚴肅而且還很負責任的告訴你――我打不過!”
葉小臨並不是開玩笑,相反他真的很認真,這個世界什麼樣的意外都可能出現,葉小臨並不認爲自己一定會死在蘇宇衡手上,以他現在的能力,即便打不過,但保命卻是綽綽有餘。
可惜他卻不能肯定自己現在是否就一定可以殺得了蘇宇衡,因爲有權權在身邊,他要考慮的不僅僅是自己自己的安全,只是他卻也不敢丟下他獨自行動,這種兩難的情況下,葉小臨也不敢將話說的太過自信。
權權雖然小,但他卻可以清楚的讀懂葉小臨眼中流露的含意,他知道這種情況下,葉小臨說出來的話不可能是玩笑,抑或是故作謙虛,聯想現在的實際情況,權權自然可以明白一些東西,於是他走着走着腳步便緩了下來,最後乾脆直接停在原地。
葉小臨自然可以聽見旁邊的腳步聲越來越小,最後乾脆消失,出於對權權的瞭解,他同樣可以猜想到一些東西,回過頭髮現權權正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便道:“停下來做什麼。”
權權一直在思考,看着葉小臨的眼神有些發直,這次反倒輪到他思考良久才,葉小臨皺着眉頭又問了一遍,權權才緩過神,突然間一拍腦袋又嘿嘿的笑了起來,“我想起來了……”
葉小臨看到他那嘿嘿的笑容便知道他已經有了主意,權權的表情反覆變幻,從尷尬到猶豫,各種表情在他的臉上淋漓盡致的演義着,雖然片刻未說話,但那表情已經將他想說的話很明白表現在他的臉上,葉小臨笑了笑,看來權權這些表情是故意做給他看的而已。
“我與葉老大不同路,”權權說出來的時候有些不好意思,因此那個招牌動作,摸摸自己的後腦勺自然也不能缺少,看着葉小臨只是笑而不語便又道:“我與葉老大不同路……”
葉小臨自然看出權權是故意說起這話,只是權權並不是怕死,他年齡雖小,但也能明白這次估計就連葉小臨自己都是生死難料,如果還帶着自己在身邊只怕葉小臨便是有生無死。
權權能看清楚這些東西,葉小臨怎麼能不清楚,他原本便知道權權在聽了自己那些話後定然會故意找個藉口離開,只是因爲他有些擔心權權安危,便沒有直截了當的說出來。
因此在聽到權權的話後,葉小臨並沒有太多的吃驚,只是隨意的點點頭,如果權權暫時離開,他的把握反而會更大些,即便不能有所收穫,但至少會性命無憂,“那你要去哪裡!”
兩人都瞭解對方的心思,因此也沒有必要將其道明,更沒有必要極其認真的說些小心、保重之類的話,這確實不符合他們的性格年齡,權權隨意指了一個方向便道:“我要去那邊。”
“你瞧那邊有路麼!”葉小臨順着他的手指看去笑道,想來權權說這話的時候沒有經過大腦思考,那邊雜草叢生,幾乎有權權身高的兩倍有餘,雜草中甚至還夾雜着嗖嗖的響聲。
權權看也不看,心中思索,突然想到有一句話在這個時候說特別合適,想來這句話葉小臨應該最爲熟悉,“這世間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我要做第一個吃螃蟹的……”
葉小臨輕笑,又想起了翟老以前與自己說這句話的模樣也是這般認真嚴肅,這權權倒是挺會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只是葉小臨會暗想不知道他見了狗會不會“汪汪”的叫兩聲。
權權也沒有在葉小臨的表情中看出此刻葉小臨居然將他想的如此不堪,只是在葉小臨似笑非笑的表情略感覺奇怪,因爲他沒有在期待着葉小臨的回答,於是便直接轉身離開。
先前權權只是隨意的指着一個方向,並沒有細看,等回過頭才苦不堪言,即便要走出一條路來,至少也該找個可以下腳的方向,可面前滿是荊棘,那雜草上的毛刺兒實在有點……
“這路……呵呵,”即便沒有真正的觸碰到那些刺,可權權怎麼就感覺那些刺兒似乎扎得自己生疼,縱然他也明白葉小臨知道自己的想法,可惜話已經說了出去,權權只好硬着頭皮走了去,餘光看到葉小臨一時半會居然沒有離開的打算,心中暗罵了一句。
這葉老大居然在看自己的笑話,權權口中吐出一口濁氣,頗有一種葉小臨當年上泉州大街的氣魄,壯士一去不復返,白雲千載空悠悠,心一橫,好男兒志當披荊斬棘,流血…不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