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思伊感慨：“那你也挺不容易的。”
秦陽點頭：“還好。多虧有爺爺、父親和大伯教我的本事，不然我也沒法現在找到母親的孃家。”
孟思伊擡頭看他：“你爸……是怎麼走的？”
車裡頓時沉默下來。
姜浩澤見勢不妙，忙開口道：“陽哥的父親和大伯是爲了救陽哥才被惡鬼殺害的。陽哥不是很喜歡說起這個。”
孟思伊點頭。
“抱歉。”
秦陽搖頭表示沒事。
真不是他故意賣慘。只是那什麼……能少點麻煩也是好的。先把他這個表姐給攻克了，孟家那邊事後也能有個聲音幫他說點好話。
再說，孟思伊之前也說了，當年可不是老爸把老媽強搶走的，老媽自己也是堅決要嫁給老爸的。
“那姑姑現在被葬在哪裡？”
秦陽忙擡頭：“她跟我爸葬在一起。葬在我老家那裡。非常抱歉的是，因爲我們秦家是陰陽世家，世世代代都是陰陽師。所以有些規矩。母親是已經入了家譜的，所以想要遷出來是不太可能了的。但去我家的路又非常遠，而且在山裡，或許你這樣的年輕人還能吃得消走進去，長輩們怕是吃不消進去上柱香了。所以，我來a市上學的時候，帶上了父親母親和大伯他們的牌位，用來代替上墳的不便之處。”
孟思伊又是點了點頭。
她也覺得遺憾，但是又覺得秦陽確實是把能做的都做到了，沒法再苛責什麼了。
秦陽又主動向孟思伊問了一些關於母親以前的事情。
“聽我爸說，姑姑從小身體不是很好，後來靠着堅持的鍛鍊，體質好了一點。姑姑剛出生的時候，有個算命的說她命薄，怪就怪在時辰生得太巧。當時爺爺奶奶還覺得那算命的亂說，晦氣，把他趕走了。現在想來，好像還真的是這樣。那個算命先生沒說錯。”
秦陽注意到了孟思伊提到了“生的時辰太巧”這個點。
很快，他們來到了孟家。
孟外公已經去世很多年了，現在的孟家除了秦陽的舅舅孟士謙和舅媽郝茹梅，表姐孟思伊，還剩下外婆許麗芸。
外婆年事已高，但身體據說還算硬朗，只是雙目幾乎看不到了。
秦陽站在孟家大門口的時候，終歸還是有點類似“近鄉情怯”的感覺。
孟思伊似乎看出了他的感受，主動勉強笑了笑：“爸爸和奶奶不是那麼迂腐的人，不用太擔心。聽說你從三十二層樓的地方摔下來，雖然……但確實是憔悴了不少，也多注意情緒。”
那停頓的地方，她瞄了一眼秦陽的身體。
不是說雙腿骨折了麼，這不是好好的麼？
秦陽只能微笑。接骨膏這種黑科技，他不能說出來。
孟思伊開門。
“爸、媽、奶奶，人來了。”
自從秦陽微信上告訴了她之後，孟思伊第一時間聯繫了還在上班的老爸和外出散步的老媽和奶奶。
秦陽看進去的時候，裡面三個人，三張陌生又莫名有些親切感的面容早已等候好了。
姜浩澤也跟着走了進去，走在最後面。
秦陽剛進門，就見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帶着有些急促的腳步走了過來，氣勢洶洶，秦陽一時間沒敢換鞋，站在原地等着靠近。
萬一人家上來就是一巴掌，那他肯定得躲呀。
不過，事實是他想多了。
“你就是那小子的兒子？叫什麼……秦陽？”孟士謙頭髮灰白，帶着金絲邊眼鏡，緊抿嘴脣，略微有些發福的身材杵在面前，非常有氣場。
孟士謙一眼就從他跟姜浩澤中認出他是秦陽，從進門到站定，目光都在他的臉上。
秦陽點頭：“對。”
他不敢直接上去稱呼“舅舅”，擔心他們認爲他套近乎。
孟士謙幾乎銳利的眼神在他臉上仔細地、緩緩地掃過，秦陽恭恭敬敬站在他面前，受着，不敢有一絲不耐煩。
“那個小兔崽子來了？在哪裡？”許麗芸被郝茹梅扶着，也急匆匆地走了過來。
秦陽心中嘆氣。
就衝着這些“那小子”、“小兔崽子”的稱呼，就知道孟家對他爸、對他們秦家有多麼的不滿。
終於，孟士謙鬆了口：“先進來吧。”
秦陽點頭，乖乖地換了鞋，進去。
他先來到許麗芸面前，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在這裡。我就是孟婉怡的兒子。我叫秦陽。”
老人家猛地捏住他的手，早已渾濁的眼中頓時溼潤了。
“我閨女呢！我好不容易養大的閨女，我連最後一眼都看不到，你們還是人麼！還是人麼！”
她一邊哭着嘶吼，一邊沒頭沒臉地巴掌往秦陽身上招呼。
姜浩澤當即急了。
“秦陽剛從昏迷中醒過來就來這裡了，身體還吃不消這麼打……”
孟思伊和郝茹梅忙上前拉開許麗芸。
秦陽一聲不吭地接下了幾巴掌。
本來這一路上，他還在想賣慘博個同情。可真正聽着一個母親爲自己死去的閨女悲傷、憤怒、嚎啕大哭的時候，他什麼都裝不出來了。
如果他有個閨女，被一個臭小子拐走，結果再也沒能回來，自己肯定比眼前的老人家還要反應激烈。
混亂平息之後，秦陽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舅媽郝茹梅還是給他遞上了一杯茶。
他謝過之後，看向對面的孟士謙。
氣氛一度變得非常沉重、嚴肅。
就連外面的知了都暫時不再叫喚。
孟士謙剛纔被自己的女兒叫走了一會兒。秦陽估計，她是把剛纔在車上聽到的消息，悄悄告訴了她的父親。
“聽說，你父親也已經意外去世了。”
秦陽點頭。
“這些年，你一個人生活？”
“是的。”
“這次怎麼突然想到來我們這裡？”
秦陽心中暗歎，這位舅舅還真是反應敏銳啊，這麼快就直奔主題了。
那也沒辦法，只能說了。
“說實話，當我得知孟思伊很有可能是我表姐的時候，我一開始確實沒有打算來認親。秦家祖祖輩輩都是陰陽師，跟人跟鬼打交道，壽命都不長，而且很容易出事。我不想來把你們也牽扯進來。可是……”
秦陽緩緩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