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鐵面軍的雛形
沈月晞站在狼牙隘口的山頂，居高臨下看向三裡開外的西戎大營。
鐵青的天幕下，西戎大營中近千頂白色帳篷密密地排列着。旗幟迎風飄揚，一縷縷炊煙在營地中升起，被晨風扯得歪歪斜斜。
這還是她在現實裡第一次看見萬人規模的軍營，不禁咂舌不已。
西戎萬人隊昨天晚上到達。本以爲敵人會像之前的千人隊一樣直接衝上來。結果人家不緊不慢地原地紮營，休息了一夜。
“大軍出征, 進退有法，”蕭濯站在她的身邊，看向遠處的軍營，“敵人的大將並非丹目疾那種急躁莽撞之輩。”
沈月晞伸手抓住蕭濯的衣袖：“夫君，我有些緊張……”
說不害怕是假的。
儘管她做出了連弩，將士們也都練習了使用方法, 但真正臨陣應用還不知道效果如何。如果無法抵擋西戎大軍, 這四百餘名軍士必然全軍覆沒，小崗村近千名百姓也無法倖免。
蕭濯轉頭看向她，笑了笑，擡起雙手將她領口處鬆開的披風又緊了緊：
“山頂風大，可莫要着了涼。”
沈月晞愣了一下，都到這節骨眼上了，蕭濯還有心情關注她的披風。
“那就讓他們放馬過來，”沈月晞擡頭憤怒地看向西戎大營，“嚐嚐連弩的威力。”
第一波敵人是五百名手持戰刀圓盾的步兵，在後面一千名長蛇陣列開的弓手壓陣下，開始前進。
蒙越拾起一張鐵護面戴上後，發現鐵皮很薄，所以不感覺沉重。這種護面用於近戰交鋒毫無用處，主要用途是防護對方弓箭。
“很好，”蕭濯雙臂用力，抱了抱沈月晞。轉頭對宋臻道，“準備作戰。”
彷彿迴應她一樣，西戎大營響起低沉的號角聲，接着營門打開，西戎步兵如開閘放水般從營內涌出，組成了一個個方陣。
見衆軍士都沒有受到傷害，蒙越這才放下心來，高喊：“準備。”
“那就起名叫鐵面軍好了。”沈月晞建議。
“沒有！”
“將軍，敵人射箭了！”一名軍士大喊。
“躲好！”蒙越吼道。
行軍打仗，只要能保命的東西就是好東西。他們這些戰將士兵均身無盔甲，現在有了這個，他頓時信心大漲。
這個男人的表情一如既往地鎮定自若，和蕭北珩決鬥時就是那樣。如今面對西戎一萬大軍，他還是如此。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材料做的，怎麼能做到如此沉着。
清澈動聽的聲音伴隨着數百人的高呼迴盪在狼牙隘口。
在山頂上的沈月晞聽得熱血沸騰，也舉手高呼：“面向敵軍，絕不退卻！”
“鐵護面。”沈月晞提醒正撓頭苦思的楊聰。
蒙越恍然大悟，連忙將鐵護面摘下來一瞧。上面不知道是哪家淘氣孩子，用筆熟練之極地畫了一個箭靶，還帶紅心的……
“對對，鐵護面，已經分發給將士們了。”
“這是敵人的一種表態，”蕭濯面無表情地摟住她的肩膀，“意思是不同意退兵，並且將殺光我們所有人。”
蒙越聽得激動起來，站起來喊道：“兄弟們看着我。我蒙越今天就站在這裡，誓死不退……”
“兄弟們，”蒙越看向遠處列陣而來的西戎步兵，高聲喊道，“敵人已經送上門來了，握緊你們的兵器。凡是逃跑者，後腦勺都要插上一支箭，面向敵軍，絕不退卻！”
“爲什麼？”沈月晞緊緊抓着蕭濯的胳膊, 憤怒漸漸壓過了恐懼，“爲什麼他們連手無寸鐵的使者都要殺。”
這種鐵面具並不是古代常見的頭盔，只是一片薄薄的鐵片，成人臉部大小，在眼部留了兩個圓孔用於觀察，稱爲鐵面具更合適。是沈月晞看軍士們練習連弩的時候突發奇想，又跑到隘口工場命令工匠用剩餘的鐵錠鑄造的。
一排箭矢在西戎軍陣中掠地而起，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向隘口飛來。
宋臻在旁邊一塊巨石上跳下來，用羽扇指着西戎大營。
“安全，將軍放心。”
在半山腰掩體後的軍士們放下手中的連弩, 紛紛將剛領到手的鐵面具戴在頭上, 用繩子在腦後綁住。
使者是綁在馬鞍上的, 頭已經沒了。
“很好。”蕭濯揹負雙手，看向下方戰場，“西戎人開始進攻了。”
蒙越躲在一塊岩石後，毫髮無損。待箭雨停歇，吼道：“有中箭的沒？”
一千支羽箭如下雨般打在衆軍士藏身的地方，撞在岩石上，插入土壤中。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音。
西戎步兵藉着這一輪箭雨的掩護已經逼近，舉刀吶喊着衝了上來。
他們的優勢在於藏在山上而非平地，有岩石，坑凹可供藏躲。若是在平地上，敵人這一輪箭雨，就算有盾牌防護，也得有不少死傷。
這個製作工藝簡單，掄錘將燒紅的鐵錠砸扁，再掏倆窟窿即可。她並沒有用萬能製造機，而是讓鐵匠們真正打造了一批，直到此時才全部打造完畢。
“七十步。”陣中有軍士負責高聲報數。
“裴公子！”
“主公，看。”
“面向敵軍，絕不退卻！”衆軍士一起吶喊。
“是我們早上派去的使者。”蕭濯沉聲道。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有些村民的孩子毫無組織紀律，拿着筆在冷卻的鐵護面上亂畫，弄得一個個護面都塗抹得花裡胡哨。
蒙越看向大家，有些納悶。自己明明說得慷慨激昂，怎麼大家還聽笑了呢？
在旁邊的邱離明一瞧他的臉，撲哧一下笑出聲來。有了他帶頭，軍士們也不再顧忌，紛紛哈哈大笑了起來。
“大家等敵人進入五十步範圍，”邱離明喊道，“我們箭矢有限，注意瞄準敵人防護不到的部位……”
蕭濯對沈月晞笑道：“月晞，你想出的這個點子很不錯，以後我的軍隊可都戴上這種鐵護面，敵人看不見軍士的表情，可有震懾敵軍心態之功效。”
只見一匹戰馬從西戎大營中奔出，馬上坐着個人，拉起一道塵煙，向這邊疾馳而來。
隨着氣喘吁吁的呼喊，楊聰跑到蕭濯跟前，擦了一把額頭的汗水，說道：“裴娘子命工匠打造的……鐵……鐵什麼來着？”
兩軍正式交戰前，相互派遣使者是常有之事。但殺掉使者卻不常見。
馬匹將到隘口下方，沈月晞突然失聲驚呼, 轉過身一頭扎進蕭濯的懷中, 不敢再看向下面。
話未說完，人羣忽然發出一陣壓抑的笑聲。
她發現手持連弩的軍士們都是藏身在近半人高的掩體後，露頭便可以射擊。唯一的危險就是頭部。要保護好才行。
“六十步。”
“五十步！”
已等候多時的兩百架連弩發射了。
第一輪便是十矢連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