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不跑不行
沈月晞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屋子裡的。
冷霜的慘狀深深印在她的腦海裡。現在逃跑的念頭已經打消了一半。
這位齊王世子，對待下人竟然如此無情。僅僅是沒有看住她，冷霜便受到了這樣殘忍的處罰。
如果她要是逃跑，會不會也受到這種懲罰？
蕭北珩是在殺雞儆猴？
想到這裡，原本舒適的房間瞬間變得冰冷恐怖起來。滿屋的深紅檀木傢俱，似乎都成了鮮血染就。
她木然坐在椅子上，直到門忽然一響。
沈月晞彷彿受驚嚇一般，猛地跳了起來，倉皇向後退去，連椅子都撞翻了。
冷霜推開門，站在門口看着她。目光復雜，說不清是恨，還是怕。或者是兩者皆有。
她面色蒼白，一直緊緊咬着嘴脣。左腕包着厚厚的白布，在末端隱約還能看到暗紅的顏色。
沈月晞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對她。
她不想被蕭北珩囚禁，並不認爲自己逃跑是錯的。但冷霜的手被砍掉，卻是來自於她逃跑。現在冷霜就站在她面前，左手已經沒了。
冷霜不置可否，走到桌子邊，習慣性地伸出兩隻手去扶倒下的椅子，但左手的傷口戳在椅子上。她當即露出痛苦的神色，連忙用右手緊緊捂住自己的嘴。
冷霜對她道：“裴娘子，夜已深了，快些就寢罷。世子殿下說，明天中午我們就出發，離開這裡回封地去了。”
在這麼恐怖的人手下做事，活着還不如死了。畢竟死了也就眼一閉的事情。而蕭北珩是砍掉人的手腳，讓人生不如死。
冷霜似乎看出了她的驚慌，勉強一笑道：“你是世子殿下的客人，我不會對你怎麼樣。你不用那麼害怕。”
冷霜聲音哽咽。
最重要的是，林魁擅自做主，蕭北珩卻沒有砍他的手。
沈月晞扶着她在牀邊坐下，拿過一塊帕子想給她擦掉額頭的汗水。冷霜搖頭道：“我自己來。你是世子殿下的客人。”
林魁嘆了口氣道：“這個丫鬟真是無用。可世子殿下安排她照顧裴娘子，我……”
冷霜並不回答，而是起身忽然跪在地上。
她用右手將門關上，低聲道：“林大夫已經給我處理了傷口。”
“不要說什麼客人了，”沈月晞苦笑一聲，“我只是被他囚禁的人而已。”
冷霜點了點頭：“你別逃就行。若再逃，奴婢便再自斷一手，再逃斷足。直到手足全無，有林大夫的醫術，想死也死不掉……”
“可我現在不舒心了！”沈月晞叉着腰喊道，“林大夫你看該怎麼辦？”
僅僅因爲這點小事，就砍掉了一個人的手。若拿鞭子抽打都行，傷口可以痊癒，但斷肢怎能重生。
這就是沈月晞的計策：利用林魁來當倒黴鬼，而林魁最多被臭罵一頓。
冷霜不從，擡眸盯住她道：
“裴娘子，我知道你想方設法要跑。但算奴婢求求你，我和你無仇無怨，請留我一條生路。”
沈月晞冷着臉，把雞毛撣扔到一旁，一臉不耐煩地和林魁抱怨。
沈月晞知道林魁是覺得這是蕭北珩的決定，他無法做主。但她也知道林魁不是那種主子說什麼就是什麼的人，否則他就不會“擅自做主，爲主子買下藥方”了。
蕭北珩安排冷霜來監視她，但同時也是侍候她。像她說餓了，冷霜便會安排飯食。如此一來倒是有辦法了。
沈月晞見她痛得汗都滴下來。也顧不上其它的，連忙走到她跟前，扶住她手臂道：
“你別弄了，我來做就是。”
林魁看着地上灑了一地的紅油湯，又看了看被抽得臉上都有好幾條血痕的冷霜。搖了搖頭。對冷霜怒道：
明天就離開？
一條生路？
沈月晞已經能感到事情的嚴重性了，問道：“你想讓我怎麼做？”
沈月晞聽得背後竄起陣陣惡寒：“你是說林大夫他……”
不行，絕對得逃跑。這地方多一天她都待不下去。
不待冷霜迴應，她已癱坐在牀上。
第二天一早，沈月晞假裝大發脾氣，拿着屋子裡的雞毛撣子追着冷霜打。林魁正從外面路過，便進來查看。
沈月晞顫抖着嘴脣，搖了搖頭，說道：“他……他太殘忍了。”
冷霜低着頭瑟瑟發抖，不敢迴應。
“林大夫，你看，世子殿下安排這個丫頭照顧我，肯定是想讓我舒心對不對？”
“林大夫，現在就把這個丫頭趕走。我多看她一眼就生氣得不行，你看我的衣服！”
原來沈月晞早上突然想吃火鍋，冷霜便安排僕人製作。沈月晞吃了幾口，來了興致，讓冷霜把火鍋搬到窗戶邊去。冷霜只有一隻手，拿不穩，把火鍋摔了，還灑到了沈月晞的衣服上。
這個齊王世子也是一表人才，沒想到年紀輕輕，就如此心狠手辣。自己在他手中，現在是客人，也許明天他一翻臉，把她也砍手砍腳……
她盯着冷霜的斷腕，忽然想出了一個點子。
“這個丫鬟只有一隻手，幹什麼都幹不好！我不要了。”
但看到冷霜悽慘的樣子，她又不忍心了。
沈月晞沒覺得自己說錯了什麼，失去自由，在她眼中就是囚禁。便問道：“爲何發笑？”
“世子殿下確實說過，務必要讓裴娘子住的舒心。”
冷霜會不會直接撲上來用右手把她掐死？
但兩人對視沉默片刻，還是冷霜先開口。
冷霜肩膀一動，彷彿想將她甩開。但最終還是由她扶住了。
沈月晞不明所以，連忙去扶冷霜，說道：“有什麼話，起來說便是。不必跪着。”
一想到這麼悽慘的結局，她逃跑的念頭不但沒有徹底熄滅，反而更加燃燒起來。
“囚禁？”冷霜低聲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皺眉。
沒想到蕭北珩動作這麼快，沈月晞頭都有些疼起來了。
冷霜說的對，她們之間本來連認識都不認識，更是無仇無怨。有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既能保住冷霜的手腳，又可以順利跑掉呢？
沈月晞一邊說一邊佯裝委屈地把自己灑了紅油的衣裳給林魁看。
她坐在那裡皺眉苦思對策。
沈月晞還是緊緊站在牆邊。
“主子就讓你單獨伺候裴娘子，你也伺候不了！”
林魁低頭思索了一下，擡起頭來對冷霜道：
“你不用照顧裴娘子了，我再安排一個丫鬟來。待世子殿下醒轉，我自會稟報他。”
冷霜沉着臉，對林魁施了一禮道：“奴婢遵命。”
回頭深深地看了沈月晞一眼，冷霜快步走出了屋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