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妍說的這些,陸芳華不是不信,而是她不能信,她已經因爲母親失去了世子側妃的位分,她不能再因爲母親連最後一條出頭的路都斷了,所以,她必須據理力爭。
“趙秀妍,你原來就是紀氏身邊的丫頭自然幫着你的主子說話,所以你說的話不足爲信,你說你被我母親派的人毆打拋進江中,你拿出證據來啊?你把當年打你的人找出來啊,口空白話造謠詆譭,紀家人給了你多少銀子又承諾了你什麼好處?”陸芳華咄咄逼人道。
秀妍氣的臉色發白:“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二小姐,你可真是盡得你母親的真傳,有過之無不及。”
“我看你纔是盡得你主子的真傳,最會無中生有,死了都活該。”陸芳華反脣相譏道。
堂中響起一道溫和的聲音:“秀妍,這就是你的不對了,爭執或理論,那也得看對方是什麼人,或者是不是人,如果對方是個賤人或是一條狗,那你跟她費那麼多口舌做什麼?狗咬你一口你還咬回去?”
說話的是紀子明。
長輩不好跟晚輩對罵,那就只有他出馬了,他也是看秀妍大着肚子,萬一氣的動了胎氣就不好了。
秀妍本來氣的不行了,聽紀公子這麼一說,頓時氣消了,可不是嗎?跟一個畜生有什麼好理論的?
“公子說的極是。”秀妍福了一禮。
“張誠,你且扶秀妍下去歇息,好生照料。”陸小寧開口道。
張誠求之不得,秀妍嫁給他九年了,就沒見過秀妍跟誰紅過臉,氣成這樣,張誠很擔心她會動了胎氣。陸大小姐發話,他便勸道:“秀妍,咱們下去吧,這裡大小姐會處理的。”
張誠攙扶着秀妍先退下。
陸芳華被紀子明不指名道姓的罵了一頓,氣到不行:“出言尖酸刻薄,對一個女人極盡侮辱之能事,你這便是君子所爲?”
紀子明誠懇道:“君子動口不動手,我又沒打你?當然,不是我不想打你,實在是我沒沒有打女人的習慣,哪怕這個女人再賤再爛,是吧?我真的已經很君子了,你若還不滿意,要不要我回頭寫幾篇讚美你的詩詞歌賦?正好過幾天有個文會,到時候我再幫你宣揚宣揚如何?不收你錢。”
陸小寧想笑又笑不出來,有句話說的好,不怕流氓沒文化,就怕流氓有文化,文化人耍起流氓來,更可怕,一支筆就能寫死你。
陸芳華也認識到自己跟這個紀子明較勁得不到好處,萬一他真的在外面胡說八道詆譭她,流言猛如虎,吃虧的只會是她。只是心裡多少有點不甘心,鼻子裡冷哼一聲:“你們紀家人都不是好東西,一丘之貉。”
“不是好東西也好過不是東西,陸芳華陸小姐,本來今天大家坐在這裡主要是清算你那個不是東西的娘和某個同樣不是東西的人。”
紀子明說這話的時候瞟都沒瞟陸有仁一眼,以至於陸有仁明知道紀子明是在說他,他也不好反駁,一反駁就等於承認自己是那個不是東西的人。
紀三爺看着陸有仁憋氣的樣子,心裡稍微舒坦了些,自己兒子自己清楚,子明看起來人畜無害,說話可比他這個老子要陰損多了,想在子明那討點嘴皮子便宜,不容易啊。
紀子明繼續道:“既然你這麼急於跳出來找存在感,那我不介意先滿足一下你。陸芳華,現在我要指控你謀殺親姐姐。”
陸芳藹今天話很少,一來是吸取了之前幾次的教訓,她總是說錯話,二來,她就是不想讓紀子明覺得她像個潑婦,被紀子明罵,但現在紀子明指控二姐謀殺陸小寧,她就不好再裝啞巴了。
“紀公子,不過是幾句口舌之爭,你卻這樣提出這樣嚴重的指控,是不是太過了?”
陸有仁也阻攔道:“說正事就說正事,不要扯別的。”
他想起小寧之前跟他說過的一句話……您以爲女兒真的是自己站不穩掉進池子裡的嗎?
陸有仁當時就生出過疑問,但他不願意往深裡想,潛意識的拒絕,那是他最溫柔乖順的女兒芳華,即便真有這事,也都過去了,小寧不是還好好的嗎?
但現在紀子明舊事重提,陸有仁生怕這事追究起來,芳華就完了,所以他絕不能讓紀子明繼續說下去。
紀大爺慢悠悠道:“今天要說的全都是正事,算總賬嘛,一件一件來。”
婁氏生的小賤人實在是討厭之極,無理且蠻橫,陸有仁都老實了不少,就這個陸芳華蹦躂的起勁,讓子明先收拾了陸芳華也好。
陸芳華儘管心虛,但面上卻是理直氣壯的:“是陸小寧說的吧,說是我推她下水的吧?我知道她嫉恨我,便總想往我頭上潑髒水,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沒做過的事情就是沒做過,誰也別想賴到我頭上,有本事,你們拿出證據來啊!”
陸小寧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又要證據了,陸芳華以爲墨畫被髮賣了,這世上再也無人能出來作證是嗎?所以才能這麼理直氣壯,可惜,她又漏算了。
紀子明道:“沒證據,我也不能信口開河是吧?小寧是苦主,她說的你不認,但有句話說的好啊,若要忍不住除非己莫爲。”
紀子明斂了原本就冷淡的微笑,面色一沉,道:“把人帶上來。”
須臾,安秀帶了墨畫進來。
陸芳華看到墨畫,臉上的血色霎時退了個乾淨。
墨畫怎麼會來的?她不是早就被祖母發賣了嗎?
當年那件事,她是支開了墨畫才做的,但不能保證墨畫沒有看見。
再說了,自己貼身伺候的大丫鬟指證她,便是鐵證了。
陸芳華緊張的手都抖了起來,無助地看向父親。
而陸有仁看到芳華那恐懼的眼神,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無盡的恐慌蔓延開來。
他早就該想到,紀家人今天興師動衆上門來說要算賬,不是嘴上說說而已,是有備而來,真的來跟陸家人算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