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姑娘叫徐麗珍,今年十七歲。
錢淑蘭聽到這個歲數的時候已經徹底愣住了,這可是比王守智足足小了十一歲啊。
錢淑蘭剛開始見到這姑娘的時候,她的臉抹得黑不溜秋的,錢淑蘭還以爲她至少也要二十幾歲呢。可誰成想居然這麼小,這還未成年啊。
她嘆口氣,“相看這事暫時算了,我先給你介紹進養雞廠吧。”
徐麗珍點了點頭。
她這樣淡定,顯然是沒看上王守智。錢淑蘭也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
錢淑蘭直接帶她到河渠那邊,讓李春花教她怎麼養雞。很快就要孵小雞了,必須要早點學會。
送完人之後,錢淑蘭便去食堂那邊開會了。
她回來的路上特地跟徐麗珍打聽過,他們省大部分都沒有乾旱,可因爲生產隊幹部向上面邀功,強行命令他們把糧食全部上交。
沒有糧食的他們。還不到冬天,就把野菜,樹皮全部啃光了。只能做了流民。
那些該死的生產隊幹部也被他們最激進的一夥人給活活打死了。
生產隊人口衆多,他們一開始還是在一起的,後來有人生病,有人體力差,相繼死去。人數越來越少。
後來幾個生產隊半路遇到,就湊到一起。
聽徐麗珍的意思,流民還有許多,而且都涌入臨陽省。
他們這邊的治安已經受到嚴重的威脅。只靠他們生產隊的人手已經不足以支撐了。畢竟他們可是香餑餑。
“我覺得讓他們以勞換取紅薯的方式替咱們生產隊挖河渠以及這些小溝。”
衆人都是一愣。他們哪裡來的糧食請人?
這乾旱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恢復呢?自己都吃不飽,哪有能力救別人?
錢淑蘭卻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如果明年依舊是乾旱,那我們就更有必要挖河渠了。久旱成澇,這可是上天給咱們老百姓留下的寶貴經驗。如果明年不是乾旱,那咱們就不用擔心沒糧食可吃了。”
有人卻提出異議,“可是如果明年是乾旱,咱們的糧食都分給他們吃了,咱們該怎麼度過難關?”
王守泉替錢淑蘭回答,“下半年是秋交會,到時候咱們再用豬換糧食。”
“好不容易能賺點錢還沒拿到手呢,又要花出去。”
大家吵得不可開交,各自都有理由,而且還說得頭頭是道。
王守泉很是頭疼,最終想了個折中的辦法,“每年都要挖河渠,這可是上面佈置下來的任務。如果不想自己挖河渠的,可以花糧食請人去。”
衆人面面相覷,顯然也在猶豫。這挖河渠可是個辛苦活。
如果只出一點糧食就能請人挖還是很划算的。
“一天要出幾斤紅薯?”
“兩斤就行!”
大家開始討論起來,有的人覺得划算就想請人幫着代工,有的人覺得太貴了,就說自己去。
王守泉和錢明華也不逼大家,按照個人的選擇,然後給他們登記。
很快,錢淑蘭之前遇到的那批流民中就有許多壯勞力過來應工。
錢淑蘭負責給他們煮粥,就在河渠邊上,架兩張大鐵鍋。把紅薯切的碎一點,這樣粥能厚一點。
錢淑蘭擔心這些人身體會受不住,就加了點玉米粉和仙界的水。
這些人因爲有了希望倒也沒有走上那條不歸路了。
流民的事情解決了,錢淑蘭想起了曹傳正的事情。
曹傳正五月就會正式進入省城農科院。
如果小梅要跟他處對象,肯定是異地的。
小梅聽到他奶說的話,呆愣了好久,顯然也是沒想到曹傳正會對她有想法。她之前好像罵過他的吧?
錢淑蘭也知道感情需要培訓,哪裡能這麼快就決定下來,於是給她建議,“這事你好好想想。如果你實在不能作決定,可以把小夥子約出來見上一面再做決定。”
小梅想了想道,“奶,我同意跟他處對象。”
錢淑蘭覺得自己挺不能理解的,曹傳正這孩子有點書呆子,小梅這孩子聰明,勤快又懂事。
她怎麼都沒想到小梅會喜歡這樣的人,“我能知道爲什麼嗎?”
小梅低着頭,掐着手指,“他是個讀書人,肯定不會喝酒打人。”
這話說得錢淑蘭絕對是一愣。
突然她想到之前王守義酒醉發瘋的那個晚上了,小梅眼裡含着淚,一臉倔強的任由王守義抽打。
這個孩子一定是嚇怕了吧?自從王丹娜和小梅在縣城有了工作,她們家的門檻都被媒婆踏遍了。王丹娜還相看過幾個,小梅卻是一聽對方的條件就是拒絕。原來她討厭武力值太強的男人。
這樣說來,曹傳正還真得挺合適。雖然那孩子有點傻,可像他那樣一根筋的人,也聽話得很。讓他打狗不攆雞,讓不喝酒就絕對不會碰。安全放心而且還能掙錢,沒有那麼多花花腸子。
錢淑蘭拍了拍她的背,柔聲安撫她,“如果有人欺負你,你一定要告訴奶奶,如果奶奶不在,你千萬別忍着,要學會反抗,找民警!自己的幸福纔是最緊要的!其他的都不重要。”
小梅點點了頭。
很快,兩人就正式處對象了。
時間過得飛快,眨眼就到了十八號。
錢淑蘭拿着洪順友給她的信封讓正康去供銷社報道。把正康歡喜得直接傻眼了。
錢淑蘭語帶警告,“這工作給你了,可不代表就是你的。你要是敢胡來,我可饒不了你!”
正康一個勁兒地點頭,笑得合不攏嘴,“奶,我都聽你的。”
錢淑蘭想了想又道,“這工作非常重要,你一定要好好幹,爭取要跟前面的人一致。”
於是把洪順友負責接待的時候,會的技能說了一遍。
把正康說得一愣一愣的。爲了這份工作,他咬牙道,“奶,我肯定會努力的。”
正康上班之後,錢淑蘭很快發覺家裡的幺娥子少了很多。
時間很快就進了四月,這次春交會錢淑蘭沒有再去。
主要是他們生產隊沒有參加。主要是乾旱導致了附近幾個生產隊的柳樹死了大半。
而他們這點還不如留着參加秋天那一場。
不過他們不去,錢淑蘭倒是特地去了一趟廣東。
她划着自己空間的船把兩個孩子送到了香港。
因爲有條船停在岸邊會被人察覺,所以錢淑蘭並沒有親自送他們上岸,而是直接在船上就把金條交給他們,又一再叮囑他們一定要小心藏好東西。千萬別幹違法的事情。
兩個孩子都應了。
上了岸之後,錢淑蘭又划着船回去了。
兩個孩子從此就在香港打拼了,這裡他們不再是黑·五類的子女,也不需要擔驚受怕。
只是這裡是不是他們的天堂,只有時間才能證明了。
錢淑蘭回到家裡的時候,發生了一件大事。
電視上,廣播上,以及開的大會上,都明確告訴大家,上面很快就會發返銷糧,要大家配合把流民送回原籍所在地。
如果不能按時回去的流民將會被打上黑·五類的標籤。
於是那些原本在王家村生產隊挖河渠的人全都回去了。
臨走的時候,錢明華送了他們一些糧食。
到了七月的時候,華國與蘇聯關係惡化,蘇聯單方面撕毀了合約,讓華國立刻還債。
於是原本有了返銷糧的消息再次因爲這件事情消弭殆盡。
接着錢淑蘭又聽到風聲,說蘇聯要他們提供的蘋果,有一定的標準。
一個大概十釐米的鐵圈,蘋果從中間穿過,大於它或小於它都不行。
後來連雞蛋也是如此。
這樣的消息讓大家十分憤慨。
不過這個月老王家也有一件喜事發生,小荷考上了鎮初中。
錢淑蘭很是高興,還特地獎勵了她十塊錢,叮囑她一定要好好學習。
到了十一月的時候,張招娣在醫院生下一個兒子,母子平安。把錢維漢喜得眉開眼笑。逢人就樂,活脫脫一個大傻子。
秋交會之後,錢淑蘭又帶回了大批量糧食回來,幫助附近幾個生產隊都度過了災難。
今年老王家又分了兩千多塊錢。
開會的時候,王守泉很有意見,“三嬸子,爲什麼我們不賣豬肉了?”
錢淑蘭嘆了口氣,“今年他們驗過的數據有點偏低,我擔心明年我們的豬數據就不能達標了。到時候肯定要賠雙倍定金。還是算了吧。”
王守泉有些不解,“咱們養得好好的,怎麼數值會低了呢?”
錢維漢道,“這種乾旱天氣,哪來的豬草。那些營養成份得要新鮮的豬草才行。咱們哪裡還有。”
王守泉一想也是。這一年他們吃的可都是糧食。
雖然覺得可惜,可這事也只能這樣了。
畢竟每天將近跑百里的地方運水和豬草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於是王家村開始拼命的養雞。
爲此,王家村的養雞廠又擴大兩倍。錢淑蘭除了一開始給這些雞餵過藥丸,其餘的時候都是不管的。它們吃得喝得都由專人負責。
於是不僅僅只是供銷社過來他們這邊定雞蛋,就連縣城也過來,以及省城的百貨大樓也過來。
夏天的雞蛋不能擱太久,要不然會散黃。
所以錢淑蘭都是儘量讓雞蛋早點運到百貨大樓去。
時間一眨眼就到了1961年的春天。
這次老王家迎來了一個久違的客人。
王丹娜顯些沒有認出來。
“你怎麼來了?”
洪順友穿了一件黑色的呢絨大衣,圍着羊絨圍巾,配上他俊朗的五官,顯得人特別帥氣。
王丹娜這一年多依舊沒能找到合她心意的對象,錢淑蘭也不逼她,任她挑挑揀揀。
“我找嬸子有事。”他讓開了道,給她介紹,“這是我的爺爺方中軍。”
一個大約六七十歲的老人被人用輪椅推着進了王家的大門。
院子裡的小孩子們全都停下來看他們。
王丹娜有些不知所措,她朝一旁的小梅道,“你先去養雞廠把我娘喊回來。”
等小梅去喊人了,她把兩人請進屋裡。
洪順友把帶來的東西放到堂屋的大桌了。
兩條大前進的香菸,兩瓶茅臺酒,兩罐麥乳精,一包大白兔奶糖。
王丹娜直接傻眼了,這不是他們這邊提親時的標準配備嗎?他這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