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真的要這麼做嗎?”
“必須要這麼做!”
“可是皇上早上剛走,況且……”悠銘向上指了指,示意屋頂上有人。我做了一個噓的手勢,用筆在紙上寫了幾個字,悠銘了悟地點頭。
“娘娘,惠嬪娘娘在殿外求見。”小宮女進來傳話。我吩咐悠銘下去準備糕點,張欣言便款款而來。“惠嬪參見婉妃娘娘。”我趕忙扶起她,這女子什麼都好,除了一點太重禮儀。
“我說過,不用向我行禮,我們之間不要這些虛的。”
“謝娘娘。”我扶她坐下,這時候悠銘剛好將桂花糕端了上來,我把盤子推到她面前,“嚐嚐,悠銘做的可是很好吃的。”
張欣言咬了一口,笑得如花一般,望着我“很好吃,謝娘娘。”
“欣言你多大了?”我托腮看着她。
“十八。”
“那我比你大一歲哦,以後我們就不要娘娘來娘娘去了,你就叫我繁華吧。”
“這怎麼行,欣言喚娘娘姐姐可好?”
“甚好!甚好!”我回她一個甜甜的笑,能在皇宮裡遇到合得來的人,真是一件高興的事。
“姐姐,欣言要謝謝你。”
“謝什麼?”我吃着桂花糕,不禁感嘆悠銘這丫頭的手藝也忒好了!
“皇上今天早上來我宮裡用早膳,還說晚上要來看我。”張欣言說着,小臉不自覺一紅,原本就很美的臉此刻更甚,我竟然也看得呆住了。
這南鳳衍是何德何能啊,能有這麼美的女子在後宮,這可是天大的福氣啊,嗯,雖然他自己長得也不賴。
“姐姐?你發呆了?”
我朝她笑笑,“對了欣言,今天天氣這麼好,不如我們去放風箏吧。”
“好啊,欣言也想出去透透氣呢。”
我們挑的時間正好,御花園裡沒有人打掃,也沒有宮妃散心,我和欣言個拿了一個風箏,我的是小燕子,欣言的是一隻蝴蝶,風箏線長長的放了出來,我看着風箏越飛越高,直到它高處皇宮的屋頂,忽覺得心裡舒服了很多,手裡的風箏線一點點被放了出來,我沒有刻意去抓住它,任風箏軸一點點輸送着風箏線,我看着天上的小燕子離我越來越遠,越來越高,直到它要看不見的時候,我讓悠銘拿來剪刀,親手剪斷了它。
“姐姐,爲何要把風箏線剪斷?”
我沒理她,伸手把她的也剪斷了,美麗的蝴蝶揮動着翅膀,越飛越遠了。
“姐姐,這是做什麼?”
我拉她坐下,拿帕子給她擦擦汗,“我想讓它自由。”
“姐姐,難道不自由嗎?”
“你自由嗎?”
張欣言愣住了,她知道自己問了一個很愚蠢的問題,在寫皇宮裡,沒有人是自由的。
“風箏會飛,是因爲有風,我們放風箏,是把思念寄託在風箏上,讓風帶走了,風箏的自由,也是我們的自由,至少在這一刻,心靈是自由的。”
這段話張欣言一直記着,直到很多年以後重新回想起這段話仍然感慨萬千,她這輩子做過正確的事,便是認識那樣一個女子,看似灑脫,實則最爲倔強。
“欣言,你告訴我,皇宮真的是你這輩子的歸宿了嗎?”
張欣言苦澀地一笑,“姐姐,我已經不能回頭了,我的背後是整個太傅府,我不能賭上他們的命。開弓沒有回頭箭,皇宮註定是我的歸宿。”
我看着眼前的女子,美得令人嫉妒,可縱然如此,眉宇間卻總有化不了愁。心不禁疼了起來,如果救她的不是那高高在上的天子,而是尋常的百姓,該有多好。如此便不會有哀愁,不會有不甘,更不會有心痛,她這樣的女子,不適合皇宮,嫁一尋常人家,相夫教子,纔是幸福。
“欣言,你不是不願而是不能,你不是不想,而是不得不,你心裡還有牽掛,只是你要想明白,這牽掛,是執念還是愛戀。”
“執念也好,愛戀也罷,我都是他的人了,姐姐,我逃不掉,躲不掉,避不掉,你明白的,我出不去了。”
我用手帕給她擦掉眼淚,“只要你心是自由的,沒有什麼能困得住你,走吧,回我宮裡,我帶你去吃烤雞。”
“嗯。”
御花園裡,兩個女子並肩而行,臉上的笑容如花般甜美,過了很久,有人回憶起來,仍會感嘆,那兩個女子,如仙子落入人間,美得不可方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