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冥幽告訴我,我們的婚期定在冬月二十七,我心裡是極高興的,可面上卻不願意表現出來,每一天我都悄悄數着日子過來。
今天是九月初二,還有差不多三個月。
我就要嫁給阿幽了。
我想着想着不自覺笑了起來,恰好水心端着點心走了進來,便看我一直在傻笑。
“小姐,什麼事那麼高興呢?”
我見水心放下點心,歪着腦袋看我,我趕緊搖了搖頭,否認道“沒什麼,沒什麼。”
水心倒也不拆穿我,她故意提高了音量,說道“聽說少爺今天入宮,想要求皇上賜婚呢,小姐很快就是我們的將軍夫人了。”
“水心!說什麼呢。”我頓時覺得臉熱熱的,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哎喲,小姐,你害羞做什麼?這不是一錘定音的事了嘛。”水心調侃道。
“臭水心,我教你的這些東西,你就拿來編排小姐。”我故作生氣,不理會她。
水心會心一笑,信手拿起一塊點心,說道“是是是,都是水心的錯,小姐大人有大量,不生水心的氣,吃點玫瑰餅。”
我瞪了她一眼,接過她手裡的玫瑰餅吃了一口,才道“不要以爲一塊玫瑰餅就能讓我解氣。”
“是,這些都是小姐的。”水心把玫瑰餅放到我的面前,又說道“小姐還想吃什麼,水心馬上去做。”
我想了想說道“我想吃桂花糕。”
“好,水心這就去。”
我看着水心離開的背影,噗嗤一聲笑了,心道:臭丫頭,本小姐可有法子治你了。
我一邊吃着玫瑰餅一邊感嘆道“水心這丫頭,手藝真是越發好了。”
當我第四塊玫瑰餅入肚的時候,就見柳絮一臉愁容的踏進了小院。
“柳絮,發生了何事?爲何臉色如此難看?”
柳絮爲我倒了一杯茶,猶猶豫豫地樣子,我說道“柳絮到底發生了什麼?快告訴我。”
“小姐,柳絮不敢說。”
“說!不管發生什麼,我撐着。”
柳絮有些感激又有些同情地看着我,說道“小姐,宮裡傳來消息,少爺……”
“阿幽怎麼了?”
“少爺……少爺被皇上困在宮裡了。”
“爲什麼?”我有些猜到原因,但我還想聽柳絮怎麼說。
“因爲……因爲今日少爺向皇上請求賜婚。皇上剛開始還很高興,想着是哪家的姑娘能讓少爺如此牽掛,可當少爺說出小姐的名字的時候,皇上的臉色就變了。”
果然,是他。
“柳絮你繼續說。”我喝了一口茶,努力平復了一下情緒。
“皇上說京陵國多少名門閨秀任少爺挑選,爲何獨獨要小姐。”
“少爺卻說,此生只愛小姐一人,她人早已入不了眼。少爺還說,小姐想要的一生一世一雙人,自己一定會做到。”
我的眼眶漸漸有些溼潤,原來他一直都記得,一直都放在心裡。
“皇上對阿幽做了什麼?”
“皇上聽了,臉色越發沉了,什麼話也不再說,罰少爺跪在乾正殿前好好反省,什麼時候想通了再來見他。”柳絮說完,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
“他跪了多久了?”
“三個時辰了。”
三個時辰,任他武功底子多好,也經不住這樣的折騰。
“柳絮,你準備一下,隨我一起入宮。”
“是。”
半個時辰後,馬車停在了皇宮前,柳絮扶我下了車。
我剛準備進去,卻被侍衛攔住了去路,“這位小姐,無召不得入宮。”
“放肆!我來尋我的丈夫。給我讓開!”
侍衛一臉懷疑看着我,我看了一眼柳絮,柳絮立刻會意,上前一步道“這位是洛將軍的夫人,前朝宰相孟玉的獨女。”
侍衛聽罷猶豫了一會兒,孟玉這個名字自己曾是聽過的,在前朝可是叱吒風雲的人物,倍受人尊崇,即使早已衣錦歸鄉,威名由在。
“你真是孟宰相的女兒?”
“正是。”
侍衛想了一會兒,準備放行,想是她真有要事。
“慢着。”一道清麗的女聲響起,就見不遠處款款而來一人,墨綠色宮裝,嘴角益起一絲恰到好處的微笑。
“夕顏姑姑。”我看着面前的女子,不過十八歲的模樣,卻十分的幹練,能被人叫姑姑,想必是有什麼過人之處吧。
花夕顏禮貌地點頭。
向我施了一禮,說道“孟姑娘,奴婢在此恭候多時了。”
“你認識我?”
花夕顏輕輕一笑,“奴婢自是認得的。”
“你是誰?”我雖聽到侍衛叫她夕顏姑姑,但細節還是要打聽清楚的。
“奴婢叫花夕顏,是清合殿德妃娘娘的貼身宮女。”
“德妃?”我記得,林清淺的姑姑就是德妃。
“正是,娘娘說天氣越發冷了,想請姑娘到清合殿喝口熱茶。”花夕顏說的滴水不漏。
“爲何?我與她素不相識。”
花夕顏笑笑,說道“娘娘說,認不認識,坐在一起不就知道了,娘娘還說,若姑娘想救洛將軍,還是去一趟比較好。”
洛冥幽,她有辦法救他……
我咬咬牙,說道“那便走一趟吧。”
“是。”花夕顏恭敬地說道,擡頭看了一眼柳絮,便引着我們往清合殿的方向走去。
不過一刻鐘,我們便到了殿前,花夕顏讓我在這兒稍等片刻,她進去通傳。
我點點頭,畢竟這是宮裡,規矩自然多,再說了,或許她能救阿幽,我還是耐心地等等吧。
沒一會兒,花夕顏就出來了,告訴我們,德妃讓我們進去。
剛進裡面,我就聞到一陣沉香木的氣味,淡雅肅靜。想來這個德妃會是個好相處的人。
“民女參見德妃娘娘。”
“奴婢參見德妃娘娘。”
我和柳絮一同跪下向她請安。
“起來吧。”聲音不似花夕顏那般清麗,卻有種溫柔似水的感覺,帶着幾分大家貴族的貴氣。
我緩緩擡起頭,微微愣了神。
眼前的女子,肌膚勝雪,雙目猶似一泓清水,顧盼之際,自有一番清雅高華的氣質,讓人爲之所攝、自慚形穢、不敢褻瀆。但那冷傲靈動中頗有勾魂攝魄之態,又讓人不能不魂牽蒙繞。
真是一個美人。
“這位就是孟姑娘吧。”
我點點頭,“正是民女。”
“夕顏,快把前段日子皇上賜給本宮的茶拿來,讓孟姑娘嚐嚐。”
“是,奴婢這就去。”
我看她笑着拉我在她身旁坐下,說道“孟姑娘可要好好嚐嚐,據說這是樓蘭進貢的,叫什麼萬鄂紅。”
我現在哪有什麼心思喝茶,只想快點救阿幽“娘娘,您有辦法救阿幽對嗎?”
德妃微微一皺眉,說道“孟姑娘不必着急,本宮能讓你進來,自是有辦法的。”
我見她這麼說了,不好再反駁下去,微微退開一點距離。
她也不惱,只是笑笑,接過花夕顏遞給她的茶,細細地品起來。
“孟姑娘和洛將軍真是一對壁人呀。”
我正埋頭喝茶,她突然間的說話,我一下擡起了頭。
剛想說什麼,卻聽她繼續說道“孟姑娘對洛將軍的一片真心真是讓本宮着實感動。”
“只是,本宮,也有本宮要做的事情,孟姑娘,你不能怪本宮,要怪就怪你們命不好,誰讓你進了那個人的心裡……”
“那個人……”是誰?南鳳衍?
德妃到底想做什麼……
我一瞬間明白過來,想要起身離開,這裡不是我能待的地方,我要去找洛冥幽。
可是頭怎麼那麼疼,好重啊,視線好像越來越模糊了……
“爲什麼?爲什麼要這麼做……”我撐着一絲的清明吼道。
“你覺得這是爲什麼?”德妃看着我搖晃的身子,嘴角扯出一絲冷笑。
我明白了,什麼救他的法子都是假的,匡我進來纔是真的。
我再也支撐不住,倒了下去。
閉上眼睛的那一秒,我看見柳絮和花夕顏說什麼,便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