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雨綿綿,屋外青竹直立,屋內男子靜靜地立在窗前,望着屋外的青竹,陷入了沉思。
“阿幽,你想好了?”洛天明開口說道。
“爹,你愛娘嗎?”洛冥幽沒有回答洛天明的話,只是開口詢問他這麼一個問題。
“愛。”說話間,洛天明已經踱步到了洛冥幽的身邊。
“有多愛?”洛冥幽轉過身,平靜地說道。
“她是個很貪玩的人,跟繁華的娘一樣,整天都不安分,若不是有我在身邊壓着,怕是能把京陵的天都掀了。”說到這裡,洛天明不自覺笑了,像是看到了許多年前,那個如花一般美麗的女子,站在滿是梔子花的小院裡,對着自己笑,那個笑,像是四月的暖陽,照亮了自己整個心田。
“你娘啊,是我這輩子最大的成就,能夠擁有她,我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你知道嗎,其實從見到你孃的第一眼起,我就愛上了她,或許這很難相信,可是,就是這麼愛上了,她是我願意用性命去交換的那個人。”
洛天明眼眶微溼,他擡手輕輕擦去,“阿幽,你要做什麼去做吧,爹都支持你。”
洛冥幽動容,“爹,謝謝你。”
洛天明笑着拍了拍洛冥幽的肩膀,擡腳走出了院子。洛冥幽看着他的背影,心裡一陣翻涌,想說的話太多,卻也只能止於此。
視線重回到了屋外的青竹上,嘴角的弧度漸漸上揚,“繁華,我已經離不開你了,你的一顰一笑,一嗔一怒,都深深地印在我的腦海裡,揮之不去,我不會放棄你,我想保護你,哪怕,用我的命。”
靜水流深小院裡,安然靜靜地坐在我的身邊,吃着點心,喝着熱茶,一副悠閒的做派。
我有些按耐不住,啓脣道“你幹嘛不說話,不問我發生什麼事了嗎?”
安然慢條斯理地喝完一口熱茶,一手托腮,好整以暇地看着我“那親愛的孟大小姐,你昨晚那麼遲迴來,是發生了什麼?”
“我……”我想說些什麼,臨到嘴邊,卻只是搖了搖頭。
一聲輕微地嘆息在我耳邊響起,下一刻我便被安然抱在了懷裡,她輕輕地揉着我的腦袋,像小時候我被別人欺負時那樣,柔聲說道“傻瓜,什麼事情都自己扛着,累不累?我們是朋友,什麼事情不能一起面對。繁華啊,你一定要好好的才行,這樣我纔不會日日擔心着。”
淚水從眼角滑落,那一顆顆晶瑩的淚珠滴落在安然的衣袖上,暈開成一朵朵美麗的花。
“安然,我好累,我真的好累……”我再也控制不住,在安然懷裡嚎啕大哭。安然拍着我的肩膀,輕聲說道“我知道,繁華啊,你還有我,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我永遠都不會拋下你的。”
我擡頭看着她,輕輕地笑了,微笑裡伴隨着淚珠,眼前這個女子,微珉着的嘴脣上,是一雙靈動的眼睛,那樣清澈,那樣的堅定。
“嗯,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的。”我望着她,堅定說道。
腦海裡突然一閃而過小九的身影,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還有我!”一道聲音突然插了進來,是那樣的熟悉。
我猛地轉頭,看見小院外,站着一個人,一身粗布短,頭髮用樹枝隨意的冠起,微薄的嘴脣,濃黑的眉毛,像月亮一般透亮的眼睛。
是小九,和我一起的長大的小九。
我激動地跑到他面前,一把抱住了他“臭小九,你怎麼纔來。”
小九嘿嘿一笑,輕輕地抱住了我,笑着說道“這不,現在來了嗎?快讓我看看,你有沒有什麼變化。”說着,上下大量了我一番,故作正經地說道“真的是胖了不少,我說,你喜歡吃沒錯,但也不能這麼能吃吧,這都跟豬沒什麼區別了。”
站在不遠處的水心,小月忍不住笑了出來,覺得來人說得可真是貼切。
“小九!你是不是找死!”我氣憤地衝着他揮舞着拳頭,一副要吃人的樣子。
“不敢不敢!搞不好被你壓死,我九大爺還怎麼在京陵混啊。”說完趕緊跑到了安然身後。
我一個箭步就衝到安然面前,剛想揪住小九的耳朵,卻只聽到一聲慘叫,下一刻,安然提起了小九的耳朵。
小九當下後悔不已,連聲求饒。心想着都怪自己大意,羊入虎口了都不知道。
我得意的大笑,對着小九說道“看吧,一山更比一山高,還不信治不了你了。”
小九也嘿嘿笑着“怎麼樣?孟女俠,現在開心了嗎?”
“開心,可開心了!”我笑着說道。
“那就好,喂,安然快放開我!”
安然聳聳肩,用力扭了一下,才鬆了手,而後傳來更慘烈的叫聲,而某人,充耳不聞,淡定地吃着點心,還不忘誇着水心的廚藝真是越來越好了。
我看着他們,好像回到了從前,還是在那個院子裡,大家互相嬉戲,打鬧,而爹坐在竹椅上,看着他最愛的書,不時擡頭看着我們笑笑,餓了,我就做一堆好吃的,安然和小九吃的津津有味,而爹也讚許的點點頭,摸着我的腦袋柔聲說道“繁華這廚藝都快趕上你娘了。”
那段時光,真的很美好,好想回去……就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那樣。
“繁華,有我們在,不用怕,不用擔心,所有事情我們來扛。”小九看着我,說道。
“我們陪你一起。”安然說道。
我看着他們,用力地點頭。
“好!我們一起走下去!拉鉤!”
我伸出手,他們也伸出手,手與手之間,相互勾起,許下了一輩子的諾言。
我孟繁華,這輩子能有他們足夠了。
“柳絮,帶小九下去休息吧,他肯定也累了。”
“是,奴婢明白。”
“安然,你也去休息吧。”安然點點頭,拍了拍我的腦袋,進了屋。
我擡腳走出了小院,一路穿過花園,徑直走到了洛冥幽的院子裡。
剛踏進院門,便看到他在練武,劍已脫鞘,被他握在手中的劍,像是被注入了靈力一般,看似柔軟,卻刀刀鋒利無比,直取性命。
“洛……阿幽。”我輕聲說道。
洛冥幽聽見我的聲音,立刻停了下來,似乎有些驚訝我會來。
我朝着他走去,近了,見他額上還掛着汗珠,什麼沒說,從懷裡掏出手帕,爲他拭汗。
他望着我愣了神,想不到我會有如此動作,我被他盯地有些臉紅,趕緊停了下來,卻不想被他一手抓住,“繁華……”
我臉又紅了幾分,卻沒有掙脫開他,“阿幽,謝謝你。”
“謝我?”
“小九的事,謝謝你。”我看着他,開口說道。
“你知道了?”洛冥幽微微挑眉說道。
“嗯,洛府是什麼地方,若沒有主人的允許,尋常百姓能進的來嗎?況且,小九知道我在這裡,也是你告訴他的吧。”
洛冥幽點點頭,說道“我看你一直悶悶不樂的樣子,想讓你開心點。”
“阿幽,或許我應該放下了,南洛影和我,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了,我們之間,不會有可能了。我想我要珍惜眼前人。”我望着他,說道。
他有些呆愣而後是一陣狂喜,像個吃到糖的孩子一樣,開心的跳起來,“繁華!繁華!你……說的是真的嗎?你願意接受我?”他不敢相信,想要再次確認。
我看着他,堅定地點頭,“是的,沒有開玩笑,我願意接受你,我願意試一試。”
他突然抱住了我,溫柔地說道“繁華,謝謝你,願意給我這個機會,我會對你很好的,你要什麼我都給你,那怕是我整顆心,是我這條命。”
我輕笑着,抱住了他,“阿幽,我不要你把心掏給我,也不要你把命交給我,那是你自己的東西,你要好生保護着,我求得是,你不要欺騙我,不要拋下我,也不要背叛我。”
我深吸了一口氣,“這你能做到嗎?那樣痛的感覺,我不想再感受第二次。”
“繁華,不會的,我永遠也不會欺騙你,拋下你,背叛你。我會永遠愛你。”
繁華,我會一直愛着你,哪怕現在的你,只是爲了報答我,但我不在意,我不求你能有多愛我,我只求你能讓我一直陪在你身邊,日日,月月,年年,此生。我便知足,不求愛我有多長久,但求愛我多一日,便足夠了。
只因你是我此生的唯一。
我抱着他緊了幾分,“好。”
阿幽,我願意相信你,也願意相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