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不要!”我猛的驚醒,大口喘着氣,還好,只是一個夢,只是夢……
“小繁,你沒事吧?”聽到動靜的小冷匆匆跑來,我看着他滿臉的擔心,心裡不覺一動,從救我以來,小冷沒有離開過我半步,伸手抱住了他,胸膛地溫暖讓我抱得更緊了,“小冷,有你真好,謝謝你。”
“你知道的我從來不需要你的感謝。”
我只想陪在你身邊……
“小冷,接下來的路是一條死路,一不留神就是萬劫不復,你可還願意陪我走下去?”我很認真很嚴肅地看着他,無論他做什麼決定我都不會責怪,生死不由天,而是握在自己手裡。
略帶微涼的指尖撫上我的臉頰,“你生我生,你死我絕不獨活。”
銀灰色面具冰冷光滑,那雙面具下的眼睛熾熱又堅定,活這一世能有人對我如此,哪怕是交上性命,我還能有什麼可說的,管他是天堂還是地獄,碧落還是黃泉,有小冷在,我什麼都不怕…
“好,那就一起吧,活也好,死也罷,有你在,我不怕。”
夜晚涼風習習,梧桐樹下零零散散落着葉,女子水藍色銀花留仙裙,白玉簪,金步搖,明明是兩種風格的東西戴在她頭上卻毫不違和,反而更顯華貴。
“王妃。”
“事情辦砸了?”
“請王妃贖罪,屬下辦事不利,未能殺了她,只得燒了那小屋。”
女子擡眼看着黑衣蒙面人頭上冒出得冷汗,輕笑道“別緊張,我不會殺你,能燒了那小院,你也算將功贖罪了。”
“屬下不懂,那不過是一間破茅屋。”
“對你來說是破茅屋,但對她來說,那可是命,把她唯一的念想也燒了,豈不是要了她的命?”
女子素手輕捻一片落葉,嘴角浮起一絲得意的笑“殺人不過圖眼前的痛快,誅心才傷人之根本。”
黑衣蒙面人不免心驚,若不是授主人之命助這女子,自己倒真想斷了這單子,自古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這句話真沒錯。
“你先離開一段時間,不要被人發現,尤其是王爺。”
黑衣蒙面人躬身退下,女子身後又緩緩走出一人,羅衣輕揚,淡粉色荷花裙,秀雅絕俗,膚白勝雪,“主子,可要殺了他?”
女子輕輕點頭,“殺了吧,他已經暴露了,留着始終是個禍害,記得做的隱秘些,別讓人抓住把柄,還有繼續留在他身邊,到時候會有很大的用處。”
淡粉色荷花裙的女子輕皺了眉頭,躬身退了下去。
女子將落葉握在手裡,綠色汁液從指縫裡流出,輕笑道“孟繁華,你要查到我了吧?呵呵,那可得快點哦,我已經忍不住讓好戲開場…”
彎月高掛,幽藍的天空中點綴着無數星星,夜的香氣在空中瀰漫,彷彿是一張大網,籠罩着整個大地。看似平靜的夜晚下,兩個不平靜的人影正偷摸在一座府邸旁。
“你確定他們在這裡?”
“不確定,但我可以肯定是燒了我的家人一定是她。”
“爲何如此肯定?”
我從懷裡掏出一塊玄鐵牌遞給小冷,朝左右看了看才道“花語閣,是京陵有名的戲樓,多少經典名曲都出自那裡,旁人只知道那是達官貴人才能出入的地方,卻不知道那裡也做着不爲人知的勾當。”
“什麼勾當?”
我冷哼一聲,斜眼看着那輝煌的府邸,“殺人放火,變賣良田,搶奪民女抵入青樓,只要銀子夠沒有什麼是他們不能做的。”
我握緊了手中的劍,貓着腰從府牆邊小跑而過,還好反應夠快,要不然就要被巡邏的侍衛抓住了。
越想越覺得奇怪,景王府一直雖有人巡邏,可這兩時辰便換一班的,實在是不多見,除非裡面發生了什麼,又或者有人被軟禁了,這些侍衛打着巡邏的旗號,實則是監視。
“小繁,現在如果貿然闖進去,鐵定脫不了身。”
小冷也發現了異常,若是冒然進去,怕脫不了身,況且能軟禁他們的,也就只有宮裡那人,不能讓他發現我,縱然對他有千般疑惑,也不能現在現身。
“先不進去,看看再說。”
夜晚涼風習習,風吹起地上落葉,發出沙沙的響聲同時這響聲裡還夾雜着輕微的腳步聲,我和小冷互看了一眼,彼此便都已明白,手中的劍飛出那人一個閃身堪堪躲過,小冷凝起內力一掌便向那人襲去,藉着月光我看清那人的臉,驚呼“住手!”掌風在快要到達那人胸口時一偏,落在石柱上,裂出一道痕。
“安然,你沒事吧。”
我衝過去抱住支撐不住倒在地上的安然,她的臉色蒼白,肩上,臂上都是血,黑色衣袖被血浸溼,若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安然慘白着面色虛弱地睜開眼,“先離開這裡。”
我讓小冷抱着安然先離開,她受了傷若不及時醫治恐怕會丟了性命。
小冷擔憂地望着我,我笑道“放心,我不會有事的,你不是大夫又不會醫治,我去取點藥,你到客棧等我,記得要照顧好她。”
小冷猶豫地點頭,抱着安然快步跑向客棧。
折返回京陵街,夜色瀰漫,店鋪都關了門,我一家家敲,卻沒有人迴應。越往前走心越慌,若是再找不到醫館,安然怕是……
心漸漸沉入谷底,咬咬牙,將劍緊握在手中,要是還找不到醫館,那就踹門去搶,無論如何,都要拿到藥,都要救安然。
遠處一盞燈籠在京陵街上閃着亮光,我輕呼出一口氣,提劍奔去。
春風堂。
我跨了進去,鋪裡藥櫃羅列,藥香撲鼻,只奇怪的是,這個時辰竟然還開着。
“掌櫃的,怎麼只你一人?”
正算着賬本的掌櫃擡頭,打量我一番,才道“醫者仁心,病人偶爾有個頭疼腦熱的沒地方醫治豈不是罪過,老朽開着門,自然是爲了不時之需。”
倒是說的中肯,醫者自然是爲病人着想。
“大夫,我想要一些藥。”
老人看着我點了點頭,從後房拿了幾瓶藥遞到我的手裡,說道“看你的樣子是受了傷或者你同伴受了傷吧。”
“您怎麼知道?”我不禁訝異。
“老朽這裡除了尋常百姓,還有像你們這樣的江湖人士,什麼刀傷劍傷多的是,丫頭快點拿去吧,遲了你同伴的命可就不一定保得住了。”
我向老者道謝,掏了掏衣袖發現沒有銀子,想寫張欠條,來日再還,可老人卻拒絕了,說是救人命要緊。
再顧不得推辭,我拿了藥就往客棧趕,現在救安然重要,等安然好了再一起還他錢便是。
“公子。”
女子走後,店鋪後房走出來一人,紫衣長袍,銀邊紋龍靴,氣宇軒昂。
“東西給她了?”
“是,沒要一分錢。”
南鳳衍揚脣輕笑“做的好,青玉賞錢。”
紫衣長袍身邊的男子掏出一塊黃金遞給掌櫃,掌櫃見了黃金嘴巴都合不攏了,笑着接過,頻頻道謝。
青玉站在南鳳衍身旁一頭霧水,他想不明白皇上明明找到孟姑娘了,爲何不直接帶她回宮。
“皇上,這孟姑娘都已經出現了,爲什麼不直接帶回宮裡?”心底的疑惑青玉終是問了出發。
南鳳衍看着那抹黑色身影消失,才啓脣道“你忘了她怎麼逃出去的?若是強行把她抓回去,她還是會逃走,與其如此倒不如先放她離開,只要主動權在朕手裡,她就逃不開。”
南鳳衍的話落在青玉心裡只覺得毛骨悚然,他這個主子是玩弄人心於股掌之上的人,對於朝堂是如此,如今對於女子,更是如此。他只能在心裡祝孟姑娘好運了,想到這兒又搖了搖頭,被主子看上真不知是好運還是壞運。
給安然清理了傷口,餵了藥我才真正放鬆下來,靠着牀頭閉目養神。
老人給我的都是上好的金瘡藥,這對於一個小店來說根本就是奢侈,只剛纔安然有傷我無暇顧及太多,現在想來疑點頗多。整個京陵街只有一家春風堂開着,沒有夥計在,只有掌櫃,這顯然是有人安排好的,只是那人會是誰?又爲何要給我藥?是刻意在等着我,還是隻是我想多了……
“嘶”牀上的人艱難得挪動身子,我趕忙按住她,“別動,纔剛上藥。”
“小繁,你回來了。”安然臉色蒼白如紙,受了傷說話沒有什麼力氣。
“我回來了。”看着躺在牀上裹滿紗布的安然,眼淚又不聽話的落了下來,安然虛弱地笑笑,“臭丫頭,哭什麼,老孃又不是死了,別給我哭喪着臉。”
我乖乖點頭,把眼淚擦乾,“安然到底怎麼回事?”
原本溫柔的眼神瞬間變得犀利,帶着三分恨意。
“與你分開那日我就帶着小九悠銘回十里村,路上卻突然出現了十幾個刺客,他們招式狠辣,顯然是要取我們的命,我抵死拼搏,可終究寡不敵衆,小九爲了救我,被他們擄去,而悠銘……替我擋住了飛來的劍。”
手攥成拳頭漸漸泛白,身子抑制不住地顫抖,悠銘,死了……
她才十八歲,她還沒嫁人,我還沒有帶她去遊山玩水,怎麼就……怎麼可以!
“小繁,要報仇,爲了悠銘,爲了孟大叔,我們要報仇。”
是,我要報仇,殺爹爹,殺悠銘,一次次戳我痛處,一次次傷害我最愛的人,我絕不會放過!
“安然,你安心養好身子,小九我來救,還有別告訴小冷。”
“你瘋了嗎,你現在去就是自投羅網!”
“我沒有瘋,她要的就是我自投羅網,既然這局佈下了,那麼就由我來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