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銀月蕩心波,水汀桂香催人碎。邀酒溫柔向月敬,閣中淒冷誰與歸?”忍冬搖頭晃腦坐在石凳上,不停地倒着酒。
“爲何今夜涼如水,杯酒不勝刺骨疼。形形色色宮中人,孤芳自賞無人醉……無人醉……呵呵……無人醉……”
身子在清水閣裡不自覺地邁起舞來,顫顫巍巍。
砰地一聲,後背撞進了一個人的懷裡。
“殿下何故在此?”忍冬晃着轉過身來,聲音裡有些調侃,“是不是新娘子不夠夫人我漂亮?呵呵!”
“夫人真是說笑,太子妃乃墨七絕色,怎有不美的道理?”莫蘇黎將忍冬扶好,乾澀地回道,“倒是夫人怎麼會在本王的閣子裡?”
“我?我是……我只是今天突感那門前冷落鞍馬稀的淒涼,便不自覺來了這裡……殿下若是介意,小六子……”說着忍冬便晃盪着跌進莫蘇黎的懷裡,她趕緊用盡全身力氣推開他,訕笑道,“小六子給您跳一段舞,當作賠罪!”
莫蘇黎望着月下滿是醉意的忍冬,雙拳緊握。
公主早就被他灌醉了,在這大婚的日子裡他的心裡始終想着自己眼前的這個女人!憤懣無法排遣,他便偷逛到這清水閣裡。
只是造化弄人。
“夫人既說自己是小六子,那小六子又怎會跳舞?”莫蘇黎背轉身去,將桌上的酒壺提起便喝。
“對,小六子不是舞魅夫人,他不會跳舞!”忍冬跟着走進亭裡,搶過莫蘇黎手中的酒壺,撅着嘴道,“這是我的!就算你是太子我也不能把它讓給你!”
莫蘇黎心裡顫了一下,血液翻騰着用上頭頂。他將手一緊,抱住忍冬纖細的腰,死死地不肯鬆手。忍冬被這一摟嚇得呼吸急促,唰地一鬆手,只聽得“鏘”地一聲,酒壺碎了,卻誰都沒有去管它。
他的眼神是那麼溫柔,溫柔地讓她難以抗拒。她早就爲了他的眼神小鹿亂撞過,只是現在她才知道,自己命中等的那個人不是小王爺,是她的勁敵--眼前的太子。這個讓她心中繫了一個結,悶悶不樂終至酗酒的男人,現在就在眼前。她的心緊緊地貼着他,眼裡卻裝着恐懼。
莫蘇黎直勾勾地盯着忍冬的眼睛,像是要將她的心徹底望穿似的。他的心裡想:這個女人她是愛我的,不然爲何會獨獨出現在這清水閣而不是仁寧王的行宮?
可是他又害怕這是個錯覺,也許,這只是她利用自己佈下的一個局,讓他自動地跳入這個陷阱。若是這樣他又該怎麼反應?
想到這,莫蘇黎抓着忍冬衣服的手不禁慢慢地鬆開了。
忍冬顫抖着將酒壺的碎片撿起來,尚存的酒意令她不自覺地劃破了指尖。
“呀!”她下意識地叫出聲來,莫蘇黎驚得俯下身來抓住她的手。
清晰的對望,清晰的愛意。
“殿下……”滑落的淚痕是那麼幹脆,惹人疼愛。莫蘇黎的喉頭上下撥動,緩緩移過身去,印上她溼熱的紅脣。
孤芳自賞無人醉……忍冬,我醉了,卻要強撐着說自己清醒。既生蘇黎,何生忍冬?老天爺,難道萬事一定要講究一個相生相剋麼?
莫蘇黎一個迅捷地抱起忍冬向閣房裡走去,無言的對視,卻佈滿溫柔的絲線。
今夜,我只想與你一起。不顧一切,捨生忘死。今夜我們之間不再有着輩份的隔閡,我不再是我的太子,你也不是你的夫人。我們只是單純地相戀,單純地沒有爾虞我詐。
閣房中只有一張偌大的牀,牀幔透紗恍如仙境,四圍相通,皆可進。
莫蘇黎輕吻忍冬嘴邊落下的淚水,滑入頸中。芬芳滿園的溫柔本應太子妃所有,今夜卻成就了一段孽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