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泣不成聲,蹲坐在大叔下,將自己蜷縮成一團,雙手抱膝,然後把頭深深的埋進去。夕陽的光打在她的身上,卻有種的淒涼的美。不遠處的橙色蘭博基尼早已啓動了引擎,飛一般地遠離自己,只是留下漫天揚起的灰塵。
而離林靜曼不遠處,坐在灰色奧迪的男人靜靜看着這一切的發生,他抿着嘴,有種欲言又止的表情,那朵印在臉上的蘭花在黃色的光線下輪廓更加分明,當時的他面對林靜曼伸手動粗的反應措手不及。雖有滿腹不滿與怨恨,
但是看見她拉起陳浩漸漸離開自己視線的時候,那種強烈感覺自己即將失去某種寶貴東西的時候,他衝了上去。開起自己的坐騎緊緊跟着他們身後,只是想做最後的挽留。
然而當他看到此時被夕陽所瀰漫,蜷縮在樹下的她時,卻心生憐惜。這一刻,他自己徹底完蛋了,他在沒有任何預兆的情況,那個分手多年的初戀女友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搬離了心房,而讓面前這個女人住了進來。這次是真的讓自己愛上了面前的女人。
他想直面自己的內心,想要好好的保護她。緊閉的車門被推開,修長而健碩的身材引來不少異性的眼球,而他無視這些炙熱的眼光,腳步不緊不慢的走向大樹下的林靜曼。
“你沒事吧?他已經走了。”乾淨整潔的手帕出現在林靜曼的面前,一股淡淡的古龍水撲鼻而來。
此時還處於悲傷狀態的林靜曼完全沒有留意到此時站在面前的男人,對於耳邊響起的聲音被視爲幻聽,畢竟在這荒山野嶺的除了那個剛剛離開自己的陳浩,也不可能有誰叫自己。那無休止盡的淚水依然不斷的往外流。原本乾燥的地面被染上一層厚厚的液體。
“我說陳浩已經走了,你到底還要在這裡顧影自憐多久?林靜曼。我求求你振作起來好不好?“依稀可以聽見的哭泣聲讓沈志軒有些抓狂,平生,最無法招架的事情之一就是看見女生哭。而現在的他放下身段,蹲在地上,伸出手撫摸着她的頭,生硬的語氣中夾雜着來自男人的溫柔。
就是聽到某種呼喚一樣,林靜曼將深埋的頭緩緩的擡起,面前那個人的模樣模糊卻又清晰,依然是那張冰冷的面癱臉,只是林靜曼不能確定的是爲什麼那猶如刀鋒般烏黑的眉好像微微的皺着,那句從他口中說不來的話爲什麼會有種令人溫暖的感覺。
剛纔被扇巴掌的位置漸漸清晰的出現在她的視線裡,原來不是因爲自己過度傷心而產生的幻覺,真的是他,真的是那個住在自己心裡的男人。她伸出手擦着眼角的淚水,“你怎麼會這。“。
那張面帶梨花淚的臉,讓沈志軒不由得打心裡心疼她。曾經何時,在沈志軒的記憶裡,林靜曼是那種堅強得就算被人扔去刀山油鍋裡受盡百般磨難,也不會喊一聲疼的人,
平時裡,她總是用自己的觀點態度自以爲是的對自己百般“折磨“諸多挑釁,恨不得將自己活生生的吃掉,而面對那些來自外界(包括自己)的傷害,她總是擡起頭,除了對自己橫眉冷視之外,便是微笑的面對一切不公平的待遇。
而現在的她,此時的她就像一個不小心丟掉自己最珍惜的寶貝一樣,在極力想要沿路尋找之後卻毫無任何結果,只能埋頭自責自己的不小心,那種對寶貝的愧疚與想念擊潰心裡的最後一道防線,。
他一直以爲她不會像所有的女生一樣,遇到再大的事情。只會理智的面對,不會讓自己傷心絕望到泣不成聲。他曾經以爲她沒有感情,只是個十分理智的女人。
因爲在外公劉文成住院的那段時間,她並沒有慌張,沒有擔心,她甚至冷靜的吃下一口飯菜,然後安靜等待外公的舒醒。可是他錯了,面前的她依然是個女人,一個表滿堅強,內心脆弱,也需要男人照顧,小心呵護的女人。
“我一直在這裡。不曾離開。“柔軟的手帕小心翼翼的擦拭着那張讓自己心疼的臉蛋,不再是生硬的語氣,而是滿滿的關心和疼惜。我一直都在,不管未來的日子發生什麼事情,我一直都會在你身邊,不會離開、
“你真的會一直都在嗎?“她不相信沈志軒說的話,她開始不相信世上依然存在折永恆的人與事。以前陳浩也曾經說過,我會一直都在你的身邊做你的哥們,爸爸媽媽也曾經說過:他們會一直陪在自己的身邊,看着自己長大,結婚,生子。
可是這些一直都要陪伴自己的人在時光的流逝中最後卻一個個漸漸消失在自己的生活裡,更何況,在沈志軒的心裡有着無法忘記,無法割捨的人,說這句話完全是出自安慰,不夾帶任何感情。
“我不相信!以前不信!以後也不相信!”林靜曼重新整理自己的心情,移開那張帶着他味道的手帕,自己擦乾雙眼,收起那張梨花臉。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塵土,在沈志軒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遠離他的視線。
“那你要怎麼纔可以相信?林靜曼,你說啊!“熱臉貼在冷屁股上,沈志軒看着那個表面堅強得無法攻破的林靜曼又一次出現在自己的視線裡,原本扮演着溫柔體貼的丈夫形象的他也換成了那個面癱軒。
然而林靜曼並沒有停下腳步,同時也沒有做任何迴應,依然固執的頭也不回地往前走,完全將自己毫不相干的路人甲、
這樣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林靜曼讓沈志軒徹底沒有扳回局面的辦法,無奈的搖搖頭,深吸一口氣,像是做了很大決定一樣,飛快的跑到她面前,二話不說的牽起她的手,不容分說的拖着她朝那輛灰色奧迪走去。
“沈志軒,你到底想幹嘛!你覺得這樣做合適麼?“強而有力的手臂拉着自己,有些生疼的手腕,林靜曼怎麼甩也甩不掉,冷冷地看着他。
“不想幹嘛!只是想帶你回家。”依然是頭也不回的樣子,就如同剛纔的她一樣理直氣壯,如果月老看到這樣的畫面,絕對會慶祝自己又做了一件好事。畢竟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而當這句從沈志軒口中發出來的時候,林靜曼卻覺得可笑極致,一個自己無法進去的你,要怎麼帶我回家,回哪個家?你家?還是我家?我們雖然都是住在同一個幸福家園,可是‘別墅與蜂窩屋還是存在很大區別。就像你跟我,我愛你,可是你卻不愛我。這就是區別。
“沈志軒!你放手!“
“不放,死也不會放!”
“你確定?“
“我非常肯定!“…
不斷的問號與肯定在空氣中徘徊,在外人看來就像是一對搞笑的小夫妻在上演着打情罵俏的小戲碼,可是在林靜曼心裡早已恨透了沈志軒這種總是強迫自己做自己不喜歡事情的舉動,
既然不能給自己任何希望,爲什麼還要給自己一絲殘留的生機,她要離開他,徹底的讓他從自己的生命中消失,不可以再給自己受傷的機會。
林靜曼低下頭在沈志軒的修長手臂上狠狠的留下了一個完美的牙印,那隻緊握的手突然鬆開了,天空頓時想起一陣徹耳的聲音。“啊….“
“林靜曼,你是狗麼?“沈志軒完全沒有想過林靜曼會給自己來這麼一出,用力的甩着手臂,疼得直跺腳。
“我不是,但是對於某些無賴的人,只能對他採取這樣的行爲。“原本說好的不放手,到最後還是會因爲疼痛而放手,原來你對我的感情就是這麼的脆弱。林靜曼背對着沈志軒,臉上是滿滿的失落。向身後的他做出揮手再見的動作。
而沒有發現,那個人漸漸的逼近自己,在林靜曼沒有防備的情況下,低下身,這一次並沒有拉起她的手,而是在林靜曼沒有防備的情況下,整個人將她抱起放在自己的懷裡。
“沈志軒,你這個混蛋,你到底想幹嘛!快放我下來!”向來冷峻的他居然會來這一出,更加讓自己措手不及,林靜曼好不容易恢復正常的臉蛋瞬間被充成了紅番茄。雙手用力的拍打着他,臉上,頭上,肩膀就像失控的小貓不斷地用爪子撓對方一樣。
“不放,這回我再也不會放手,你乖乖聽話,旁邊人都在看着呢?如果你想明天出現在報紙的社會版上的話,就死命的喊把。”沈志軒壞壞的看着懷裡的女人,嘴角是放蕩不羈的笑容,現在的他才發現。對於像林靜曼這樣的女人,如果不用點功夫,技巧的話,擺平她完全是一件傷透腦筋的事情。
“沈志軒,你….”林靜曼看着不遠處有記着採風的影子,心裡一怔,慢慢的收回‘貓爪子‘瞬間安靜下來。可是眼光中還是寫滿了’對沈志軒恨之入骨‘這八個大字。
“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裡?”
“我剛纔不是說了麼?我要帶你回家。”
空氣中散發着他的味道,她擡起頭看着表情依然冷峻的他,心中居然不要臉的有種竊喜,甚至戀上他的‘強逼‘,可是這樣的他始終無法在自己身邊,遲早有一天,會離開自己。
“林靜曼這麼看我,我會以爲你愛上我吧。”
“去死。好好看路。“心裡的秘密被他看錯,爲了隱藏內心,林靜曼用手狠狠拍了下沈志軒的後腦勺。
“你居然謀殺親夫。我是你結婚證上的老公。“
“那是有名無實的。不算數。明天就去辦離婚證。“
“你確定?“
“你去死!“
“我死了,你就得守寡。“
“你死了,我反而輕鬆。再去找一個。”
….
嘻嘻鬧鬧之後的他在將她抱進車內的時候,爲了避免懷裡的糊塗鬼撞到,便小心翼翼隔着車門,好吧,現在的她,他什麼也不想管了,就讓時間來告訴彼此這樣的選擇是不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