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裡?”一臉醉意,昏迷中的男人,旁邊坐着頭髮凌亂的地瓜妹,的士司機嘴角露出一絲邪笑,好生沒好氣的看着後座車上的兩人。
去哪裡?心中嘀咕。皺着眉頭看着那具‘屍體’,這個點要去哪?住酒店就不行,身份證沒有帶,雙手捂着臉,抓着頭皮,進入一休哥狀態。雖然那是深埋在心裡的疤痕,不過,現在也只能去那裡了,“去寧萌街17號。”
“好咧。”
林靜曼望着窗外寂靜的天際,深邃的星空中,彷彿有人輕輕用魔法棒一揮,漫天星空。這片耀眼的繁星中有沒有兩個屬於自己的爸爸,媽媽?對不起,爸爸,媽媽。你們會原諒我麼?深埋在心中的思念與愧疚就像漸漸褪去潮汐的河牀,慢慢的浮現出來。
“小曼,你看媽媽給你買了什麼生日禮物?”年輕的楊倩站在女兒的房間門口,望着在一堆玩具公仔的女兒,笑臉如花捧着胸前剛買回來1米高的泰迪公仔。
九歲的林靜曼從小就擁有一頭烏黑柔順的亮發,那時的媽媽總是換着花樣爲自己整理出各式各樣的公主髮型,配着白色的連衣裙,加上有着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胖嘟嘟的臉蛋像個洋娃娃似的,混在一屋子的玩具公仔裡,總是讓人產生錯覺。
“媽媽。”看見楊倩手中新買的玩具,小靜曼帶着淺淺純真的笑容從玩具堆裡屁顛屁顛的跑出來,目不轉睛的盯着那隻穿着連衣裙的泰迪熊。在得到媽媽的允許下,開心的接過生日禮物。
那天,林靜曼執意要等到全家人到齊之後才切蛋糕,吃飯。父親林城一直到很晚還沒有回來,每次一聽到巷口有什麼風吹草動的聲音,她充滿期待衝到門口之後,失望的對着空無一人的巷子,撅着嘴回到屋裡去。
記得那天到十一點多時接到父親林城的電話,九歲的她興奮的問他什麼時候回來,可是電話那頭滿腹歉意的告訴自己,今天不能回去了話還沒說完,充滿委屈的林靜曼大聲對着電話那頭喊着:“我再也不理爸爸!小曼,討厭爸爸!”
睡前的她勉強吃了一口蛋糕,悶悶不樂地爬到了牀。沒過多久,媽媽走到自己的牀前,溫柔的撫摸着自己的額頭,輕輕嘆了口氣。
“寶貝,別生氣,媽媽現在出去接爸爸回來,剛剛爸爸說,明天要帶寶貝去遊樂場玩,還買了一大堆寶貝喜歡東西,要送給你喔,所以,要懂事,不能生氣知道嗎?”
原本撅着嘴的自己再聽到媽媽的話之後,破涕爲笑,小腦袋裡開始夢想着明天的遊樂場之旅還有爸爸送的禮物,在媽媽出門沒多久之後,便甜甜進入夢鄉。
可是第二天,她卻站在這座淮海高架橋上,看着倒在血泊中父母。所有美好的夢在一覺醒來之後全部化成泡沫,不見了。
她忍着疼痛,沒有哭出來,她恨自己,痛恨自己爲什麼那麼不懂事,爲什麼那麼任性,如果當初自己不生父親的氣,媽媽就不會急着去找爸爸,那麼他們就不會離開自己。爺爺就不會失去得意門生,還有那個如是珍寶的女兒。
而今,每次經過這裡的時候,當年的情景歷歷在目,就像是印在心裡的傷疤,每次一觸碰便隱隱作痛,永遠提醒着她當年的無知。
沒過多久,爺爺帶着她離開了寧萌街17號。那也沒有回去過,只是偶爾經過這座高架橋的時候,感覺有人拿着一把刀狠狠的刺向自己的心臟,不斷的提醒,這一切都是自己親手造成的悲劇。
這些年來,面對將所有的愛傾注在自己身上的爺爺時,她充滿了愧疚,她不敢把心裡的秘密告訴他,她怕,她怕有一天爺爺知道了所有的一切之後,會狠狠的拋棄他。
原本清澈的眼眶中泛起濛濛霧水,眼中充滿了無盡的懊悔望着漸漸被拋在身後的淮海高架,淚水像是開閘的洪水不停的往外流。對不起!
司機透過後視鏡看着身後這個滿臉淚水的女人,不會是腦子有病?心裡有些不安,加快了馬力,往目的地行駛。
“到了。”一陣男聲將林靜曼從回憶里拉了出來,擦了擦淚水,拖起身邊依然昏睡中的沈志軒,打開了那扇不肯面對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