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輕語擡眼看過去,可不就是她的親表哥宋君霄嗎,他來做什麼?
“你來幹嘛?”她正鬱悶着呢。
宋君霄輕笑,剎那間如同暖陽耀臨,整個院子都明朗了幾分。
葉秋和小蝶都看呆了,原來小姐的表哥長得這麼好看,還風度翩翩,玉樹臨風的。
果然,跟着小姐不僅能吃美食還能看美男。
在宋君霄沒有走過來之前,鳳輕語看着他們倆一副花癡的樣子,露出鄙視的表情,作爲她的貼身帶刀丫鬟,能不能敬業點兒。
“你們的口水流出來了。”鳳輕語小聲說道。
兩人同時擡手擦拭嘴角,然而並沒有擦到一種名爲口水的液體,才知道是被她們的小姐嘲笑了。
“當然是來看看我的小外甥。”宋君霄身子一轉順便坐在鳳輕語的美人靠上,笑得一臉春風得意。
鳳輕語無語的翻了個白眼。
“你覺得你能看到嗎?”
難不成他還會透視眼,透過肚皮看他的小外甥。
宋君霄覺得有些尷尬,輕咳了兩聲以作掩飾,笑道,“其實呢,我是來看看錶妹的。”
“得了吧你,我看你是來我這兒躲避外公的追殺吧,還說什麼來看我,我可沒那麼大的面子。”鳳輕語再次翻了個白眼。
他的那點兒破事兒她早就知道了。
宋君霄瞪大雙眼,看着鳳輕語,她不是成天待在家裡沒出去過嗎,怎麼什麼都知道。
“別用你那一副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我,會嚇壞你的小外甥的,前天外婆來看我的時候說的,嘖嘖,你是沒有看到外婆那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我都要懷疑你是不是真的做了什麼遭雷劈的事兒。”
鳳輕語搖搖頭。
宋君霄驚呆了,他什麼也沒做好不好,怎麼鳳輕語就一副他是人渣的樣子。
“唉,別這麼無辜的看着我,我可都聽說了,燕家的那小姐爲了你可都跳河了。”就算外婆不跟她說,她長了耳朵也該聽到了外面的傳言。
“而且,燕家向來是宋家的死對頭,外公又是極好面子,現在外面傳得沸沸揚揚的,有損宋家的名譽,外公不追殺你纔怪!”
鳳輕語搖搖頭,表示十分同情。
她還好奇宋君霄到底是怎麼骨氣勇氣出門的,難道不怕出門被仍臭雞蛋什麼的。
你是不知道外面的人是怎麼說宋君霄的。
人渣,辜負了人家姑娘的一片情意。
敗類,玷污了人家姑娘的一世清譽。
混蛋,傷害了人家姑娘的一顆癡心。
……。
再怎麼說,人家姑娘都尋死覓活了,宋君霄一點表示也沒有,反而像個沒事人一樣。所以大家下意識都以爲是他辜負了人家。
宋君霄拍了拍胸脯,表示他是真的很無辜,很純良的。
“我發誓,我真的什麼都沒有做,那女的跳河真的跟我一丁點兒關係也沒有。”宋君霄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招惹了燕家的那個女人。
“那人家幹嘛哪條河不跳非要選擇宋家附近的河往下跳,而且人家姑娘個尋死覓活之前死活非要見你。”
宋君霄倒好,不僅沒有出來勸幾句,反而讓下人不要管了,也難怪人家的話說得這麼難聽。
“我哪兒知道,燕家那些沒事找事的傢伙,竟然要讓我負責。”
宋君霄這幾天都快被這件事給煩死了,明明就跟他沒有絲毫的關係,燕家的人偏偏賴上了他。
還說出了讓他負責的話。
靠!
沒見過燕家這麼不要臉的人,他一沒拉人家姑娘的小手,二沒親人家姑娘的小嘴兒,更加沒有……睡了人家姑娘。
他就想問:
憑啥讓他負責!
“嗯,確實有些難辦,畢竟人家姑娘要死要活的,又喝了一肚子河水,至今還躺在牀上昏迷着。”
鳳輕語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確實得負點兒責任。
“照你這麼一說,那要是整個族裡的姑娘都跑到宋家的那條河裡跳,我豈不是都要負責。”宋君霄兩腿兒一攤,作生無可戀狀。
真是逢年不順吶,怎麼倒黴事都讓他碰上了。
在鳳輕語探尋的目光下,宋君霄伸出三根手指對天發誓。
“那姑娘真的跟我沒有關係,你怎麼就不相信呢?”
他苦着臉,本來是來她這麼尋求安慰和溫暖,外加尋求解決辦法的,可這表妹的態度也太傷他的心了吧。
難道女人之間比較容易同情,還是因爲表妹懷了孩子所以母性光輝太過光芒萬丈?
他記得以前表妹特別義氣,特別彪悍啊。
“那你來找我做什麼?我可沒能力對人家姑娘負責。”鳳輕語兩手一攤,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宋君霄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都是自家兄弟,能不能友愛一點,能不能不要句句都提起“人家姑娘”四個字。
“表妹,你可是我的親表妹,你說這件事到底該怎麼解決,爺爺這會兒估計正在到處找人追殺我,你不能見死不救啊。”
能不能有點同情心。
“所以呢?”鳳輕語毫不在意。
“所以你得幫我想個辦法,不讓燕家人找麻煩。”
“辦法我方纔就跟你說了。”
她不是早就說了嗎。
宋君霄一臉茫然,她什麼時候說了,他怎麼沒聽見?
擡頭看了一眼一直站在一旁的葉秋和小蝶,眼神示意:你們聽見了嗎?聽見了嗎?
在宋君霄的瞪大雙眼的情況下,葉秋和小蝶同時點了點頭,她們都聽見小姐方纔已經說了解決的辦法了。
宋君霄仔細回想了一下鳳輕語所說的話,真的沒有啊?難道是他聽漏了。
“表妹方纔說的辦法是什麼?”宋君霄不死心的又問了一遍,確定一下。
鳳輕語看着他,一副你是白癡的表情。
“我不是說了嗎?要想徹底解決這件事情,簡直不能再簡單了,直接娶了燕家的姑娘就是,何必這麼麻煩,再說了,聽說那個叫什麼燕沫的長得還十分漂亮,大美人一個,你作爲男人又不吃虧!”
她方纔說的讓他對人家負責不就是這個意思嗎,怎麼沒說?
宋君霄猛地站起身,“關鍵是我不想娶那個女人!”
管她是不是大美人。
“那我就真的沒有辦法了。”
這麼簡單粗暴的方法他竟然看不上,那就自己想辦法去,她可沒有那個閒心管這些破事。
“真是天要亡我啊!”
宋君霄擡起舉起雙手衝着天,一臉沮喪。
“表妹啊,那個女人叫燕沫,那是會把我淹沒的,你真的忍心這麼一個風流倜儻的偏偏少年年紀輕輕就折損嗎。”
他說什麼也不會娶那個女人的,關鍵是不僅燕家那邊不好交代,就是爺爺也不會輕易放過他的,雖然老爺子護短,可這種丟面子的事情爺爺是不會出手的。
不管事實如何,在別人的眼中,燕家的那個女人始終是因爲他。
“噗”
不僅鳳輕語,就連葉秋和小蝶也忍不住笑了。
燕沫等於淹沒。
這個理由真夠充分的。
“感情你不願意娶人家是隻是因爲人家的名字取的不好,那好,讓燕家的姑娘改了名字就行!”
鳳輕語隨手拿了一顆葡萄塞進嘴裡。
“我……我……”宋君霄手執玉簫指着自己,他真的啞口無言了。
“不是名字不名字,老子就是不會娶她。”
在這一點上,宋君霄的態度堅決。
鳳輕語擡眸看過去,正好看到了他眼中前所未有的認真,這樣的表情或許她以前不懂,現在卻是能瞧出幾分。
她這表哥八成是喜歡上哪家的姑娘了,怕人家誤會纔會死了心的不肯娶別的女人。
“將事情的經過詳細的跟我說一遍。”鳳輕語談談地道。
畢竟外面的傳聞總是以訛傳訛,早就失去了原貌,事實究竟是怎樣的,說實話,她也不是十分清楚。
“啊?”
“啊什麼啊,我不瞭解清楚事情的經過,怎麼幫你想辦法。”鳳輕語翻了個白眼,要不是看他可憐的樣子,她都懶得管這事兒,樂得自在。
宋君霄立刻撥開雲霧見青天了,喜笑顏開,就差衝過去給鳳輕語一個大大的擁抱了。
“還是表妹對我好。”
“行了,趕緊說。”
然後,宋君霄就娓娓道來,說出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不過是一個風和日麗,萬里無雲的日子。燕沫正在光顧一家有名的珠寶首飾店,恰逢被登徒子調戲,咱們一向正義見不得女人受欺負的宋君霄同學自然是當即就把家族恩怨放一邊上前救了燕沫一把,順便很大方的說了一句安慰的話。
好像是:你沒事吧之類的。
就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英雄救美的故事而已,意料之中的事情就是,姑娘看上了英雄而已,而且是見鬼的一見鍾情。
奈何妾友情郎無意,燕沫那姑娘也是個大膽的,後來的一天,他再次見到了宋君霄,直接衝上去跟人家表白了,而且是當街表白。
聽到這裡鳳輕語也是無語了,在這個時代敢當街表白且不把拒絕的女人一定有一個漢子心,要麼就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咱們宋君霄同學也是個耿直的,直接當街拒絕了。
然後……燕沫覺得自己的面子在整個天幽族都丟盡了,不止如此,燕家可是四大家族之一,燕家的面子也丟盡了。
燕沫一時氣急,就找了一個離宋家最近的河而且還是歸宋家管轄的那條河,當着衆人的面兒就這麼大喊了一聲“宋君霄”,然後就……跳了下去。
唉……
跳河之前雖然不能拉着宋君霄陪葬,喊着他的名字去死也是另一種宣示。
聽完整個故事,哦不,整個事實,鳳輕語只覺得太過戲劇化,太過戲劇化的事情總是透着一股怪異。
“你一個大男人到賣女人的珠寶首飾店裡作什麼?”這是鳳輕語比較關心的問題。
想想,如果宋君霄不到那個什麼首飾店裡去,那後來所有的事情不都沒發生的可能了嗎?
宋君霄:“……”
這不是重點好嗎?現在事情都發生了還說這些做什麼?
“不是,我只是路過,路過的。”宋君霄輕咳了兩聲。
鳳輕語看着他,她怎麼覺得宋君霄有些尷尬,而且在掩飾什麼。
“好吧,我只是想送一個朋友禮物而已。”
在鳳輕語刀劍一般的目光之下,他要快呼吸不過來了,還是選擇瞭如實交代,否則會被她的目光刺穿。
“朋友?女的?”
要不然怎麼會去專賣女人首飾的店裡。
宋君霄:“……”
能不能不要再討論這麼無聊的問題。
“姐姐,你能不能說些有意義的話?”現在是想辦法不是聊天好嗎。
鳳輕語看着他快要抓狂的樣子,十有八九就是幫心上人買東西,只是不好意思在她的面前說罷了。
頓了一下,鳳輕語提醒道。
“我是你妹妹不是你姐姐,如果你非要叫我姐姐的話我也是不會介意的,就是不知道外公同不同意。”
宋君霄:“……”
還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鳳輕語見逗他逗得差不多了,收起了笑緩緩說道。
“如此聽來,你還真是有些無辜,英雄救美沒有落到個美名反倒被罵了,嘖嘖,你也夠倒黴的。”
這跟扶起老人反被訛的事情有什麼區別。
鳳輕語現在是真的有些同情宋君霄了,以燕家人的性子,此事若是不妥善解決的話,恐怕不會善罷甘休。
關鍵是那個燕沫到現在還沒有醒過來,燕家利用這件事恐怕吸引了不少人的同情心。
“現在什麼都不能做。”鳳輕語直接用肯定的語氣說道。
“什麼都不能做?燕家的人豈不是會越來越囂張,現在他們藉着這件事已經不知道派人到我們宋家鬧了幾回了?”
鳳輕語皺眉,“他們鬧什麼?”
“說是非要讓宋家給一個說法,要不然就請族長出來主持公道。”
所以他纔不敢待在家裡。
鳳輕語笑了。
“你笑什麼?”
“笑他們竟然如此囂張。”他們怎麼就她爹就一定站在燕家的一邊,還是以爲她爹真的能夠不顧孃親對宋家怎麼樣。
燕家人的腦子果然不怎麼樣,就如同燕然,還有她那個女兒。
“他們囂張的資本不過是燕沫還在昏迷之中,不死不活的,要不然燕家的人說話哪會這麼硬氣。”
就算那個女人真的死了,與他何干,他看燕家的人就是存心找事。
“燕沫昏迷了幾天了?”鳳輕語問道。
宋君霄想了一下說道。
“三天了,過了今天就是四天。”
“不是聽說燕沫跳下河的時候就被人救上來了嗎,不就是喝了幾口水怎麼會昏迷這麼久?”
鳳輕語倒是覺得奇怪了,這古代的河水又沒有被污染過,純天然得都能喝了,不過是喝了幾口,或者是受了些驚嚇昏迷了也不至於昏迷三四天吧。
“表妹的意思是說……”
“我的意思不是很明顯嗎?”還需要多問?
“啊?”
“他們燕家的大夫不行,畢竟燕家的人是因爲你才跳水的,你當然是要請一個醫術高明的大夫去瞧瞧,比如…。我。”
鳳輕語伸出手指指着自己。
“多謝表妹!”
宋君霄拱手,站在鳳輕語的面前鞠了一個深深的躬,若不是她,他還真沒折。
鳳輕語斜着眼睛看了一眼,“你可別謝的太早,要知道本小姐幫忙可不是白幫的,別說你是本小姐的表哥,就是本小姐的親哥也不帶這麼免費的。”
她的出診費就不低好嗎,她看病全憑自己的心情。
很明顯,燕家的人不在她的服務範圍之類,就拿燕然對她便宜爹做的事,她就有一萬個理由不進燕家的大門。
宋君霄本來彎着腰笑得正開心,鳳輕語的話一下子讓他的笑僵在了臉上。
什麼?
還不是免費的。
難道還有收他的錢不成。
“瞧你那一臉痛心的樣子,你覺得我缺錢嗎?”
鳳輕語搖搖頭,吐出口中的葡萄籽兒又隨手拿了一顆葡萄喂進嘴裡,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
宋君霄立刻走過去,將手中的玉簫放在小桌子上,立刻端茶倒水,外加幫她剝葡糖皮兒,送到鳳輕語的面前,只要她一張嘴就能吃到。
“你的手洗了嗎,乾不乾淨?”
鳳輕語嫌棄看了一眼他的手,不張嘴。
宋君霄低頭瞅了一眼自己的手,呵呵笑了兩聲,將葡萄喂進自己的嘴裡。
一股清甜的葡萄汁水溢滿口腔,真是會享受,他也算是富貴人家了,也沒吃過這麼好吃的葡萄。
“既然表妹不缺錢,那需要什麼?只要表妹一句話,我立刻辦到。”
宋君霄順便又多吃了幾顆葡萄,擡頭看着鳳輕語,她不缺錢就好。
“就是缺給跑腿兒的人。”
跑腿兒的人?偌大的蕭府,她爹還是族長,下人多得用都用不完還會缺跑腿兒的人,看錶妹的樣子也不像是在開玩笑。
“你的表情是在告訴我你不願意?”
“不是不是,絕對榮幸之至。”宋君霄趕緊搖搖頭。
不就是跑腿兒又不會要了他的命,可是如何燕沫的事情不解決,爺爺會要了他的命。
“那你現在還在這裡幹嘛?”鳳輕語橫了他一眼。
一盤子的葡萄都快被他吃光了,她吃的葡萄可是爹親手種了,外面想買都買不到,她還沒吃幾顆全部宋君霄給吃了。
“表妹需要做什麼準備,我好幫你跑腿。”
這麼敬業,鳳輕語難以置信。
她看了看天兒,離吃午飯的時間還早着,去一趟燕家也不是耽擱不了多長的時間,隨即拿出絹帕擦了擦手上的汁水。
“葉秋,你去一趟我爹那裡就說我要去燕家瞧瞧,至於你,回宋家將外公叫過來,我們一同去一趟燕家,免得他們說我們有失公允。”
鳳輕語云淡風輕,族長大人都親自駕臨了她就不信燕昆仲那個老傢伙還敢多說什麼。
“得令。”
宋君霄轉身出了院子,葉秋也跟着出去了。
蕭景鈺讓人備了一輛馬車,帶着鳳輕語一起去了燕家,後面宋君霄,宋戰峰,宋君錫也跟着了過來。
畢竟人多顯得有氣勢。
遠遠地就看到宋家的幾人騎着馬,燕家的下人立刻跑進去彙報給燕昆仲。
難得燕昆仲親自出來相迎。
一身錦衣華服,步態如風,走到門前看了一眼宋家的人,呲笑一聲,他們終究是來了,“還以爲宋家是個縮頭烏龜,不敢來了,老夫的孫女被你的孫子欺負了,老夫必定是要爲孫女討回公道的。”
蕭景鈺從馬車上下來,將身後的鳳輕語也扶下馬車。
“族長大人,您怎麼來了?”
燕昆仲一見到蕭景鈺就立刻走下臺階,彎腰鞠躬,衣服十分討好的樣子。
隨後,他的視線落在蕭景鈺的身後,眼眸猛地收縮,這個女人也來了,他可沒有忘記了當初她的女兒就是因爲這個女人才被攆回孃家的。
還有他的外孫女,到現在還下落不明。
不過燕昆仲應該不知道他的外孫女蕭清清已經死在了大陸。
“聽說燕家主想要本族長主持公道,本族長自然就前來了。”
蕭景鈺雙手揹負身後,語氣平淡。
燕昆仲的手不由得抖了一下,當初他只是在宋戰峰面前隨口一說,誰知道宋戰峰這個老不死的竟然真的將族長請了來,將族長請來也就算了,那個女人跟來做什麼。
他有預感,鳳輕語一來肯定沒有好事。
雖然他也不知道爲什麼會有這樣的預感。
“不知族長前來……”
“這還用問,族長當然是來看看你們家那嬌貴的孫女,順便將此事說清楚。”宋戰峰上前一步,指着燕昆仲的鼻子。
整個天幽族敢指着燕昆仲的鼻子的就只有宋戰峰了。
“你……老夫跟族長說話哪兒有你說話的分兒,你少插嘴。”燕昆仲瞪着宋戰峰。
“你什麼你,老夫還是族長的老丈人呢。”着你能比得了嗎。
蕭景鈺:“咳咳……”
宋戰峰收回自己的手指,撫着鬍鬚,他就不信燕昆仲還有話反駁。
果然燕昆仲臉色鐵青,吹鬍子瞪眼卻奈何不了宋戰峰。
鳳輕語終於知道爲何外公每次跟別人吵架總能佔上風,原來是專挑人家的痛楚說。
她記得以前燕昆仲的女兒燕然還住在蕭府的時候,燕昆仲總是以族長大人的岳父自居,現在倒好,啪啪噠臉了。
燕昆仲看着蕭景鈺笑道。
“族長大人向來公正嚴明,大公無私,就算如此也斷然不會有失公允。”
鳳輕語心道,燕昆仲一頂高帽子砸下來,爹就是想徇私也不敢做得太明顯。
不過——她也不需要爹偏私,只要爹做一個見證人就好,免得到時候燕昆仲這個小人抵死不承認。
“還站在這裡做什麼,進去。”
族長都下令了,他們自然不敢不從,都往府裡走。
鳳輕語走在蕭景鈺的旁邊,宋戰峰緊跟在他們身後。
回頭一看,宋君霄還站在原地不動,宋戰峰迴過頭來看着他,恨鐵不成鋼,“臭小子,還站在那裡做什麼,還不跟上。”
丟人,太丟人了。
他們是來討債的又不是來認錯賠罪的,用得着這麼不硬氣嗎。
作爲宋家的人,那就是要擡首挺胸的跨進燕家的大門,並且將他們燕家的門檻踩爛嘍。
砰!
燕家大門上好的木製門檻就這麼成了一堆稀巴爛的木屑,隨風飄散,場面十分壯觀。尤其在看了燕昆仲的臉色之後,那叫一個爽。
宋戰峰是個有想法就去實現的人。
不過是心念一動,就真的踩碎了燕家的門檻。
“是,爺爺。”
有了這一出,宋君霄擡頭挺胸,十分硬氣的走進了燕家無門檻的大門。
宋戰峰看着燕昆仲吃屎的臉色,不好意思的道。
“呦!對不住了,不怪老夫,是你們家的門檻不結實,要老夫,你們燕家好歹也是四大家族之一,天幽族的名門望族,怎的門檻這麼爛。”
說完還萬分的抱歉的笑笑,只是那笑分明就是嘲笑。
鳳輕語的嘴角抽了,這也太……牛了,她在心裡默默的爲外公點贊吶,什麼叫做殺人不見血,什麼叫做罵人不留痕,這就是。
她佩服!
燕昆仲在袖中的手緊捏成拳,恨不得上前去教訓宋戰峰一頓。
廢話,他那帶着內力的一腳,再好的門檻也會被踩爛了。
後來的後來,聽說燕家新換了門檻,用鐵做的,而且是那種非常之稀有的玄鐵,驚呆了衆人。
當然了他現在的心情卻不是很美麗。
“族長大人,老夫的孫女在左邊的一處院子裡,至今還昏迷未醒。”
燕昆仲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燕家主帶路。”蕭景鈺淡淡的道。
在燕昆仲的看不到的地方,鳳輕語轉身對宋戰峰豎起了大拇指,外公的太厲害了。
方纔她可是親眼看到了,燕昆仲做出請的姿勢的時候,他伸出來的手都是顫抖的,可見氣得不輕。
宋戰峰看到了鳳輕語的小動作,笑呵呵的擺擺手。
表示:方纔那根本就是小菜一碟兒。
一旁的宋君霄和宋君錫同時搖頭,動作出奇的一致,他們總算是知道了鳳輕語剽悍的性子雖誰了。
這不是很明顯嗎。
不過他們很是懷疑,爲何素清姑姑就那般溫婉呢。
燕昆仲的心裡不知道在盤算着什麼,步子走的格外的慢,穿過一個迴廊就到了燕沫的屋子。
他推開屋子,裡面瀰漫着一股濃濃的藥味,還有大夫在一旁守着,丫鬟在一旁伺候着。
鳳輕語脣角微勾,笑得有些諷刺,燕沫不過是燕昆仲的二兒子燕北的一個小妾生的女兒,想像燕家這種等級觀念極重的家族,怎麼會對一個妾生的女兒這麼在乎。
“族長請。”
不知爲何,他這三個字說的特別大聲,像是在故意給某人提醒一樣。
走進了屋子,蕭景鈺側身對鳳輕語說道,“語兒,你醫術高明,過去給燕家的小姐瞧瞧,看看是否有救。”
鳳輕語擡眸看了一眼牀上躺着的女子,點頭,走了過去。
燕沫的臉確實蒼白的有些嚇人,但還是能看得出他是一個美人,眉如彎月兒,鼻子高挺,嘴脣飽滿而小巧。
不過——鳳輕語的視線落在燕沫的嘴脣上的時候,發現她的嘴脣竟然是水潤的,顯然是不久前才喝過水。
“你們有誰喂她喝水了嗎?”
鳳輕語轉頭看着一衆丫鬟,她要提前問清楚。
丫鬟們相互看了一眼,紛紛搖頭,她們平時都是站在門外的,只是方纔管家吩咐了,她們才進的屋子。
沒有喂她喝過水,那就是她自己起來喝的了。
燕昆仲不知道鳳輕語問此話的目的,心裡卻不由得多了幾分警惕。
“難道她不能沾水嗎?”一旁的大夫也問道。
鳳輕語看了大夫一眼,懶得跟他多廢話。那大夫見鳳輕語不言語,低着頭十分尷尬,也不說話了。
鳳輕語走近幾步,拿起燕沫的手爲她把脈。
脈象虛浮,身體確實十分虛弱,但是不至於昏迷不醒。
鳳輕語從身上拿出包着銀針的布包,攤開,三排鳳尾銀針整齊的排列。
一看這架勢,燕昆仲驚了。
“你要做什麼?”
“這不是很明顯嗎,老夫的外孫女在給你的孫女診治,我說燕家主這麼激動做什麼,莫不是心裡有鬼。”
宋戰峰毫不客氣的回擊。
鳳輕語在一旁輕笑,外公還真是逮住機會就讓燕昆仲的心裡不舒服。
燕昆仲瞪着眼,“那少在那兒血口噴人了。”
“是不是血口噴人,老夫想燕家主的心裡應該是再清楚不過了,還需要老夫言明嗎,到時候丟臉的可就是燕家主了。算了,老夫向來宅心仁厚,還是不讓燕家主現在丟這個人了。”
“你……”
在宋戰峰和燕昆仲爭吵的時候,鳳輕語一根銀針已經刺入了燕沫的穴位。
不過她卻絲毫沒有反應。
燕昆仲看着牀上的燕沫,轉而又對蕭景鈺道。
“族長大人也見到了,老夫的孫女被銀針這麼扎都沒有知覺,老夫的孫女是真的危在旦夕,還請族長大人做主。”
宋君霄眼睛都不眨一下得盯着牀上的人,怎麼會沒有反應。
表妹不是燕沫應該是裝的嗎。
鳳輕語也有幾分疑惑,她方纔扎的是痛穴,按說燕沫不該沒有反應的,難道自己判斷錯了,她真的在昏迷之中。
不可能。
鳳輕語拿出銀針有刺入另一個穴位,燕沫還是沒有反應。
燕昆仲徹底的鬆了一口氣,等着族長給他們燕家一個交代。
人在什麼情況下會沒有知覺,要麼是用藥,可是她方纔已經爲燕沫把過脈了,若是提起服用了藥物,她一定會發現的纔對。
要麼就是……
突然,鳳輕語伸出兩指在燕沫的身上點了幾下。
“啊……”
一聲嘹亮的尖叫聲劃破長空。
燕沫睜開眼睛,就覺得身上都兩處疼的鑽心,腦子還未甦醒便下意識的尖叫出聲,這完全是人的一種本能反映。
鳳輕語淡笑,將她身上的那兩根銀針拔下來。
身上的疼痛也隨之消失。
燕沫看到了滿滿一屋子的人,爺爺,族長大人,還有宋家的人,她才知道自己方纔做了什麼。
下意識的朝燕昆仲看過去,只看得見他一張鐵青的臉,燕沫忍不住瑟縮了一下,心裡十分恐懼。
“燕家主,這是怎麼回事?不是說燕家的小姐昏迷未醒,藥石無醫嗎。這是怎麼回事,本族長聽着方纔她的驚叫中氣十足,倒是比普通人還要有力氣。”
之前,燕昆仲說了那麼都多蕭景鈺都不曾答話,現在一開口就讓燕昆仲無話可說。
“我看燕家的門檻不怎麼樣,就連大夫也不怎麼樣,老夫的外孫女隨隨便便紮了兩下,倒是比府上的大夫診治了三四天還管用。”
宋戰峰諷刺十足的說道,他就知道這裡面有貓膩。
鳳輕語站起身緩緩走過來。
“還要請燕家主,給個說法纔是,我方纔發現燕家小姐可不是因爲昏迷而是被人點了穴道,讓她失去知覺,這是怎麼回事?”
鳳輕語裝作疑惑不解的樣子,讓燕昆仲更加的無話可說。
“燕家好歹是數一數二的大家族,用這樣下三濫的招數恐怕有失身份吧。還是說燕家的姑娘都嫁不出了,非要用這樣的手段才行。”
鳳輕語的一字一句宛如刀劍,一刀一劍全部刺入燕昆仲的心裡。
牀上的燕沫也嚇得不敢說一句話,本來她當時跳河也是一時衝動,被人救起來之後,還沒有兩個時辰就醒了。
可是,爺爺非要拿這件事大做文章,說是要對付宋家的人。
她身份低微本來就不得爺爺寵愛,她若是答應了說不定還能嫁給宋君霄,而且能得爺爺另眼相看。
所以,她就答應了。
前幾天,她一直都在屋子裡躺着未曾出門,屋子裡就連一個丫鬟也沒有,爲了掩人耳目她每天只能吃一頓飯,而且還是深夜的時候送進來的。
方纔,管家來了一趟,二話沒說就點了她的穴道,後來就沒了知覺,發生了何事她也是不知道的。
不過看現在的情形,應該是露餡了。
這可怎麼辦,爺爺是不會放過她的,說不定還會將所有的事情都推到她的身上。
“族長大人明鑑,老夫對此事並不知情,這個丫頭竟然連老夫都騙,實在罪大惡極,回頭我一定好好教訓她!”
說道教訓的時候,燕昆仲的眼睛不由的看了一眼牀上的燕沫。
眼神中帶狠戾,還有警告。
燕沫心裡頓時咯噔一下,不敢多說什麼,她心裡清楚地知道此刻她若是多說了一個字以前她在燕家的日子覺得不會太好過。
而且,她的孃親也會受到牽連。
“燕家主的話未免也說的太過牽強了,明明是好端端的人卻被人點了穴故意裝成昏迷,老夫就不信她是自己點了自己的穴。”
還不是你們中的誰做的,現在倒好,事情敗露了就推三阻四,隨便編造接口,真當他們一個個都是傻子,看不清事實真相嗎。
“宋家主,你怎麼說可有證據,若是沒有證據就不要在這兒亂說!”
燕昆仲徹底急了,本來計劃好的事情現在卻成了這種局面他能不生氣嗎。
又是這個女人,他現在總算是知道了他方纔那種不好的預感從何而來了。
鳳輕語挑眉。
“證據?要證據還不容易,這大夫不是號稱每天都爲燕沫看病嗎,難道說他不知道燕沫的身體狀況。”
鳳輕語看了一眼站在一旁毫無存在感的大夫。
大夫早就被燕家買通了,鳳輕語自然知道,她就是故意這麼問的。
“燕小姐之前確實在昏迷之中。”大夫精明,不敢多說。
“哦?是嗎?還記得之前我問的是否有人給燕小姐餵過水,結果卻是無人,可是燕小姐……”鳳輕語將再次將目光落在燕沫的臉上,更準確是說是她的脣上。
衆人看過去,是個傻子也該猜出了鳳輕語想要表達的意思。
燕沫的脣色殷紅水潤,與蒼白的臉色相比實在太過於明顯了。
“如此?你還敢說他之前是昏迷的!”鳳輕語厲聲一喝,大夫立刻傻了眼,沒想到早就掉進了鳳輕語設的陷阱裡面,現在就是想反悔也不成了。
“燕家主還有什麼話要解釋,本族長倒想聽聽。”
蕭景鈺一如既往的聲音平淡。
燕昆仲現在的腦子裡面就是一團漿糊,完全忘記了該如何做。
“咳咳,老夫也不是得理不饒人之人,只要燕家主當衆向我宋家道歉,此事老夫可以既往不咎,如若不然,老夫定要鬧得整個天幽族都知道燕家到底是怎樣的家族,根本不配爲四大家族之一!”
宋戰峰清楚的知道要想真正的將燕家打壓下去是不可能的,不過能讓他有所忌憚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宋戰峰,你別欺人太甚!”
“到底是誰欺人太甚你我心知肚明,族長大人也在此,若是燕家主還是不服氣,那就將府上所有的下人都召集過來,一個個審問,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老夫就不信沒人知道實情。”
宋戰峰也不是吃素的,怒喝一聲。
鳳輕語看着他,她還以爲外公只會耍賴,沒想到講起道理來也是一道一道的。
也對,外公作爲族裡四大家族之一的宋家家主,怎麼會沒有實力。
燕昆仲自知理虧,若是真讓宋家的老東西鬧起來還不得將事情鬧得更大,到時就真的無法收拾了。
“既然這件事真的是燕家主有錯,那就按照宋家主所說的,本族長還有事,先走一步。”
蕭景鈺走出了房間,站在外面等鳳輕語。
“爹是不是早就知道了燕家的那位在耍手段?”出來後,鳳輕語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