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輕語轉身對南宮九道,“你在這裡安心休養,我就先走了。”起身的時候又囑託道,“若是有任何需要直接吩咐宮人便是。”
南宮九心中自是之分感激。“皇后娘娘有事就去忙吧,妾身會照顧好自己的。”
“嗯。”
鳳輕語出了夏菱宮。
南宮九側着身子看着鳳輕語的背影。
這天下有多少女人嚮往皇后娘娘,她也不例外。
世上最得人羨慕的便是你愛的人他也愛你吧。
只是她沒有那個福氣罷了。
鳳輕語出了夏菱宮,就被葉秋和小蝶扶着往念語宮的方向走去。
不用問就知道軒轅璃夜找她必然不是重要的事情。
不過是半天沒見到她的人,軒轅璃夜放心不下,才讓龍一來傳話。
她來找南宮九的時候已經跟軒轅璃夜說了一聲,沒想到他還是如此不放心,才一盞茶的時間就讓她回去。
進了屋子。
鳳輕語發現除了軒轅璃夜外,老五也來了。
因爲南宮九的事兒,鳳輕語似乎對軒轅清冽很是不滿,連帶着說話的語氣也生硬了幾分。
“老五,你來這裡做什麼?”
軒轅璃夜起身示意葉秋和小蝶退下,自己攬着鳳輕語坐到椅子上。
看她的肚子他就心驚膽戰,偏偏她還一點也不讓人省心,成天往外跑。
軒轅清冽摸了摸鼻子。
他又不是傻子,自然能聽得出來鳳輕語的語氣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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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我來找皇兄商討一些事情。”
他看着皇兄,期盼皇兄能爲他說幾句話。
軒轅璃夜當然看得出鳳輕語在生氣,試問一個寵妻的男人怎麼可能逆了鳳輕語的意思呢。
所以他一句話也沒說。
軒轅清冽一下子就泄氣了。
他就不該讓皇兄爲他說句話。
“既然是商討事情,現在事情已經商討完了吧?”鳳輕語看着軒轅璃夜。
“當然商討完了。”
軒轅璃夜順着鳳輕語的意思說道。
鳳輕語喝了一口水,轉頭看向軒轅清冽,“既然商討完了,那老五還在這裡做什麼?難不成是來看南宮九的?”
軒轅清冽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變得有些難看。
原來皇嫂改變態度是因爲南宮九。
“如果我說是呢?”
本來還想找藉口的,既然皇嫂已經猜到了他也沒有必要隱瞞了。
他本來就是來看南宮九的,即使那個女人欺騙了他,他還是想知道她的身子好不好,還是會莫名其妙的擔心她。
鳳輕語倒是沒想到他會承認得如此爽快。
倒像是老五的風格。
“你不是不要孩子,還要休了南宮九嗎,她自然不敢再住在冽王府。”鳳輕語將茶杯放在桌子上,頭也沒擡,“那你還來看她做什麼?”
軒轅璃夜一直緊張得撫着鳳輕語的後背,低聲在她耳邊道,“不許動氣,對女兒不好。”
鳳輕語瞪了他一眼,卻暗自深吸了幾口氣平復心情。
她是真的被老五氣死了。
軒轅清冽先是一愣,南宮九什麼時候跟皇嫂的關係這麼好了。
就連這些事,南宮久都跟皇嫂說明。
見軒轅清冽不說話,以爲他是默認了,鳳輕語心裡更氣。
“老五啊老五,我還真是不知說你什麼好,自己酒後亂性碰了人家姑娘,結果人家懷孕了你還不要孩子。以前覺得你雖風流卻也知道分寸,現在看來,竟是半分理也不講……”
鳳輕語巴拉巴拉說了一大推,軒轅清冽卻只聽進去了一句。
酒後亂性碰了人家姑娘?
誰酒後亂性了?
“皇嫂是說我酒後亂性碰了南宮九?她肚子裡的孩子是我的?”皇嫂的話是這樣說的話沒錯吧。
軒轅清冽一臉呆愣的表情,讓鳳輕語也愣了。
老五他…。不知道這事?
南宮九不是說老五已經知道了所有的事情嗎?
“皇嫂,你方纔的話是這個意思吧。”他忍不住又問道。
軒轅清冽唯一能夠響起的便是父皇壽宴那次,他喝醉了,後來的事情…。他都不記得了。
那天他…。真的碰了南宮九?怪不得那天他醒來的時候看到的南宮九,表情那麼奇怪。
這個認知,讓他心中莫名的涌起一股名爲欣喜的情緒。
不過鳳輕語一直不說話,讓軒轅清冽的心裡很是沒底兒。
鳳輕語輕咳了一聲,“咳咳……我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說。”
“南宮九在哪兒?我要見她!”他要親自問那個女人。
軒轅清冽幾乎是跳躍着起身。
鳳輕語將思緒理了一下,事情的始末大概就是老五知道南宮九懷孕,以爲她懷的是別人的孩子,纔會說出那些氣話。
而南宮九則以爲老五已經知道了全部的事情卻還不要她和孩子。
傷心之下才會傳信跟她說要離開王府。
感情這裡面藏着一個巨大的烏龍?
鳳輕語深深地覺得老天爺真的很會開玩笑。
她稍微冷靜了一下,對軒轅清冽說道,“我勸你暫時還是不要見南宮九的好。”
“爲什麼?”
“她現在需要靜養,不能受到任何的情緒波動,你也知道她的身子,腹中的孩子幾乎是靠着藥物才能安然得待在他母親的的肚子裡,你能確保南宮九看見你不會產生任何的情緒波動嗎?”
鳳輕語說的這一番話,誇張得成分居多。
她只是不想讓老五太早得意。
軒轅清冽的心情瞬間跌落到谷底了。
“九兒的身子真的虛弱到這種地步?”他的心裡涌起陣陣自責。
那天若不是他一氣之下推了九兒,她也不會摔倒在地,更不會差點小產。
鳳輕語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九兒?
軒轅清冽的態度轉變的也快了。
“你覺得我有必要騙你嗎?”
鳳輕語說謊向來說得很是自然。
她看着軒轅清冽,他臉上的擔心和自責不是假的,看來他對南宮九也並非全然沒有感覺,甚至是…。喜歡的?
“你先回去待着,等南宮九的身子好些了,我再派人通知你。”
鳳輕語眼睛眨了眨,很是平靜的說道。
想必到了那個時候就不用她派人通知老五他就會自己跑過來了。
當初鳳輕語給南宮九藥的時候就留了一手,那藥確實會讓人短暫失憶沒錯,不過是有時間限制的。
過不了幾天,相信老五自己就會記起來。
軒轅清冽現在雖然想快點見到南宮九,但是被鳳輕語這麼一說,他卻不敢了。
只能回府等着鳳輕語過來通知。
軒轅清冽走後,軒轅璃夜才擁着鳳輕語的身子,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一向不熱衷朝事的老五忽然進宮,找他商量國事?還跟着來了念語宮,怎麼想怎麼不對勁。
鳳輕語這纔將事情的始末說給軒轅璃夜聽。
她雖答應了南宮九不告訴任何人,反正現在老五已經知道了,便也沒了再瞞下去的必要了。
“所以,娘子這是自己挖的坑自己跳下去了?”
軒轅璃夜戲謔道。
鳳輕語愣了一下。
可不是嘛?她挖坑把自己給埋了。
當初費勁心思幫着南宮九瞞着老五,現在倒成了她告知了老五真相。
“這種感覺可真不好受,所以我要好好折磨一下老五,不能讓他太得意。”鳳輕語憤憤的說道。
“方纔的話,娘子是騙老五的?”
軒轅璃夜突然覺得老五有些可悲,從一個坑裡逃了又落入了另一個坑裡。
“也不算騙他,不過是誇張了些而已。”鳳輕語摸着圓鼓鼓的肚子,“也該讓老五吃些苦頭才更懂得珍惜。”
南宮九是個好姑娘,很適合軒轅清冽。
只不過一開始兩人就站在不平等的位置上,所以要想打破這個局面還得靠老五。
“娘子爲了老五的事還真是煞費苦心。”
鳳輕語正沉浸在自己的算計中,絲毫沒有聽出某人略帶酸氣的話。隨聲附和着,“那是自然,當然上心了。”
這可是她作爲媒人促成的一樁婚事。
“你說什麼?嗯?”
軒轅璃夜的臉湊近鳳輕語,溫熱的氣息撲到她的耳側,彷彿羽毛劃過,輕柔而帶着些許的癢,讓她忍不住側臉。
“怎麼了?”
“娘子竟然承認對老五的事上心。”他重複方纔的話。
這回,鳳輕語算是聽出了某人語氣中的不對。
伸手撫着她的臉,“我是關心南宮九,與老五沒關。”
這麼說應該不會生氣了吧。
軒轅璃夜偏着頭將俊美的人神共憤的臉伸過去任由鳳輕語撫摸,並且,極是享受。
“娘子。”
“嗯?”
“娘子。”
“幹嘛?”
“沒什麼,就是想叫叫你。”軒轅璃夜的微勾着寡薄的凌脣,笑得妖冶邪魅。
“……”鳳輕語無語了。
難得他也會有這麼無聊的時候。
軒轅璃夜撫着鳳輕語的肚子,“還有一個多月,爲夫的小女兒就要出來了吧。”他很是期待。
他和語兒的女兒,光是想想心就柔軟得一塌糊塗。
女兒一定會像語兒一樣長得很漂亮,然後她長大到小崽子這個年齡就會跟在他的身後叫爹爹,那樣的場面想着都忍不住開心。
“是啊,你的小情人就快出生了。”鳳輕語感嘆一句。
肚子裡的孩子已經七個多月快要到八個月了,可不就快出生了嗎。
“嗯?”
軒轅璃夜似乎沒有明白鳳輕語的話。
鳳輕語笑着解釋,“都說女兒是父親上一輩子的情人,我肚子裡這個可不就是你的小情人了嗎?”
軒轅璃夜緊握着鳳輕語的手,帶着她的手一同撫在她高高隆起的腹部。
“娘子這是吃醋了嗎?”他好笑的問,隨即又說道,“娘子不用吃醋,就算生了女兒,爲夫最愛的女人還是你。”
鳳輕語翻了個白眼。
誰說她吃醋了。
她至於吃女兒的醋嗎,還以爲她跟某個幼稚的男人一樣,連自己兒子的醋都吃。
她可沒那麼幼稚。
見鳳輕語不說話,軒轅璃夜以爲他是說中了她的心事。
聲音更是溫潤得如同泉水浸潤的玉石。“娘子在爲夫的心中是誰都無法替代的,爲夫常常在想,上輩子是做了多少好事才能積累這樣的福緣換得與娘子相遇。”
鳳輕語本來還笑他幼稚的,卻猛然被他的話觸動了心絃。
原來這個從來霸道的男人,心裡是這麼想的。
她還是第一次知道。
鳳輕語確實也沒有想到他會將這樣的話說出來,叫她聽到。
軒轅璃夜從來不是一個會說甜言蜜語的人,他從來喜歡霸道的做自己認爲的事情卻不說而已。
“孃親!”
一聲稚嫩的童聲響起,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溫情。
明黃色的身影跨進來,跑到鳳輕語的跟前。
“孃親,聽說皇嬸搬到宮裡來住了,我能不能去找皇嬸玩兒?”
軒轅子琰趴在鳳輕語的身上,仰頭看着她。
“臭小子,我跟你說什麼來着,你孃親肚子裡有小妹妹,不能壓着孃親的肚子。”軒轅璃夜直接伸手將軒轅子琰拉到一旁。
軒轅子琰撅着小嘴兒,瞪了一眼軒轅璃夜。
上次父皇打他屁股的事情他可還記着呢。
現在他可不想理他。
鳳輕語摸着子琰的髮絲,笑着說道,“你皇嬸身體不舒服,你不許過去鬧她,等你皇嬸過一段時間身體養好了在讓你過去。”
“那好吧。”
“太傅吩咐給你的任務可完成了?”鳳輕語問道。
以往這個時辰,都是太傅教習知識的時間。
軒轅子琰笑得很開心,“太傅今天心情不好,他哭着跑了。”
嗯?
太傅心情不好?哭着跑了?
軒轅璃夜黑着臉,“你又做什麼將太傅氣跑了?”
還真的知子莫若父,光是看到子琰偷笑的小模樣,軒轅璃夜就猜到了事情的大概。
一定又是這個臭小子說了什麼或者做了什麼將太傅給氣跑了。
軒轅子琰吐了吐舌頭。
“我沒說什麼,就說太傅一大把年紀了還未娶媳婦兒,他就哭了,然後就跑了,所以真的不怪我。”
說完還十分無辜的朝着鳳輕語眨眨眼。
表示真的不關他的事。
就是太傅太脆弱了。
鳳輕語的面部忍不住抽搐了好幾下,“子琰,孃親怎麼給你說的,不要撿人家的痛處說,這樣不好。”
軒轅子琰立刻乖乖點頭,“孃親,我知道了。”
鳳輕語正準備滿意的點頭,軒轅子琰又說道,“可是這是一個事實啊,孃親不是說了好孩子不能說謊話…。”
“……”
那你也不能這麼直接說太傅沒媳婦兒啊。
軒轅子琰的太傅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學富五車,在朝中風評也十分好,所以軒轅璃夜才選他作爲子琰的太傅。
誰知子琰竟三番兩次得將太傅氣跑了。
這回倒好,直接將太傅氣哭了。
這個時代,三十多歲沒娶媳婦兒確實有些說不過去,但太傅畢竟是子演的老師,他怎麼能這麼說自己的老師呢。
“子琰啊,雖然孃親跟你說過好孩子不能說謊,但是有些事情你要自己衡量,就像你說太傅…。咳咳…。沒娶媳婦兒,這是事實沒錯,但是會害得太傅很沒面子而且也是不尊重人的表現。”
“孃親,我知道了,那孃親的意思是不直接跟太傅說,可以跟別人說嗎?”
鳳輕語:“…。”
這熊孩子,太難教了,也難怪太傅只從管教子琰以來老得特別快。
鳳輕語用手肘捅了捅軒轅璃夜,示意他說句話。
軒轅璃夜受到娘子的信號立馬板着臉對軒轅子琰說道。
“以後再敢亂說話就打你屁股!”
軒轅子琰下意識得將自己的小屁股捂住。
“不說就不說!”
他可不想再被打屁股了,很丟人的好不好。
鳳輕語瞪大了雙眼看着軒轅璃夜。
這樣就行了?
會不會太過簡單粗暴了?
軒轅子琰顯然很吃這一套。
……
南宮九安心的住在宮裡養胎。
每天都有太醫過來給她診脈,鳳輕語偶爾也會親自回去看看。
軒轅清冽雖然擔心她,卻因爲鳳輕語的話一直不敢過來看她,倒是將如雪和如霜送進了宮,讓她們過來陪着南宮九。
如雪和如霜到來讓南宮九很是開心。
身邊雖然有很多宮女伺候,畢竟她一個也不認識。
而南宮九又不是一個喜歡麻煩別人的人,所以總會有些不自在。
如雪一到夏菱宮就忍不住嘮叨了。
“王妃,你都不知道,方嬤嬤從鄉下回來之後天天朝着要加王妃,聽說王妃差點小產更是擔心的不行,非要親自照看小姐。”
如雪將從王府帶來的東西收拾妥當才坐在牀邊跟南宮九聊天。
如霜也附和道,“還是王爺親自去韻竹院了一趟纔將阻止了方嬤嬤,要不然方嬤嬤肯定跟着奴婢們一同過來了。”
南宮九聽如霜提起王爺,眼神黯然。
“是…。王爺派你們過來的嗎?”還是皇后娘娘?
如雪笑道,“當然是王爺了,他擔心王妃在宮裡不習慣,又覺得別人伺候不好,說是奴婢們也算跟了王妃一些時日,對王妃的習慣還是瞭解的,所以就將奴婢們送到宮裡來伺候王妃。王爺還說了,等王妃身子好些了就接王妃回府。”
如雪覺得王爺是真心疼愛王妃的。
“是嗎?”
南宮九輕聲吐出兩個字,不知是在自言自語還是在問如雪。
如雪注意到南宮九的情緒有些不對,還以爲王妃是想王爺了。
她整理好南宮九的被子,又接着說道,“王爺很是擔心王妃的身子,臨走時特意交代了奴婢們要好好照看。”
南宮九輕扯嘴角。
說不開心是假的,不管怎麼說,王爺還記者她就夠了。
“王爺他還有沒有說別的?”
“王爺還說了,等王妃身子好些了,就過來看王妃。”
如霜想起王爺的話就忍不住一陣低笑。
如雪和如霜不明白其中的事情,她們看到的只是王爺很疼愛王妃,王妃很想念王爺,卻不知兩人之間隔着千山萬水。
南宮九卻想着如雪的話。
王爺要來看她?
王爺不是要休了她嗎?怎麼會來看她呢?
大概是隨口說說罷了。
南宮九躺在牀上,微眯着眼睛。
“王妃,你困了嗎?”如雪問道。
南宮九點點頭,:“是有點兒。”
“那王妃就睡下吧,這會兒時辰也不早了。”如雪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雖然天兒纔剛暗下來,不過王妃的身子虛弱又懷着身孕,會困是正常的。
南宮九徹底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與此同時,冽王府的軒轅清冽卻是獨自一人對月獨酌。
院中的涼亭輕紗拂幔,在月光的映襯下顯得仙氣嫋嫋,亭中一紅衣男人,輕抿着薄脣品嚐美酒。
他看着天空中清冷的月亮。
這個時候,不知南宮九在做什麼?
羅啓忽然出現在涼亭外,看着獨自飲酒的王爺,一向沒有情緒的他忍不住嘆了一口氣,王爺好像已經很長世間不曾飲酒了。
不用想肯定是爲了王妃。
“她怎麼樣了?”
軒轅清冽問羅啓。
羅啓往前走了一步,才說道,“每天都有太醫出入王妃的夏菱宮,皇后娘娘也在爲王妃診治,如雪和如霜過去後,王妃的心情似乎好了許多,此刻,王妃已經歇下了。”
“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皇嫂說的果然沒錯,南宮九的身子真的很虛弱。
軒轅清冽又猛地一杯酒下肚,火辣辣的感覺從嗓子一直蔓延到胃裡,嗆得他忍不住一陣咳嗽。
白玉般的手指捂着薄脣,輕咳。
腦海中不經意得閃過某些零碎的片段。
軒轅清冽還未來得及細想,那些零碎的片段就已經消失不見了。
任憑他想破腦袋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伸手抓了抓腦袋,又倒了一杯酒,猛喝下去。
這一次,沒有被嗆到,卻讓腦海中的記憶清晰了幾分。
醉酒?親吻?狂亂?
那些場面似乎很是熟悉,好像就發生在他的身上。
軒轅清冽甩了甩腦袋,一杯接着一杯喝酒,彷彿酒壺裡不是酒而是白水,因爲他越喝腦子越清晰。
就連記憶也逐漸清晰。
軒轅清冽的後腦像是被人打了一棍子,悶疼了一下,然後,那些零碎的記憶拼接成一段完成的故事。
故事的主角當然是他,還有南宮九。
那天晚上…。
啪!
酒壺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終於想起來了!
那天晚上,他喝醉了酒,要了…。南宮九。
那天晚上,南宮九躺在他的身下,綻放。聖潔的處子之血滴落,她是他的人!
“我真該死!”
軒轅清冽猛拍了一下腦袋。
他居然因爲這件事生了那麼大的氣!還差點親手害死了自己的孩子,而且還說了那些話傷害了九兒。
他現在恨不得拍死自己。
軒轅清冽懊悔不已。
枉他自認聰明,居然一點腦子也不用,南宮九自從嫁給他連王府的門兒都沒出過,怎麼可能喜歡上別的男人。
搞了半天,他一直罵着的野男人就是自己。
這種感覺還真是比吞了蒼蠅還難受。
再也顧不了許多,軒轅清冽將手中價值不菲的白玉酒杯啪的一下扔在地上,足尖輕點,身影消失在夜空中。
再次落下的時候便是在皇宮的屋頂上。
軒轅清冽剛剛穩定身形,空中就飛來一支螺旋的細枝銀箭。
一個側身,想要躲過已經有些來不及了。
那支銀箭擦着軒轅清冽的手臂飛過。
隨之而來的是四名龍影衛。
龍影衛一見此人是軒轅清冽,立刻恭敬得跪在地上,“參見冽王,屬下該死,誤傷了王爺,還請王爺責罰。”
他們依照皇上的吩咐,夜晚在暗處放哨。
方纔見到一個人影鬼鬼祟祟,直接落在御書房的上方,想也未想便直接放箭了。
誰知此人竟然是冽王。
不過冽王爺也是奇怪,大夜晚的進宮也就罷了,還不走正門。
也難怪他們會將王爺當成刺客。
軒轅清冽也十分尷尬,不過面上卻很平靜。
“本王臨時有急事要來皇宮,想着用輕功方便些,你們也是忠於職守,本王就不怪罪了。”他眼神微閃了一下,以掩飾不自在。
龍影衛們齊齊低頭,“多謝王爺。”
“王爺,您的傷,要不要請太醫看一下。”其中一名龍影衛提醒道。
軒轅清冽低頭看了一眼右邊兒的胳膊,袖子上劃破了一道口子,滲出點點血跡,不過不是太嚴重。
“不用了,你們下去吧。”
“是。”
龍影衛瞬間消失,隱在暗處。
軒轅清冽低頭準備飛到地面,才發現自己站立的地方竟然是御書房的房頂。
嘴角不由自主地抽了抽,也難怪龍影衛會直接放箭了。
軒轅清冽忍不住嚥了一下口水。
幸虧他反應及時。
要不然這條胳膊就要廢了,他清楚的知道皇兄親自訓練出來的龍影衛有多厲害。
擡頭看了一眼四周。
九兒應該在夏菱宮。
而夏菱宮在御書房的南邊兒。
軒轅清冽提步往南邊走去,這回他算是長記性了,不敢再在空中亂飛,而是大搖大擺的往夏菱宮的方向去。
笑話!
皇宮的暗處不知埋了多少龍影衛,萬一一個不小心再將他當成刺客給刺傷了可怎麼辦?
夏菱宮裡只留了一盞燈,外面守着小太監。
小太監初見軒轅清冽時,嚇了一跳,立刻跪在地上,“參見…。”
“不許出聲!”軒轅清冽輕聲威脅。
小太監們嚇得抖了一下,不敢再說話。
軒轅清冽推開門走了進去。
如雪和如霜正守在外間兒,南宮九已經睡下了,就在內室的牀上。
如雪和如霜見到軒轅清冽也是嚇了一跳。
軒轅清冽立刻豎起手指放在脣上,示意她們不要出聲。
羅啓之前跟他稟報過了,說是九兒已經睡下了。
如雪和如霜相視一笑,悄悄地退了出去。
細心得替軒轅清冽把門關上。
走出了夏菱宮,兩個小丫頭才鬆了一口氣。
如霜拍了拍胸脯,喘了口氣才說道,“王爺怎麼突然來了,這裡可是後宮!”
男子無召不得出入後宮,這可是規矩。
“估計王爺牽掛着王妃,心裡放不下想要親自過來瞧瞧。”如雪笑道,王爺果然是心疼王妃的,“可惜王妃已經睡下了。”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跟着小太監們守在門外。
軒轅清淚走進內室,就聞到了一股濃重的草藥味。
眉頭不由得就蹙了起來。
輕紗製成的牀幔後面正是他心心念唸的人兒。
直到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遠比想象中的還要想她。
修長的手指挑開牀幔,露出一張略顯蒼白的小臉兒。
南宮九正在熟睡,巴掌大的小臉兒有半張埋在了被子裡,只露出一小截光潔的額頭和挺直的瓊鼻。
軒轅清冽不由失笑。
這樣竟也能睡着,難道不會覺得不舒服嗎?
軒轅清冽拂了一下衣襬坐在牀邊兒,將她的被子往下拉拉,將她一整張臉露出來。
精緻細裁的眉,微卷的睫毛像是撲閃的羽毛,在臉上落下淡淡的剪影,粉嫩的脣即使在睡覺也緊緊抿着。
讓人忍不住想將它撬開。
軒轅清冽伸手將她臉旁的髮絲拂到一旁,指腹不小心觸及她的臉頰,柔嫩光滑。
手指貪戀她的臉頰,忍不住微微撫着。
他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她臉上的細小絨毛。
“嗯…。”南宮九嚶嚀一聲,睜開了眼睛。
她一向淺眠,加之最近身子不適,就更加難以入睡,即便是睡了夜裡有輕微的聲響也能將她驚醒。
何況某人一直撫摸着她的臉。
睜開眼睛看到一張俊美的臉,而且還是自己日思夜想的臉,相信不論是誰都會覺得自己在做夢。
所以,現在的南宮九很是平靜。
睜着眼睛看着軒轅清冽。
表情甚至呆萌。
“這麼看着本王做什麼?”軒轅清冽只覺得她現在的反應很是可愛。
手依舊撫在她的臉上。
南宮九驚了。
這難道不是做夢?
臉旁的觸感是那麼的真實,根本不像是在做夢。
南宮九徹底慌了,手下意識得便捂着自己的肚子,眼睛看向四周。
怎麼一個人也沒有,如雪呢?如霜呢?
她渾身都在輕微的顫抖,那是身體的本能不是她能控制的。
南宮九不知道自己下意識的動作,卻讓軒轅清冽的心像是被針紮了一樣,疼得難受。
她以爲他會對她的孩子不利。
皇嫂說的沒錯,九兒一見到他情緒就十分激動。
“那天的事我跟你道歉。”他雙手放在南宮九兩側的肩膀上,神情認真,“我那天不是故意推你的,也從來沒有想過傷害這個孩子。”
即使那個時候,他還不知道這個孩子是他的,他也沒想過要傷害。
南宮九眨着瑩徹的眸子,看着軒轅清冽。
王爺方纔自稱我,而不是本王?
“相信我,我說的話都是真的。”他的聲音前所未有的溫柔。
南宮九動了動脣,輕聲問他,“那…。我可以生下這個孩子嗎?”她問得小心翼翼,眼中帶着渴求。
她希望王爺能夠答應她。
偏偏是這麼一句話,讓一向肆意的軒轅清冽差點落淚。
他伸出長臂,將南宮九從被子裡抱出來,讓她靠在他的懷裡。
南宮九怔忡了一下,不知作何反應,只能任由他抱着,緊接着,她便聽到了這個世上最動人的聲音說道。
“當然,你當然要生下這個孩子,不止這一個,還有好多好多。”
嗯?
南宮九仰頭,王爺的話是什麼意思?
看到她的疑惑,軒轅清冽有些惱怒,“你難道不想給我生很多的孩子嗎?”
南宮九沒有說話,繼續盯着他。
她以爲自己聽錯了,還是說王爺說錯了。
軒轅清冽真的有些怒了,這個女人爲何總這麼無辜得看着他。
“之前爲何不告訴本王,你壞了本王的孩子?”害得他生了好久的悶氣。
直到現在,那股子氣還鬱結在胸口。
南宮九瞪大了雙眼,“王爺不是說自己什麼都知道了嗎?”
“本王什麼時候說了這句話?”
“就在那日!”
“…。”
軒轅清冽仔細回想了那天說過的話,他好像、似乎、真的說過這麼一句話。
難道這個女人是一位他說得知道了所有的事情也包括這一件。
“本王之前不知道。”他急着解釋,“本王也不知爲何那日喝醉了之後的事情都忘了,所以更加不知道……和九兒有了夫妻之時,那晚的事情我是纔想起來的。”
所以他便不顧一起的衝進了皇宮,甚至被當車了刺客。
南宮九的嗓子像是哽住了。
原來是這樣。
那麼王爺現在態度的轉變是因爲知道了她肚子裡的孩子是他的。
但是,王爺方纔說的要生很多很多的孩子是怎麼回事?
“南宮九,本王收回之前說過的話。”
軒轅清冽的語氣突然變得嚴肅。
之前的話?那一句?
“等你的身子好些了,我們便回王府,將這個孩子生下來,本王不想休了你。”軒轅清冽繼續補充道,“另外還有,當初的那個約定也不需要。”
“所以,南宮九,你現在是真正的冽王妃。”
所以,南宮九,你現在是真正的冽王妃。
南宮九隻是性子軟弱但並不愚笨,所以,他的意思她還是能夠聽明白的。
“爲什麼?”
她想知道王爺爲什麼會突然改變了想法。
“若非要一個原因,本王看上你了成麼?”
別看軒轅清冽一貫風流,可這情話也不是隨便便能說得出口的,尤其是對上南宮九小白兔那樣無辜的眼神,我喜歡你四個字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南宮九眨了眨眼,看上她了?
今夜受到的驚嚇實在有些多,已經多得南宮九的大腦運轉不過來了。
“本王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看上一個女人的。”他知道這個女人愛胡思亂想,擔心她會瞎想,軒轅清冽忍不住又解釋了一下。
“哦。”
南宮九神色淡淡。
這回換軒轅清冽瞪眼了,哦,是個什麼意思,他堂堂王爺跟一個女人表明心意,這個女人竟然只回了一個“哦”。
說出去確實有損冽王殿下的英明。
“王爺,已經很晚了,我想睡覺了。”
這下,軒轅清冽的心徹底傷了。
這個女人是在趕他走?她的意思他應該沒有理解錯。
軒轅清冽無奈得嘆了口氣,“這個時候,皇宮的門已經關閉了,本王出不去了。”真沒有想到,他軒轅清冽也會有費盡心思想要爬上一個女人的牀的時候。
南宮九臉色微紅。
“相信王爺真想出門,自然是有辦法的。”
以王爺的勢力,叫人開宮門的權力還是有的。
軒轅清冽卻將那隻受傷的胳膊擺在南宮九的面前。
“方纔本王進宮的時候就不小心被當成刺客給射傷了,現在若是隨意出去,只怕直接射死了。”
他就不信這個女人能忍。
南宮九看到紅色的衣袍被血浸染成黑色,當即緊張得不行。
“如雪,拿創傷藥過來。”南宮九的眉緊緊的蹙着,本來靠在軒轅清冽的壞中,一看到他受傷就坐直了身子。
軒轅清冽想要阻止,如雪已經推門而入了。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如雪還是手腳麻利得找出了創傷藥。
因爲這幾天太醫常常出入夏菱宮,所以這夏菱宮裡什麼藥都不缺。
如雪將藥找出來,送到牀邊兒,才發現是王爺受了傷。
“下去吧。”
如雪低着頭退下。
南宮九拿着藥瓶,又看着軒轅清冽受傷的胳膊。
袖子上只劃破了一道口子,看不見裡面的傷口,根本不好塗藥。
軒轅清冽見她盯着傷口不動,略一思考便明瞭幾分。
起身,將外面妖嬈的紅袍脫下來露出了裡面白色的裡衣。
這下清晰得看出胳膊上的血跡。
軒轅清冽躲得及時,所以傷口並不是很大,只是他一直沒來得及處理傷口,導致傷口流出的血很多。
南宮九立刻將頭低下,不敢去看他。
軒轅清冽微勾起薄脣,滿意於她的反應。
略微想了一下,伸手將裡衣的衣帶解開,光裸着上身。
重新坐回牀上,將胳膊橫在南宮九的面前。
南宮九的頭低得更厲害了。
“王爺還是自己上藥吧。”她低着頭將手中的藥瓶送到軒轅清冽的面前。
軒轅清冽立刻皺眉。
“王妃覺得本王一隻手就能上藥,包紮傷口?”他反問道。
見她越來越紅的耳根,軒轅清冽繼續沒皮沒臉得說道,“又不是沒見過本王的身子,王妃也太過害羞了些。”
轟!
南宮九的臉一下子紅了徹底。
那天晚上,她不曾看清,也不敢去看。
現在也一樣。
她微微擡起頭,擡到剛好能夠看到他的胳膊的高度,纔拿出枕旁的絹帕,小心得將傷口周圍的血跡擦乾淨。
然後將藥灑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