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兒從外面再進來的時候手上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面。
她看到北堂梓躺在牀上,兩眼睜着,不知在想些什麼。
“北宿,起來吃點東西吧,你已經有幾天沒吃東西了。”冬兒將碗放在牀頭,又將北堂梓扶起來坐着。
北堂梓看着牀頭放着的面,只是很簡單的手擀麪,上面飄着蔥花,但是聞起來卻很香。
“你不喜歡吃嗎?”冬兒小心翼翼地問道。
那天她將他帶回來的時候看他的穿着就知道非富即貴,應該是不小心跌落山崖的。
他…。應該吃不慣這些。
北堂梓搖搖頭,將那碗麪端起來,“沒有,我很喜歡。”
用筷子挑起面的時候,他發現碗底還有一個荷包蛋,他看向冬兒。冬兒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這是上次我幫李大伯治病的時候,他送的,還剩下了一個。”
北堂梓挑起一筷子放進嘴裡,這是他從來沒吃過的味道,面熱騰騰的很好吃,沒有什麼特別的佐料,但是卻能吃出一種特別的味道。
他將一整碗麪都吃完了。
冬兒伸手接過他手裡的空碗,“你的腿一時半會兒好不了,你家在哪兒,我可以去通知你的家人。”
他畢竟受傷了,肯定是想得到更好的照顧。
“我沒有家。”北堂梓的聲音有些冷。以前他覺得整個北昌都是他的家,如今卻成了無家可歸的人。
冬兒也不是粗心的人,從他的話中她能聽出些悲傷的感覺,想來他是遭遇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沒事,你在這裡安心的住下來便是。”
“謝謝你,冬兒。”北堂梓看着冬兒的臉。他現在卻是無處可去,只能先養好傷再做打算。
冬兒不知道說些什麼只能低着頭,手裡緊緊的捏着碗。
北堂梓望着外面昏暗的天色,現在他要代替大哥好好活下去,他不能辜負大哥的希望。
冬兒擡起頭的時候就看到北堂梓的側臉,雖然他的臉上仍舊帶着傷,但是絲毫不影響他的俊美。本來北堂梓的容貌就帶了幾分女子氣,現在多了幾道傷疤,倒是多了幾分粗獷的感覺。
北堂子轉過頭的時候就看到冬兒正盯着他,冬兒也被他突如其來的轉頭弄得不好意思,她是不是太無禮了,竟然盯着一個男子看了這麼久。
“我……我去洗碗。”冬兒拿着碗逃似的衝出了屋子。
身後的北堂梓一臉疑惑,他又不是洪水猛獸,她爲何這樣看着他?
冬兒出去後,猛拍了幾下臉頰,她方纔真的是太丟人了,也不知道北宿有沒有覺得她唐突。
心不在焉的洗完了碗,冬兒回到屋子裡,手上拿着瓶瓶罐罐。
走到牀邊,“現在,該換藥了。”
北堂梓第一反應就是看着自己的腿,他的腿已經上了夾板,應該不用換藥吧。
“你的身上還有很多傷,若是不上藥會好的很慢的。”冬兒解釋道。之前他昏迷的時候都是她幫他換的。
北堂梓看向自己的身上,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了一跳,“我的衣服……”
冬兒忙解釋,“你的衣服是我找來隔壁的大壯幫你換的,衣服也是他的。不過……你胸前的傷是我換的。”她畢竟是姑娘家,這些還是需要避諱的。
“哦……”
北堂梓也知道自己的反應大了些,人家姑娘家都不介意他有什麼好介意的。
“我現在已經醒了,可以自己換藥的,你把藥給我吧。”他只是腿受傷了,他的手還是好好的,能自己換藥。
“好,好的。”冬兒將藥放在他手上就出去了。
北堂梓盯着手中的藥,解開衣衫,才發現自己的胸前,肚子上都劃傷了,不過因爲上過藥,有的已經結痂了。
他用竹棒挑起藥膏抹在傷口上,“嘶……。”真的很疼。
所有的傷都上好了藥,北堂梓已經疼出了一身汗。
冬兒在外面隨便吃了一些便進了屋子。
她從櫃子裡拿出被褥鋪在桌子上,一旁的北堂梓看到她的動作,不由得好奇,“冬兒,你這是在做什麼?”
冬兒看着他,“我們家只有一張牀,這幾天我都是這麼睡的。”
睡在桌子上?
北堂梓看着那還沒有他腿長的桌子,怎麼能睡人?
其實仔細想想也能知道,村子裡這麼窮,每人能有一間屋子就已經不錯了,怎麼還奢望家中有多餘的牀。
可是他一個男人怎能讓女人睡在桌子上而他自己舒服的睡在牀上。
“冬兒姑娘,你睡在牀上,我睡在桌子上。”說着就準備起身。
冬兒一聽忙走到牀邊,“萬萬使不得,你的身上還有傷,再說這桌子你也睡不下。”她睡着差不多,他一定睡不下。
“這幾天你昏迷的時候我一直都是這麼睡的。”
“冬兒姑娘,實在是不好意思,我……”
“怎麼能怪你呢,你受了傷。”說着她已經回到桌子上躺下了。
這桌子短小,自然誰不下的,冬兒也不傻,她將平日裡鼓搗草藥的長案板拼接到後面,再躺在上面就差不多了。
北堂梓躺在牀上看着冬兒蜷曲成一團,心裡更是愧疚。
“冬兒姑娘,要不然你也到牀上來睡。”
說完之後,屋子裡陷入了長久的安靜,冬兒拽着被子好大一會兒纔回過神,“這……”
“你放心,我將枕頭放在中間,不會……”不會碰到你的。北堂梓自己說的話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他方纔怎麼就邀請一個姑娘家睡在一起。
這不是平白回了人家姑娘的清譽嗎。
掙扎了好一會兒,冬兒才起身走到牀邊小心翼翼的躺下,兩人的中間隔着長長的枕頭,互相碰不到對方,這樣是最好的辦法了。
城主府。
此刻,陸銘正在府上擺了酒宴爲軒轅璃夜慶功。
軒轅璃夜和鳳輕語坐在主位上,下面分別坐着陸銘,還有速風幾人,南宮岑。
北昌的事已經解決了,明日他們便能啓程回帝都,難得大家都如此輕鬆的聚在一起。
鳳輕語穿着一襲紫色的紗裙,軒轅璃夜則一襲墨色衣袍,兩人的容貌皆是上等,坐在一起只覺得是一對璧人。
小環從後面都端着湯上來,放在鳳輕語的面前。
“這是什麼?”小環沒有回答,這是皇上吩咐的。
軒轅璃夜直接端起她面前的湯,試了一下溫度,是溫熱的,喝着剛好。拿起一旁的勺子喂她,“爲夫吩咐了御廚做的酸梅湯,喝了胃口會好一些。”聽說有孕之人愛喝。
下面的南宮岑看了只搖頭,這寵妻狂魔也不看看場合,真是無時無刻不在打擊他們這些沒有媳婦兒的人。
鳳輕語喝了一口,這是酸梅湯?應該還加了一些別的東西,不過味道她很喜歡。
直接從他手裡接過來自己端着喝。
軒轅璃夜看她的樣子就知道他愛喝,微勾着脣角,看來娘子肚子懷的真是一個小崽子,這麼愛吃酸的,都說酸兒辣女。
“皇上,微臣敬皇上一杯,恭喜皇上成功奪下北昌。”陸銘逮着機會站起身向軒轅璃夜敬酒。
明日皇上就要離開北兮城了,好不容易能與皇上這般近距離的接觸,他怎能不殷勤些。
軒轅璃夜轉頭看了陸銘一眼,不過眸光又落在鳳輕語的身上,他端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算是給他面子了。
雖然只是這樣,陸銘已經覺得是莫大的恩賜。
“皇上,微臣還準備了歌舞助興,不知皇上是否願意欣賞。”陸銘趁機提出,說是歌舞欣賞,其實是他女兒精心準備的表演,就盼着能被皇上看上,帶回帝都。
他的女兒生的乖巧,又十分懂得分寸,皇上見了一定會喜歡的。
加上現在皇后娘娘懷着身孕,自然是不能伺候皇上,他的女兒這個時候待在皇上身邊正好。雖聽說皇上十分寵愛娘娘,娘娘現在身子不便,哪個男人能忍受那麼長時間的寂寞。
軒轅璃夜正想着開口回絕,歌舞什麼的多吵,豈不是打擾小崽子休息,一個聲音卻比他更快,“皇上,光吃飯也挺無趣的,邊欣賞歌舞邊用膳應該不錯。”
軒轅璃夜轉頭看着鳳輕語,這小東西又在打什麼主意?她從不稱呼他皇上,自從成親之後,總是叫夫君最多。
不過既然她想看,那又何妨。
“就依皇后所言。”他倒要看看語兒做什麼。
陸銘一聽大喜,拍了拍手掌,一羣身穿粉紅衣裙的姑娘魚貫而入,她們輕紗飄逸,舞步輕盈,身子柔軟無骨。
軒轅璃夜的注意力倒是沒在歌舞上,他夾着菜喂鳳輕語,難得她的胃口好了一些,當然是要多吃一點。
七八個女子穿着粉紅的衣裙圍成一朵盛開的牡丹,突然,一個黃衣女子從中間輕盈地躍起,其餘女子的手都搭在一起成一個環狀,黃衣女子的腳踩在她們用手達城的環上。
這樣的舞姿沒有個三五年是練不成的。
雖然蒙着面紗,鳳輕語還是認出了黃衣女子是陸欣芸無疑。
她的脣角帶着微笑,耐心欣賞着陸欣芸精心準備的舞蹈。
南宮岑成天待在屋子裡哪裡見過這樣絕美的舞姿,整個人如癡如醉,別說,陸銘還真是用心了。
一旁的陸銘早就笑得合不攏嘴,他這女兒從小就喜愛練舞,現在總算派上了用場。
陸欣芸長袖輕疏,動作極盡妖嬈,水袖像是活的一般,隨着她的輕舞,一會兒四散開來宛若一朵花,一會兒凝成一條長繩,說不清的靈動,道不清的妖嬈,這兩種極端的美這一刻竟然在她的身上融合。
八位女子的同時散開爲兩排,兩兩手臂相連,成一座橋的形狀,陸欣芸輕踏其上緩緩向前飛舞,輕紗水袖舒展開來,一直延伸到軒轅璃夜的面前。
軒轅璃夜正在低頭喝酒,突然一片陰影襲來,他想也沒想一杯酒水潑過去。
“撕拉。”
歌舞聲已經停止,布帛撕裂的聲音在大廳中格外的明顯。
陸欣芸的水袖被軒轅璃夜的酒水齊齊斬斷,一直到手腕處,若是在往前一點,她的手腕就要被斬斷了。
陸欣芸的心臟怦怦直跳,連跪在地上,“皇上恕罪,是臣女冒犯了。”
說話間,陸欣芸臉上的面紗滑落,露出一整張臉來,這張臉分明經過精心的打扮,比鳳輕語那日見到她時還要美上幾分。
白皙的肌膚上塗抹了胭脂,不是很濃重,反倒有一種清新的感覺,柳葉眉經過細心的裁剪,越發顯得明豔,眸光似星辰一般閃耀着,高挺的鼻樑,粉脣微潤,讓人忍不住一親芳澤。
廳中上等的琉璃燈,光潤溫和,照在陸欣芸的臉上,更顯得柔媚如水,像是下了凡的瑤池仙子。
這張臉不知道能迷倒世間多少男子,至少,旁邊的南宮岑就看得癡了。
雖然美女他也見過不少,但是這種類型的確是少見,清純似白蓮。
當然,其中不包括軒轅璃夜。
陸欣芸跪在地上等着軒轅璃夜開口,可是等了好大一會兒也不見他說話。坐在一旁的陸銘也摸不清皇上到底是何意思,不敢出言,只是拿眼神看着陸欣芸。
這個女兒一向聰明伶俐,應該知道怎麼做。
陸欣芸見此情景,只能自作主張的站起身,走到軒轅璃夜的身邊,一旁的鳳輕語低頭吃着菜,眼角的餘光卻是一直看着旁邊的陸欣芸,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向軒轅璃夜。
軒轅璃夜主意到鳳輕語的表情才知她原來是想玩兒,既然她想玩兒,那他陪她就是。
在陸欣芸想要靠近的時候,軒轅璃夜輕咳了兩聲,“那就是城主的女兒陸欣芸?”
陸欣芸一下子頓住了腳步,難道她已經成功的引起了皇上的注意?
真是太好了。
陸欣芸忙福身行禮,“回皇上,正是。”她故意將身子低在軒轅璃夜面前,露出迷人的風景。
軒轅璃夜強忍着將她扔出去的衝動,儘量放緩自己的聲音,“聽說的舞劍武的不錯……”其實他是瞎說的。
“小女子這就爲皇上表演。”
陸欣芸急着表現,這時候就是軒轅璃夜讓她下油鍋她也照下不誤,何況是舞劍。
不就是舞蹈與劍法融合嗎,她的舞藝精湛自然是沒問題,這劍法……她見過爹爹練過,所以想着應該是不難的。
“來人,拿劍上來。”軒轅璃夜立刻吩咐。
鳳輕語嘴角一抽,他是哪裡聽說的陸欣芸會舞劍,嗯,舞劍,的確是一個新玩法兒,她佩服,沒想到這男人竟然比她還要腹黑。
下人立刻就去取了劍過來。
這……這劍,足足將近四尺,真是一柄長劍,劍身上泛着寒光,一看就知道十分的鋒利,這是用來舞劍的劍嗎,怎麼看怎麼像是用來殺人的。
不,用來自殺的。
坐在座位上陸銘見了也擔心不已,他習武多年,一眼便看出了這劍是把好劍,但卻不是舞劍用的,舞劍用的劍多半是木的,雖然也有鐵的,但都是些鈍的,傷不到人。
再說了,他作爲欣芸的爹可從來沒有聽說過她會舞劍啊。
劍一拿上來,陸欣芸就傻眼了。
這……怎麼跟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但是她已經答應皇上了又不能反悔,可是這劍她拿起來都有些吃力更何況是舞起來。
陸欣芸看向軒轅璃夜的同時,他的眼眸正好掃過來,陸欣芸只能硬着頭皮舞起來。
舞劍她是真的不會,不過她平日裡學過扇舞,將這長劍當作扇子舞起來應該能矇混過去。她只要讓皇上高興了,做什麼都是值得的。
不過這見可跟扇子不一樣。
陸欣芸舉着劍輕旋身體,誰知一個不穩,劍重重的落下來,劃在她的手臂上,她擡眼看過去皇上正看着,只能咬牙繼續跳。
以扇遮面這一動作最是妖媚,陸欣芸正這樣想着,誰知劍太長還沒繞過臉前就已經倒下了,劍身一下子劃在她的肩膀上。
“嘶……”
她疼的眼淚都出來了。
一旁的陸銘早就看出了她不會舞劍,可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若是此刻回絕便是欺君之罪。
南宮岑倒是不懂了,皇上分明就是在爲難一個姑娘,何必呢,這姑娘柔若無骨的樣子,怎舉得起這樣的長劍。
他看不下去了。
南宮岑站起身,走到中間,“皇上,此劍女子不宜使用,若是再跳下去只怕會出人命。”
鳳輕語擡眸看到中間義正言辭的南宮岑,不由得目光又落在他身邊的陸欣芸身上,此刻陸欣芸已經停下來了,她的手臂,肩膀,甚至腿上都是劃痕,有的地方都滲出了血。
這一點讓鳳輕語不得不佩服,都這樣了還堅持着跳,難怪惹得一向冷靜的南宮岑心疼,別說是南宮岑了,就是一個女子看了也該動惻隱之心,這就是綠茶婊的高明之處吶。
軒轅璃夜喝了一口酒,看着南宮岑,“要不然,你來舞?”
南宮岑被軒轅璃夜噎得無話可說,他手無縛雞之力,更是握不得劍的。
他看了一樣坐在一旁的速風,“要不讓速風來,他一定會。”
“南宮先生說笑了,要說拿劍殺人我會,拿劍跳舞我還真不會。”
這個南宮岑是不是腦子進水了,還是被那個女子給迷住了,竟然幫她說話,他難道看不出來爺實在故意整那個女人嗎,敢在爺的眼皮下救人,他不想活了。
“速風,你……”太不仗義了。
“皇上,我也不會。”
“小女子多謝南宮公子出言,這是小女子自願的,所以不能怪皇上。”陸欣芸朝南宮岑微微施禮,眼眸流轉着楚楚動人的水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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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岑的心就更軟了。
他看到軒轅璃夜身邊的鳳輕語,“皇后娘娘,你還是讓皇上收回成命。”
皇上最是寵愛她,她說的話皇上一定會聽的。
軒轅璃夜轉頭看着鳳輕語,他倒是想聽聽她怎麼說。
鳳輕語此刻更像一棒子敲死南宮岑這個不長腦子的,他的智商怎麼就這麼低下。
“南宮,你也知道,皇上平日裡就喜歡看舞劍,要麼就是水上舞,可方纔陸小姐親口承認自己會舞劍的,現在她又不會豈不是說明她欺君。你說呢?”
她眨着眼睛顯得十分無辜。
“我……”南宮岑知道自己跟她說話就沒佔過上風。
一旁的陸欣芸卻是聽見了鳳輕語的話,水上舞?皇上竟然還喜歡水上舞,舞劍她雖然不會可是水上舞她卻是跳得極好。
“皇上,方纔小女子舞劍技藝不精,懇請皇上再給小女子一個機會,移步庭外。”她要跳水上舞。
知道鳳輕語是故意說的,他自然是點頭。
衆人跟在軒轅璃夜的身後,一同出了大廳往湖心亭的方向去。
軒轅璃夜則擁着鳳輕語,走得緩慢。
陸欣芸身上的衣裙劃破了,肯定是不能再穿了,她趁着機會回屋子換了一件更加輕薄的紗裙。
再出來時,鳳輕語的眼睛都要瞪出來了,這女人,真夠大膽的,方纔還清純似水,這會兒倒是不矜持了,熱情似火。
如煙的青紗羣裹在玲瓏的身軀上,她甚至都能看到裡面肚兜的顏色,粉紅的,紅配綠果然是絕配。
在這妖嬈的月色中,陸欣芸的身姿更顯得異常的有人。
水上舞,顧名思義,便是在水中跳舞,追下埋了各種深淺不一的石樁,以便叫踏在上面,因爲樁子在水中並不十分明顯,所以必須提前記好所有的位置,不然就會踩空落入水中。
腳在水中必然是受阻力的,這就要求跳舞之人的腳力非常,而且身子要顯得輕盈,給人一種如履平地的感覺。
鳳輕語也是那天逛花園的時候,看到書中的石樁子十分不解,問了身邊的小環才知道最近陸欣芸在學習水上舞。
所以她方纔纔會故意提起。
陸欣芸站在岸邊輕輕一躍,踏上其中一塊石頭,現在上面擺了一個金雞獨立的姿勢,隨即輕挪腳步,帶起點點水花,飛躍上另一塊石頭。
她越跳越有自信,腳步也越辣越快,不停的濺起水花,衣裙上也沾滿了水滴,看上去格外的動人。
鳳輕語倒是沒有想到她竟然能跳的如此好,連她也不免欣賞起來,聽小環說她的水上舞也就練了兩月而已,到這種程度已是十分不易。
收尾時,陸欣芸在中心的一塊石頭上不停的旋轉,飄逸的髮絲飛揚起,輕紗薄裙飛揚起,就連腳下的水花也被她帶動的飛濺起一朵朵花來。
到底是經不起鳳輕語在內心的誇讚,在旋轉到第九圈的時候,她的腳一滑,摔入了湖中。
“噗通”一聲。
這水花濺起的夠大。
“救命……救命。”陸欣芸在水下不停的呼救,衆人才回過神來,南宮岑剛想跳下去才發現自己竟然不會水,只能在亭子中乾着急。
軒轅璃夜眼神失意了一下,下人才跳入水中將陸欣芸扯上來,不過她好像喝了不少水,那衣服……着實看不下去了,浸透地一目瞭然。
“娘子,可是困了?”
看着鳳輕語的眼睛眨巴了幾下,軒轅璃夜低頭輕聲問道,想着以前這個時辰也該困了。
鳳輕語眨眼睛只是覺得眼前的景色太辣眼睛了,至於困,倒是沒有感覺到。
不過現在也沒什麼好戲看了。
“嗯。”她回了一聲。
軒轅璃夜立刻起身抱着她會南苑走,身後的陸欣芸看到此情此景已然是暈了過去,這麼會是這種結果?
陸銘一看皇上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女兒是沒戲了。
“南宮先生,聽說你會醫術,能否替小女看一下?”現在天色已晚,如實再去請大夫怕是已經來不及了。
“當然沒有問題。”
丫鬟給陸欣芸換了一身衣服,南宮岑正在給她把脈的時候,她已經醒了過來。
“陸小姐放心,你的身體沒有大礙,只是受了些驚嚇而已,帶我開幾副藥便能痊癒。”
“多謝南宮公子。”她的聲音略顯柔弱,帶着些許的有氣無力。
“小香,你先下去吧,我有幾句話峽谷單獨跟南宮公子說。”陸欣芸轉頭對着一旁的額丫鬟說道。
“是。”丫鬟立刻轉身離開了房間,順手將門給關上。
南宮岑不解的看着陸欣芸,“不知陸小姐有何事?”
陸欣芸已經坐了起來,“聽說南宮公子在皇上身邊多年?”
“確實如此。”
陸欣芸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幾分,“那南宮公子可知道如何才能獲得皇上的寵愛?”
啊?如何獲得軒轅璃夜的寵愛,他怎麼會知道。
軒轅璃夜的寵愛因人而異,這人只限於鳳輕語,其他女人在他眼中自然就是一文不值,更不會多看一眼。
難道……他突然看着陸欣芸,她是想得到軒轅璃夜的寵愛?
難得南宮岑想透了,像他這種智商到現在纔想明白確實是是的誇讚一番了。
“陸小姐,你的問題我不知道。”
“南宮公子在皇上身邊多年,怎會不知道皇上的喜好呢,放心,南宮公子若是告訴小女子,小女子我……必有重謝。”說着陸欣芸的身子已經向他懷裡倒過來,手覆上他的胸膛。
南宮岑一向躲在屋子裡沒有跟女人接觸過,哪裡見過這種陣仗,當時就嚇得不淡定了。
“那個……陸小姐慢慢養病,我先走了。”南宮岑慌忙站起身,逃似的跑出了陸欣芸的房間,像是後面有洪水猛獸一般。
女人太可怕了。
表面上看得像是水仙花,背地裡卻是一條水蛇,早知道在大廳他就不幫她說話了。
南宮岑回到自己的屋子,心海怦怦直跳。
陸欣芸惡狠狠地看着南宮岑逃離的背影,她有那麼可怕嗎?
皇上他們明日就要回帝都,她一定要想想辦法纔對。
然而,陸欣芸畢竟是落了水的,身子睏乏,想着想着就睡過去了。
“娘子,有這麼好笑嗎,看你笑了一路都沒聽過。”軒轅璃夜將沐浴完的鳳輕語放在牀上。
拿過一旁的布巾幫她擦拭頭髮。
“嗯,確實不太好笑,只不過恰巧今日心情好而已。”難道他沒有看到最後那個陸欣芸的表情嗎,根本就是想發作又不敢發作的樣子,實在是想想都好笑。
“是不是爲夫不在府上的時候,那個女人惹到娘子了?”要不然也不會演這麼一出。
“這倒沒有,只不過那天她看我的眼神太刺眼,還有說的話太酸氣了,有些看不慣而已。”鳳輕語指的是在花園的那天。
若她今日不出現,此事也就罷了,誰知道她自己要撞在她的槍口上的,那就不要怪她了。
“娘子是吃醋了嗎?”
“吃醋?我吃誰的醋,難不成是陸欣芸的?”她盯着他的眼眸。
軒轅璃夜依舊擦着頭髮,“難道不是因爲那個女人覬覦爲夫,所以娘子吃醋了想教訓她?”反正他就是這麼認爲的。
“那覬覦你的女人多了去了,我要吃醋豈不是天天自己被自己酸死。”
“娘子最近不就是愛吃酸的嗎?難道爲夫記錯了?”
鳳輕語“……”
這顯然不是一回事。
吃醋這種事情從來就不適合鳳輕語,她的男人,別的女人若是覬覦打殺了便是,何必吃醋惹得自己不快。
“娘子不必解釋,爲夫知道就好。”見她不說話,軒轅璃夜又補充道。
鳳輕語看了他一眼,算了,他開心就好。
第二日。
陸銘已經按照軒轅璃夜的吩咐備好了馬車。
跟來時不同,鳳輕語懷了身孕,必然是不能騎馬,就算是坐馬車,馬車也應該軟的跟棉花一樣纔對。
軒轅璃夜帶着鳳輕語出了城主府,看到面前的馬車,外觀倒是滿意就是不知道里面如何。
他率先一步進入馬車,按照他的吩咐,坐墊全部換上最軟的,而且還要是最厚的,他伸手摸了摸,還行。
軒轅璃夜下了車,才擁着鳳輕語往裡面走。
“等等,皇上……”
軒轅璃夜剛將鳳輕語抱上馬車,陸欣芸就從裡面追了出來。
她差點睡過頭誤了時辰。
一旁站着的南宮岑一看到她像是看到猛獸一樣,立刻往前走了幾步騎在馬上。
他的這番動作速風倒是不理解了。
“南宮先生,這就要回帝都了,你怎麼不跟陸小姐告別?”昨天他不是還幫人家求情嗎,今日怎麼就這副樣子。
南宮岑連連擺手,“還是別提了。”
昨晚陸欣芸的樣子確實是嚇到他了。
軒轅璃夜頓了一下,轉過身,“有事嗎?”
“皇上,娘娘有孕在身,一路總要有個人伺候,不如帶上欣芸吧,欣芸會照顧好娘娘的。”她說的情真意切,若是第一次見還真被她打動了。
鳳輕語嘴角一抽,她看陸欣芸不是想伺候她而是想伺候軒轅璃夜。
“朕的皇后朕自己照顧。”
說完,軒轅璃夜直接進了馬車。
留下陸欣芸在風中凌亂了,昨天皇上不是明明對她有好感嗎?怎麼轉眼就成了這樣。
待她回過神時,馬車已經走遠了。
“爺,人家要伺候你,你怎能不領情?”鳳輕語好笑道。
“你個沒良心的小東西,還敢取笑爺。”說着,他已經伸出長臂將她拉進懷中,讓她坐在他的懷裡。
他捏着她腰上的軟肉,總算是長了些肉,也不枉這些時日讓御廚天天換着花樣兒做菜。
“我是不是長胖了些?”
她自己都能感覺到腰上的肉多了。
“這不是娘子長胖了,而是兒子長大了。”軒轅璃夜解釋道。
“你怎麼就知道是兒子?”
“不是娘子說的嗎?”所以他一直以爲裡面是個小崽子。
“我什麼時候說過?”
她一直給他灌輸的不就是肚子裡是個小崽子嗎,難道是閨女兒?
“你少冤枉我了,我只是隨便那麼一說,你也就隨便那麼隨便一聽,再說了,他還小,把脈把不出性別的。”
軒轅璃夜:“……”
難得他被娘子說的無語了。
鳳輕語的手拿過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讓他沾沾他爹的帥氣,生出來一定能迷倒萬千少女。”
軒轅璃夜的臉瞬間黑了,不是說不是兒子嗎,怎麼又……
“放心,孩子他娘這麼美,他一定也很美。”
“是了,兒子像我豈不更好,男生女相,一定更加好看。”說完,鳳輕語略帶嫌棄的將軒轅璃夜的手從她的肚子上拿下去了,自己的手放在上面。
軒轅璃夜這下真不知說什麼好了。
一向強悍的娘子什麼時候做過這般幼稚的事,果然懷孕後性子也變了。
馬車走得極慢,鳳輕語在車中幾乎感受不到半分顛簸,只覺得舒服得想睡覺,本來早晨起得就早,現在更是困。
“娘子若是困了就睡。”
他已經看到她的眼皮子越來越沉重,彷彿下一秒就會睡着。
怕她這樣睡着起來身子會不舒服,他只能坐在另一邊,將一整個坐榻讓與她睡,好讓她能夠平躺下來。
剛將她放下一會兒,鳳輕語就已經閉上眼睛睡着了。
軒轅璃夜笑了笑,拿出一旁的薄毯子給她蓋上,車底下放了冰塊,若是不蓋上只怕會着涼。
做好一切,軒轅璃夜才起身坐到另一邊,拿起旁邊放的書,隨意的翻閱。
休養了幾日,北堂梓的傷已經好了大半,至少能自己下牀走路了。
冬兒幫北堂梓做了一個柺杖,他杵着柺杖就能下牀了。
北堂梓走到院子裡,看到冬兒正在翻曬草藥。
“冬兒,我的腿什麼時候不用這個自己走?”他想快些好起來。
冬兒回頭看着他,北堂梓臉上的傷已經全部好了,連一絲痕跡都沒有,露出本來的一張臉。十分英俊,加上他眉宇間氣度不凡,說話時也是溫和如風,冬兒只覺得自己的心跳的太快了些。
“冬兒?”
以爲她沒有聽到,北堂梓走近些又說了一遍。
“你的腿,你的腿若想好全,至少需要一個月。”冬兒猛地回過神來。手不停的翻着草藥,掩飾自己的異樣。
“一個月?這麼久?”
“這已經算是快的了,傷筋動骨一百天,你的底子好所以好的快些。”冬兒看他詢問這個,難不成他有什麼要緊的事情要做嗎。
“你是有急事嗎?”
北堂梓搖搖頭,“沒有。”便轉身坐在院中的椅子上。
冬兒拍了拍手走過來,幫他倒了一杯茶,“你傷的是腿,急不得,若是以後留下後患就難辦了。”
她想他一定是很不習慣現在的行動不便纔會着急。
他的心情她能夠理解的,換了誰也忍受不了這麼長時間的行動不便。
“冬兒,冬兒你在家嗎?”外面傳來一個老者的聲音。
冬兒聽出那是村裡李爺爺的聲音,“李爺爺,我在家。”她小跑着過去打開了門。
“冬兒,我的孫子發燒了,此刻正在昏迷着,你能不能到我家中去看看。”李爺爺說着說着就眼淚嘩嘩的。
他家的孫子冬兒知道,才兩歲半,父母早逝,跟隨着爺爺奶奶生活,可以說是李爺爺的命根子的。
“爺爺先別急,我這就過去。”
冬兒跑回屋裡拿起醫藥箱就跟着李爺爺往外走,走兩步又回頭,“你先在家待着,我可能會晚些回來。”
看她着急的樣子,北堂梓也想幫忙,“我跟你一起去。”
北堂梓站起身子已經走到門口。
“你腿不方便還是待在屋裡吧。”
北堂梓沒有聽她的,將她肩膀上的醫藥箱接過來拿在手裡,杵着柺杖就往前走,這幾日他已經習慣了。
北堂梓和冬兒跟在李爺爺的後面一路到了他的家。
到了李爺爺的家,李奶奶坐在牀頭邊不停地掉着眼淚,牀上兩歲半的小孫子眼睛緊閉,渾身通紅。
冬兒來的時候,李奶奶立刻起身。
“冬兒,快來看看小牛,他現在身體很燙。”
“李奶奶你先別急,我幫他看看。”
冬兒坐在牀上爲小牛把脈,又看了他的眼珠。
小牛雖然在發燒,但是他的嘴脣不應該是這樣的烏紫的。
冬兒不敢遲疑,立刻掀開被子解開小牛身上的衣服,仔細的查看他身上的每一處,直到在他的腳後跟處發現了兩個芝麻大小的小孔,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糟了,小牛根本不是風寒引起的發燒,而是中了蛇毒了。”
聽她這麼說,兩個老人才注意到小牛的叫後面確實有像蛇咬的血洞。
“這……這可怎麼辦?”李爺爺一聽是蛇毒,心都涼了半截,這可如何是好。
冬兒站起身拿過醫藥箱打開,在裡面找出一味草藥,將小牛的嘴掰開,把草藥放進去讓他含着。
“這毒雖然發現的及時,可光靠藥是沒用的,必須得吸出來。”